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素碧點頭“前一陣有人來找我，想要買房子，我給小華打電話，她說讓我賣了，以後他們也不會回來。”
“奶奶，你一定知道房子以後會升值很多。”
“嗯，我知道, 我告訴小華了，她不願意。
既然這樣我就賣給你，這房子承載了我幾十年的記憶。這不是我家老房子，老房子已經沒了，這是我自己的房子。有不開心就會過來。”
“奶奶，我今年沒錢買。”
“我今年也死不了, 人家給我一萬五, 我賣給你五千，但是有條件的，我要死在這裏，錢你還要先給我，我也不會給你租金。”
“奶奶，這樣不合适。”
馮素碧搖頭“沒有什麽不合适的。
我的親人就剩下小華一個了，她不回來，我死了你要把我下葬，地方我已經選好了，棺材也準備出來，到時候你就負責找人裝斂我，看着他們把我下葬就行。”
“奶奶，可是我離得這麽遠，就是你有事，我也不知道。”
“我能等到你過來。你現在初二，今年下半年初三，高中你要是不來這裏上, 還要三年, 也就是八九年你一定能來上大學。
我還能等你四年，所以你努力吧。”
韓遠芳看着老人家那平靜的樣子，看着她眼睛裏的無奈，鬼使神差的點頭。
“奶奶，就算我不來，我朋友明年下半年能來這裏上學，我請他每周都來看看你。”
馮素碧笑着點頭。“好，我真的沒有看差你。遠芳，你是一個心軟的好孩子。”
“奶奶，我得了實惠了。”
“嗯，沒有什麽實惠的，我沒有少要錢，我還要住幾年。”
“奶奶，我覺得你這樣決定還是和漂亮姐姐說一聲。”
韓遠芳有點爲難。怕将來老太太沒了以後會有麻煩。
“行，明天咱們去郵局給她打電話。”在馮素碧的心裏，這個侄孫女還不如韓遠芳讓她看着順心。
老太太收拾起來，讓韓遠芳也躺下，炕上确實挺熱乎。
“丫頭，我跟你說，什麽都不要太較真了，那樣對你沒有好處。我是過來人，經曆過。”
“我知道, 奶奶，我是一個沒有父母的孤兒，一切都是我自己，我知道就是強求也強求不來。順其自然，我總是覺得是我的跑不了。”
“呵呵，小丫頭心态真好。就應該這樣。”
“奶奶你不午睡嗎？”
“不了，好不容易有人聽着我說話。”
韓遠芳從裏面聽出了心酸。她從來就沒有想過成家的問題。
上輩子孤孤單單的，這輩子精力都放在了事業上，再說自己的年紀還小，真的沒有想過。
不過看着老太太現在的樣子，她覺得自己應該順其自然，這輩子找一個老實本分的普通男人，生一個孩子，過上輩子從來就沒有過的生活。
到老了，也不用像老太太這麽孤單。
“丫頭，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就是沒有成家，沒有生自己的孩子。
雖然就算就是自己生的，也不一定會孝順，可是那樣自己也不會後悔。”
“奶奶，也沒有什麽後悔的，沒有孩子還不用跟他們費心。”
“話是這麽說，可是到了我這個年紀，你就會覺得孤單，那種從心裏的孤單。”
韓遠芳想轉移話題，不讓老人家這麽悲涼。“奶奶，那個男人最後怎麽樣了？”
“他？晚年不太幸福。”
“奶奶你跟我說說，我想聽。”
“我爹也走了，在他走以前給五個姨娘一些錢，讓他們自己去生活。
家裏八成的産業都給我了，我慢慢的整合，歸攏産業，不太賺錢的産業我都出手。
那個男人就是和我作對，我賣他就買。我是無所謂，有人給錢就行。
外面謠傳我不行了，說我挺不起馮家。
我是聽到了消息也沒當回事，外面那麽緊張，我要這些東西有什麽用？
都換成了金魚藏起來，家裏的大房子也出手，在兩年之内，我就隻有這個房子和一間紡織廠。
戰争開始了，我解散了紡織廠。自己一個人過日子，那個時候人心惶惶的。
最有意思的是那個男人居然找到我，想要把廠子都賣給我？
我是傻子嗎？怎麽可能會同意？
到後來，我捐了不少的錢，這也是我到現在能這麽舒服的原因。”
“那個男人一定被拖垮了吧？”
“是啊，而且後來還被定罪了。我想清楚以後就不大關注他。
有一次我去妹妹家碰上他，他們兩口子居然說我坑他們。
我都無語了，那個時候去他争着搶着想要買我的産業，怎麽到最後是我坑了他們？其實也是，那個時候我不要大洋，就要金魚。”
“奶奶，你太有遠見了。”
馮素碧搖頭“沒有，我其實那個時候就是死心了，我爹娘的死對我打擊。再說我朋友不少，有人勸我踏踏實實的過日子。”
“奶奶，你這樣就已經非常的了不起了。”
“我有什麽？我想着你要是生存在我那個年代一定比我好。”
“奶奶，你沒有别的親人了？”
“就剩下小華了。她爹娘都死了。她姥姥也就是我妹妹在臨終的時候把她托付給我。
我另外的三個妹妹在戰争中都死了。”
“奶奶，其實我特别的信命。我總是感覺人的壽命是注定的。”
“呵呵，你小小年紀居然有這樣的想法？”
“是啊，我也覺得我得思想太老了，我覺得我和你在思想上是同齡人。”
“胡說八道，丫頭，我想你一定聽說過慧極必傷，有時候太聰明，太明白了不是好事。”
“我知道啊，所以我隻有對錢執着，剩下的我都不在乎。”
“錢太多了也沒用，我的錢最後都捐出去了。”
“捐出去也挺好的，奶奶，當時你捐款什麽心情？”
“心疼呗。”
韓遠芳呵呵的笑了，“我想我捐款也會是這樣的心情。”
“傻丫頭。你還能有什麽捐款？”
“有啊，支援國家建設什麽的。那都是後話，我現在還是在努力中。”
“你啊，其實我那時候也是喜歡掙錢，是成功的樂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