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收拾行裝,到啓程,不過短短兩日。
臨走之前,燕王殿下親自去見沈祐。
“本王先行一步。”燕王對沈祐道:“你傷勢未愈,還不能下榻,更不宜奔波。暫且留在崔園裏養傷。等傷勢養好了,再啓程回京不遲。”
沈祐低聲領命。
燕王又看向沈嘉:“你留下照顧沈祐。等沈祐傷愈了,一同回京。”
沈嘉拱手應下:“請殿下放心,我一定會盡心照顧四弟。”
沈嘉性情活潑,沒那麽沉穩。不過,對沈祐卻是一片赤誠之心。這些日子沈嘉的一言一行,燕王都看在眼底,對沈嘉也多了一份贊許。
燕王臨走前,又看了沈祐一眼。想說什麽,到底什麽都沒說。
這臨去前複雜的一瞥,令沈祐心中暗生疑惑。
燕王對他這個親衛,實在好得不同尋常。
身爲親衛,舍身相救是應該的。燕王感念他的救命之恩,令太醫親自爲他看診療傷,也就足夠了。天天親自來探望,仔細咂摸着,總有些不對勁。
沈祐默默思忖着,身畔的沈嘉已哀聲歎了起來:“殿下啓程回京,少君表妹怎麽也要走。我還以爲,少君表妹會一直留在崔園,等你病好了一同回京。”
沈祐回過神來,不動聲色地說道:“她不便久留平江府,早些回去也好。和殿下同行,路上也安全些。”
“這可未必。”沈嘉脫口而出:“萬一回去的途中再有刺客怎麽辦?”
沈祐面無表情地看沈嘉一眼。
沈嘉這才驚覺自己說錯了話,讪讪一笑:“我就随口那麽一說,你别當真。”
要是句句和沈嘉當真,非被他氣死不可。
沈祐無奈歎息,對沈嘉道:“扶我坐起來。”
沈嘉響亮地诶一聲,忙上前扶着沈祐。
沈祐坐了一炷香時辰,便覺疲累,慢慢躺了回去。照着這樣的養傷速度,少說也得兩三個月才能歸京。
……
此時,馮少君正在和許氏道别。
許氏百般不舍,強忍着淚水,低聲囑咐道:“回了京城之後,你盡力當差。如果沒有差事了,也别逞強出頭,在宅子裏待着。”
馮少君乖乖點頭。
她看着嬌柔可人,實則極有主見。許氏說的話,她聽聽也就罷了。該做什麽,還是做什麽,一樣都不會少。
許氏心裏也清楚,不過,還是忍不住囑咐了一堆。
然後,馮少君又和表哥崔元翰道别。
崔元翰就實在多了:“表妹,你爲了沈祐千裏奔波回平江府,現在又急着回京,可見你有不得不走的理由。我們攔不住你,也不會攔你。”
“你記着,不管到了何時,這裏永遠是你的家。你在京城待不下去了,就回來。”
馮少君心裏一熱,點點頭:“好。”
崔元翰又低聲道:“等殿下走了之後,我們就搬回崔園。你放心,我會照顧好未來的表妹夫。”
馮少君和沈祐這兩日形影不離,感情進展迅速。崔元翰也有所耳聞。這句“未來的表妹夫”顯然是故意調侃打趣了。
馮少君一點都沒臉紅,笑着應道:“那就多謝表哥了。”然後,笑着打趣了回去:“外祖母已經開始爲表哥的親事操心,看來,我很快就要有表嫂了。”
崔元翰俊臉微紅,忍不住咧了咧嘴。
那副懷春少年的德性,簡直沒眼看。
最後,該和沈祐去道别了。
馮少君回了崔園,進了沈祐的屋子。
沈祐坐在床榻上,正試圖下榻。
馮少君眉頭微蹙,立刻上前阻止:“祐表哥,柳太醫不是說了,下榻一事急不得。先慢慢養着身體,等一個月後再試着下榻。”
“可不是。我也這麽說他了,可他就是不聽。”沈嘉逮着機會大吐苦水:“我知道他心急。可再急,也得顧着自己的身體。”
沈祐默默看沈嘉一眼。
沈嘉隻得悻悻閉嘴。
馮少君看在眼裏,既好奇好笑,又有些心疼不舍。
她當然知道沈祐的心思。他口中不說,其實這樣躺着養傷,十分心急。恨不得立刻好起來,和她一并回京城。
“嘉表哥,”馮少君聲音輕軟:“我想和祐表哥單獨說說話。”
沈嘉麻溜地閃人。
馮少君去關門,栓了門闩,然後回到床榻邊坐下。還沒說話,就被一雙胳膊摟入懷中。
馮少君被吓了一跳,顧不得旖旎:“你身上的傷還沒好,千萬别碰了傷口,快些松手。”
沈祐不肯松,胳膊稍稍用力,将她牢牢地摟着。
馮少君隻得小心避開他的傷處,将頭靠在他另一側胸膛。耳邊傳來有力的心跳聲。她的心跳聲也格外清晰。
怦怦怦!
她忍不住揚起嘴角。
“少君,”沈祐低聲呼喚她的名字。
馮少君笑着應聲擡頭,還未看清他的臉,就被灼熱的唇覆住了。
不知是誰的心跳得飛快。
不知是誰的呼吸紊亂。
兩人的呼吸交錯。
不知過了多久,沈祐終于擡起頭。那雙素來冷漠的眼,此時閃着光芒。猶如星輝,點亮了夜空。
馮少君面泛桃花,耳尖泛着紅。
沈祐伸出手,輕輕揉捏着她的耳尖。
她的耳尖格外敏感,稍微一觸碰,耳尖竟輕輕動了一動。像小狐狸似的,可愛又撩人心弦。
沈祐輕笑了一聲,又捏了捏。
馮少君身體微微一顫,紅着臉嗔他:“快些松手。”
年輕人的身體,湧動着熱血,哪裏禁得起撩撥。
馮少君面頰微紅,沈祐臉上沒有紅,身體的熱血卻在迅速奔湧,喉嚨陣陣發緊。目光幽暗,聲音沙啞:“少君,我們什麽時候成親。”
馮少君笑着啐他一口:“三年以後再說。”
按着前世,三年以後,燕王殿下被立爲太子,又過兩年登基爲帝。
他們也熬過了最艱難辛苦的時候。
到那時,他們或許便能成親,結爲夫妻。過和前世不同的生活了吧!
沈祐目光一柔,低聲道:“好,我們三年以後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