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浩的評價标準很直接,能帶來靈感的學生就是好學生。
S+難度級别的任務,靈感值提升的難度,比S級難度又上升了一個檔次,靈感值每一點的提升,都可以說是非常珍貴的。
如果有學生能帶來一點靈感,哪怕是碰運氣完成的,他也肯定會直接錄取。
其他方面,根本就沒必要考慮,因爲能來參加複試的學生,成績上都是非常拔尖的,基礎上不會有問題。
未來是否适合做研發,一次面試也看不出來。
除非有那種非常更優秀的天才,本科級别就能做出一定成果,才能看出一些東西。
這種天才顯然是鳳毛棱角。
王浩對于數學的研究越是深入,就越發感覺到靈感的重要性,知識是可以通過學習來獲取的,而靈感,或者說研發、解決問題的正确思路,可不是能夠通過學習獲得的。
陳蒙檬的面試表現比其他人差,但仔細想想也并不差,她解答了周清源提出的偏微分方程問題,至于其他問題都根本沒有意義,每個人的評價都是不同的。
“如果讓舒爾茨來參加這個面試,會怎麽樣?”
王浩仔細想一下就知道,面試成績很可能不及格,或許舒爾茨會對幾個面試官,進行一大套的嘲諷,到時候能有什麽好感才怪。
數學研究,是會說話就行嗎?
對王浩來說,最重要的是,陳蒙檬按照自己的想法,說明了‘解決問題’的方向。她說先熟悉簡單問題,再考慮更有難度的問題,才能把問題解出來。
這句話看似沒什麽意義,可卻給王浩帶來了靈感。
NS方程是一個非線性偏微分方程問題,求解非常的困難和複雜,而在求解思路和技術沒有進一步發展和突破前,就隻有某些非常簡單的特例流動問題上才能求得精确解,在部分情況下可以簡化而得到近似解。
那麽想解決方程問題,首先要做的就是把簡單能夠解決的問題弄清楚、搞明白。
系統反饋了相關信息,說明這是一條正确思路。
……
王浩做出決定以後就離開了,至于其他學生,就讓面試評審組來決定就可以了。
最終錄取的是陳蒙檬、邱會安、許傑。
面試評審組做出決定并不是憑借一次面試,而是綜合面試和筆試成績一起做出的判斷。
邱會安的面試表現稍差一些,但他的筆試成績是第二名,隻比陳蒙檬差一點;許傑的面試表現很不錯,再加上中遊的筆試成績,綜合成績排名第三,也被錄取了。
在确定了錄取學生名單後,的面試評審組還專門找到三個學生的詳細資料,放在一起做了對比,發現錄取陳蒙檬也沒有任何問題,隻看履曆确實是最優秀的。
陳蒙檬是北疆省高考狀元,就讀水木大學成績也一直排名前列,她根本不用參加研究生考試,能夠直接被保送讀本校的研,但不知道爲什麽還是參加了考試。
邱會安是東港大學學生,成績上相對平庸一些,沒有能拿到保研資格,但研究生筆試成績非常好。
三人中,許傑相對差一些,蘇東大學也是國内頂尖的高校,但頂尖和頂尖總是有區别的,比起水木大學、東港大學,蘇東大學還是要差一些,另外,許傑的筆試成績也有拉分,面試表現的非常好,才勉強被錄取進來。
其他兩人,胡麗丹和張海江,就實在有些可惜了。
雖然胡麗丹的面試表現還不錯,但她的筆試成績也是最差的,張海江的綜合分數,隻比許傑少一點點,也很遺憾的落選了。
西海大學對于落選的學生也很重視,相比理學院其他碩導、博導招收的研究生水平來說,胡麗丹和張海江無疑要優秀太多了。
有幾個碩導、博導,直接出面勸說他們留在西海大學。
最終隻有胡麗丹留了下來,她決定跟着鄭堯軍讀研,從事偏微分方程方向的學習和研究。
……
王浩的研究生複試結束,到公布錄取學生名單的速度很快,就隻間隔兩天時間。
陳蒙檬當時就知道了。
她在面試結束後,腦子懵懵的離開,一路都思考着自己爲什麽通過,結果還是完全想不出來。
等回到了家以後,和父母說一下被錄取,随後,她就查起了面試時的問題,馬上就找到了相關信息——
NS方程。
千禧年七大數學猜想之一?
陳蒙檬看到網頁上的内容,滿臉都寫着疑惑和迷茫。
她一直對自己的數學水平非常有信心,各個數學科目的成績,分數全部都在A級以上,但去面試之後,感覺遭受了很大的打擊,自己竟然連題目都看不懂。
現在,信心似乎又回來了。
七大數學猜想之一?
“怪不得啊!”陳蒙檬用力揉了揉眼,“竟然是數學猜想,而且是其中很複雜的一個,也怪不得看不懂。”
“王教授爲什麽要用這個當題目呢?”
她想了半天還是想不出來。
當陳蒙檬處在驚訝中的時候,其他幾個參加複試的學生同樣很驚訝。
“你永遠都猜不到,我在複試中做了什麽題目。”許傑信誓旦旦的在同學群裏說道。
“你不是報了王浩教授的研究生嗎?難道他還會問你數論問題?”有同學打字回複。
“是偏微分方程。”許傑提醒。
“原來是偏微分方程啊,這不奇怪,我仔細研究過,王浩最初的研究方向就是偏微分方程。”那些同學馬上分析起來。
許傑則是道,“确實是偏微分方程,我的題目是證明一類非線性偏微分方程組光滑界的存在性問題。”
這個話一說出來,同學群裏頓時炸了。
“高難度啊!”
“這怎麽可能!”
“這種問題,我感覺應該是博士或者教授的研究内容吧?即便是最簡單的,也不可能出現在研究生複試題目裏啊。”
許傑繼續道,“伱們着什麽急?我還沒有說完呢,這一類偏微分方程你們肯定聽過,名字叫做Navier-Stokes,怎麽樣,感覺熟悉嗎?”
“……”
“……”
群裏出現一堆省略号,最後有一個人打字問道,“你做出來了嗎?”
下面的省略号變得更多了。
……
在數學方向研究生錄取工作結束以後,信息學方向的研究生複試也開始了。
這次王浩倒是沒有再給學生出題,而是現場提問了幾個有關代碼、算法的問題。
相比數學方向的高要求來說,王浩認爲信息學方向,更重要的是個人知識能力水平,能多一些數學做基礎,當然就是最好的。
王浩對信息學的學生要求也不高,絕大部分人都是平庸的,想要指望學生未來拿到什麽國際獎項,可能性實在是太低了。
這方面運氣比篩選學生更重要。
倒是計算機學院的教授們,很關心王浩招研究生的問題,陳慶華老頭就感興趣的問了一句,“你對于學生的有什麽期待?”
王浩仔細想了一下,猶豫着說道,“不比張志強差就行了。”
陳慶華仔細琢磨了一下,做出個小小的點評,“其實張志強的水平……”
他拉了好長的音,最後道,“他很努力。”
……
一周後。
物理系的何毅、肖新宇,就和王浩一起去了飛往了首都。
肖新宇是物理系的另一名教授,在超導材料上,尤其是高溫超導很有研究,但顯然超導和高能物理沒什麽關系,他隻是過來湊個人數。
一路上王浩倒是和肖新宇聊的比較多。
肖新宇講了超導的最新研究,和非常吸引人的‘反重力’直接相關,“之前沒有哪個科學家敢說是在研究反重力。”
“斯坦福大學每年投入1億美元在這項研究上,但幾乎沒有任何成果可言。”
“前一段時間,一個阿邁瑞肯的物理學家,用實驗證實超導體磁盤在接近絕對零度的實驗環境下高速旋轉,就能夠在固定磁場範圍内,造成部分物體的質量流失。”
“實驗測定質量流失大概有1%,數據非常小,但也絕對是一項巨大的突破性發現。”
肖新宇總結說道,“這是在實驗環境下産出反重力的學術成功。”
反重力的研究無疑是非常吸引人的。
科幻電影中出現的飛行汽車,能夠直接原地漂浮起來,看似就用到了反重力技術。
而想要制造出那種汽車,也隻有反重力技術可以實現。
隻是這樣技術還屬于‘未來科技’,即便是實驗環境下,達成反重力的學術成功,但人類還沒有從宇宙中發現任何具體現象,證實反重力的存在。
有人認爲宇宙隻有正向的引力,不可能存在負質量的斥力。
王浩和肖新宇一路來着,都感覺非常有意思。
何毅似乎有些‘不甘寂寞’,也談起了譜儀探測實驗會議,“這項研究是非常重要的,可以用來發現粒子衰變的不對稱性。”
“這項研究最主要就是,希望能發現正反物質不對稱的證據。”
“之前的譜儀探測實驗,已經可以測定正反科西超子的不對稱參數,精度可以達到千億級,對粒子标準模型進行了驗證。”
“這次我們要參加的實驗更加大型一些,據說最終要對百億個J/psi粒子,進行詳細的數據分析,預計測量精度會提升三倍以上。”
何毅說完就等着兩人提問。
結果王浩和肖新宇隻是聽着,然後又繼續談起了‘反重力’問題,顯然相比黑科技的反重力,粒子标準模型的測定、微小粒子的不對稱性測定,吸引力實在是差太多了。
當然他們來首都的目的,還是參加譜儀測定實驗會議。
經過四個小時的飛行以後,飛機降落在了首都國際機場。
出了機場,他們打車去了高能物理研究所的正負電子對撞中心,并見到了西京交通大學的團隊。
西京交通大學的領隊叫薛文卓,他熱情歡迎的西海大學三人組,對王浩比明顯對其他兩人熱情的多,“歡迎、歡迎,王浩教授,你能來我真是沒有想到。”
“讓我們的團隊實力大增啊!”
“有了你這個未來的菲爾茲,我們被分配什麽工作都不怕了。”
薛文卓的一大套吹捧,讓王浩都感覺很有壓力,他連忙擺手道,“菲爾茲可不敢當,我就是跟着何毅教授來看看,來給學校湊個人數的。”
“别謙虛啊。”
薛文卓拍着王浩的肩膀道,“現在全國誰不知道你在數學界,就是國内最頂尖的,沒有其他人比得了。”
“比你年輕的,沒有你成果高;比你成果高的,可沒有你年輕。”
這個套話說出來根本無法反駁,因爲王浩距離30歲還遠,國内大部分有成果的數學家,年齡都在30歲以上。
幾人寒暄了一番,就去看了普儀探測裝置。
譜儀探測裝置,是正負電子對撞機的一部分,高有6米重嗯達500噸,外表看上去就是個大家夥,實驗會議也是圍繞這個大家夥展開的。
薛文卓介紹道,“千萬别小看這個大家夥,它可是正負電子對撞機中最精細的部件。”
“譜儀測定的研究核心,就是誇克問題以及正反物質不對稱起源問題。”
“之前都是在研究正反科西超子的衰變,也成爲了國内最大型的國際合作研究,上一次的成果非常顯著,完成了最精确的正反科西超子衰變參數和不對稱性測量,成果還發布在了《自然》雜志上。”
“這次是準備重複上次的實驗,因爲有相關成果的吸引參與的人更多,分析的也會更加的精确。”
王浩問道,“實驗什麽時候開始?”
“看情況。”
薛文卓解釋道,“計劃是在後天早上,但也有可能提前,也有可能推後,還是要看相關部門的協調。”
“那我們做什麽?”
“等實驗結束做初期的數據分析,我們都是來幹這個的。”薛文卓道,“這種數據分析工作非常複雜,所以我才說,有了你,我們都感覺輕松多了,這裏最缺少的就是數學家了。”
薛文卓還是有話沒說。
他們是高校派出的團隊,都屬于邊緣性‘被培養’的團隊。
譜儀測定實驗是國際合作研究,有一些國家也會專門派出團隊過來。
那些才是真正的主力。
高校組成的團隊裏有些人并不專業,多數隻能做一些邊邊角角的數據分析工作,結果需要作詳細的報告審核。
之所以說是‘被培養’,是因爲團隊水平夠不上做正規研究的檔次。
項目支持讓高校派團隊過來,主要還是考慮培養人才,目的是希望能出現更多優秀的物理學家,來爲未來的研發做準備。
譜儀測定實驗也隻是個小的國際合作項目而已。
即便是合作規模很大型,但對比歐洲粒子對撞機項目,就根本不算什麽了。
國内正準備設計建造大型的粒子對撞機,學術界好多人都擔心,對撞機建造好以後是給國外做嫁衣,因爲國内根本沒有足夠的人才來爲大型對撞機工作,好多的崗位隻能聘請國外的相關學者參與。
現在有很多高校能參與到次一級的項目中,對于高校中研究參與者的能力、經驗,是個很好的提升機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