所有賣身契和地契房契,在衙門蓋章後,還得再去戶部蓋章。
地方較遠的,則是有各地衙門整理副本送到戶部備案。
方便日後查詢。
戶部也是一個不輕松的活,各地每日都有送上來的副本,都登記造冊後,才算是歸檔。
而顧老爺子自然早就将這些事情處理好了, 斷然不會留下這般大的漏洞。
管事的敢這麽做,許是跟對方計劃好了,可這又如何在他們眼皮子底下操作的?
她十分好奇。
靈雀手裏拿着地契房契,走得慢,足以讓衆人都能仔細瞧見,縣令想讓人拿過去, 靈雀不給, 若是對方給損壞了,那怎麽辦?
跪在下首的潘大有明顯慌了神, 沖着站在縣令旁的師爺打着眼色,卻被對方瞪了一眼,才安分了些。
兩人的互動,偏生落在了甜寶眼中,一切似乎有了些眉目。
甜寶不動聲色的移開眼眸,也清楚的看到那些百姓瞧見靈雀手裏的契約後,變了臉的模樣。
她轉過身,沖着高高在上的縣令禀告,“不知大人對這種滿口謊言的賤奴如何判?”
“本官如何能得知,你的契約是真的,他的就是假的?”
“那依大人的意思是?”甜寶平靜的小臉上帶着一絲好奇,這手伸到戶部了。
縣令沉吟一聲,一拍驚堂木做出了判決。
“來人,速速去請戶部官員來此,一起協助調查此案。”
縣令差了衙役去戶部,此處到戶部也就一刻鍾左右, 離得近了些。
衙役前腳剛走,甜寶就瞧見侍郎之女身邊的小丫鬟也一道跟着消失在人群裏。
甜寶神色微動,對上黃婉的笑,她感激一笑,心裏卻大爲震撼。
等的時候,縣令也沒有閑着,各自取了口供,隻等戶部的人來瞧過後,便能定下誰真誰假了。
不多時,衙役便帶着一名身穿灰色長袍的男人匆匆而來。
男人約摸三十歲左右,一身儒雅氣質,面上十分平靜,雙手垂在兩側,進入衙門時,正好同甜寶對視一眼,男人漠然移開目光,眼底浮現出淡淡的不屑。
等甜寶再想仔細看一下的時候,男人已經錯過她,朝下首走去, 沖着縣令行了禮。
“見過縣令大人。”
“楊隸書客氣了, 今日請你前來, 是有一事相求,我這裏有兩份地契,還請楊隸書瞧瞧,哪一份是真的,哪一份是假的!”
說着,就讓自己的師爺捧着地契走了過去,一旁的靈雀得到自家小姐的示意後,也拿着地契走了過去。
一張小臉冷若冰霜,全然沒有早上的活潑模樣。
楊隸書一聽這話,沒有耽擱,當即認真瞧了起來,許是來的路上打聽過消息,驗證起來,也是極快。
楊隸書先看的是師爺捧過來的地契,仔細斟酌看了不下十遍後,才将目光移到靈雀的手上,隻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這是假的。”
楊隸書指着靈雀手中的地契,自信一笑,朗聲說道。
此話一出。
原本還維護甜寶的百姓,紛紛倒戈在另一邊,集體口伐起甜寶來。
“真想不到,小小年紀,卻沒一句真話。”
“這小丫頭看穿着甚是富貴,竟也會這般陰險。”
“依我看,這女子穿的這般富貴,指不定騙了多少人,還得讓縣令大人好好審審才是!”
“對對對,還有那女子一同來的同夥,也要一起審審才是,那麽婀娜多姿,指不定服侍了多少人。”
周圍的話語,漸漸變了意思,甜寶忽然扭頭看向方才說話的幾人,暗中記下了對方長相後,才扭頭看向方才開口說話的男人。
叫什麽楊?
哦,楊隸書。
就是一個戶部記錄的。
“肅靜!”
百姓說的差不多了,縣令才讓全場安靜了下來,一張嚴肅的臉看向甜寶,也不發問,直接下了判決。
“大膽刁民,竟然僞造地契賣身契,數量較大,情節嚴重,意圖坑蒙拐騙,将人押入大牢内,秋後問斬,将所有罪證都收集入衙門内,将其同夥全部發賣!”
“啪”的一聲,驚堂木落下。
很快便有衙役上前去拉扯幾位千金,就連甜寶面前也過來兩人衙役。
一旁的靈雀手裏捏着的地契險些被楊隸書奪過,被她一轉身躲了過去,身後撲上來一個衙役,被她擡腳一踹,飛出去老遠。
靈雀扭頭看到自家小姐有了危險,提氣瞬移過去,将圍上來的兩名衙役全都踹飛。
甜寶得了空,扭頭看向幾位姑娘,懸着的一顆心落了下來。
幾人身形微動,靜語武功高,不等旁人接近,就将對方快速踹出去,吓得也沒人敢靠近。
“大膽!”
坐在上首的縣令勃然大怒,将案桌上的令全都甩了下來,語氣急促,“來人!膽敢藐視公堂!給我往死裏打!狠狠地打!”
甜寶眯着眼,這下子算是也确定縣令也跟這些人都是一夥的。
能以假亂真,一道工序自然是不能的。
可假的終究還是假的,做的再真,也還是假的。
“縣令大人有些獨斷,隻聽楊隸書看了一眼而已,就說我的地契是假的!敢問楊隸書,你可曾查閱過我的地契檔案?”
“據我所知,隸書隻不過是戶部的一抄書的而已,論起來無官無職,且戶部的隸書多達十餘人。”
“就這?就能斷定我的地契有問題?”
甜寶挑起眉頭,姣好的臉上帶着不屑的笑,溫溫涼涼的,落在楊隸書眼中,隻覺得甚是羞愧。
“你你你”
“别結結巴巴的,莫非我說的有誤?”淡淡一句話。
甜寶已經冷了下臉,半點也不見方才的溫和态度,微擡的下巴帶着幾分傲氣,與生俱來的壓迫感,讓楊隸書半天也說不出第二個字。
“啪啪啪”安靜的人群中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掌聲。
聽到聲音,甜寶神色一收,轉頭看向站在門口處的身穿紅色官袍的男人。
眉宇間同黃婉有幾分相似。
這怕是黃婉的父親,戶部侍郎—黃堅。
“這位姑娘說的沒錯,本官竟然不知,在我戶部,竟然還有這般欺下瞞上之徒,一個小小隸書,竟能做起我這個侍郎的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