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少竹氣得臉都紅了,怄氣一般要轉身回去,被馮少蘭眼疾手快地扯住衣袖。
“别胡鬧。”馮少蘭低聲道:“今日我們是來喝暖宅酒。鬧出動靜來,可不好看。”
馮少竹也就是做做樣子,故作不情願地輕哼一聲,腳下繼續邁步。
馮少蘭又懇求地看馮少君一眼。
那目光也很明顯。
馮少君隻得收了神通,笑着挽起馮少菊的手往裏行。
人多了,要面子的馮夫人不肯讓人看笑話,對馮少君的态度和緩多了。面子上總算過得去。
眼見着就快近正午,小馮氏一直不見人影。
顯然今日是不會來了。
馮少君也沒放在心上,笑着招呼一衆女眷:“今日暖宅酒就設在正院,一共三席。諸位請随我來。”
男客的酒席設在外院,也是三席。
女眷這一邊,馮夫人和周氏姚氏大馮氏坐一席,葫蘆街的鄰居們坐一席,年輕的姑娘們又坐一席。
衆人剛坐定,菜肴酒水還沒上,就有丫鬟來禀報:“啓禀三姑娘,康郡王妃來了。”
馮少君眉頭微微一動。
小馮氏怎麽忽然又來了?
想搞什麽鬼?
康郡王妃的名頭頗爲唬人。馮家人聽慣了,葫蘆街的鄰居們卻激動不已。紛紛主動起身:“我們一同去相迎。”
馮夫人也有些意外,更多的是歡喜,也一并起身出去相迎。
馮少君身爲今日的主人,自然不能失禮。浩浩蕩蕩一群人,迎出了正院。沒行幾步,就迎上了小馮氏一行人。
小馮氏不但親自前來,兒媳王氏沐氏也一并來了,小縣君朱曦也老老實實地跟在祖母身後。
上一回在秦王府的花宴上,朱曦惹了禍,回郡王府後被罰禁足。直至今日,才被放了出來。
來之前,王氏反複叮囑朱曦:“今日去喝崔宅的暖宅酒,你萬萬不可再莽撞。别和馮少君說話。”
朱曦憋着一股悶氣,卻不得不應。
整日被關在閨閣裏,實在氣悶。趁着此次出府做客,正好解了禁足令。
一路上,朱曦想的好好的,不管馮少君如何挑釁,她都隻當沒看見。忍過半日就是。可惜,她實在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
“曦姐兒也來了。”馮少君一臉驚喜,熱絡地拉住朱曦的手:“這麽久沒見,表姑我一直惦記你呢!”
呸!
去你的表姑!
朱曦心裏的火苗蹭地湧了上來。
王氏忙沖朱曦使了個眼色。小馮氏也投來警告的一瞥。
朱曦隻得咽下惱怒,心不甘情不願應了一句:“我也一直惦記‘表姑’。”
馮少君親熱地挽起朱曦的手:“那可正好。待會兒我們坐一起,好好說說話。”
馮少竹看得心裏一顫一顫。
少君堂姐太兇殘了。連小縣君朱曦都不是對手。她在少君堂姐面前老實些算了。
小馮氏似渾然忘卻了之前發生的不愉快,笑着對馮少君說道:“前日崔公子去郡王府裏送帖子的時候,我正和秦王妃娘娘說話,無暇見他。今日來得遲了些,也是因爲秦王妃娘娘讓人傳話,令我帶了一份賀禮來。”
此言一出,葫蘆街的女眷們頓時一陣抽氣聲。
老天!
這位馮三姑娘的排面真是驚人。康郡王妃來做客,還說得過去。畢竟康郡王妃是馮三姑娘嫡親的小姑母。
堂堂皇子妃,竟也送了賀禮來!
馮夫人也是一驚,迅速看向小馮氏。
小馮氏心情舒暢,沖馮夫人使了個眼色。
當着衆人的面,不便細說。馮夫人隻得收起滿心疑惑,笑着對馮少君說道:“真沒想到,秦王妃娘娘還記着你。”
馮少君笑意未減,神色如常:“是啊,秦王妃娘娘如此盛情,真令我受寵若驚呢!”
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
小馮氏的好心情顯而易見。
她扶着馮夫人的胳膊進了飯廳,在馮夫人身邊坐下。王氏沐氏也随之入座。
至于朱曦,便坐在了馮少君的身側。
三桌酒席緊挨着,目光一擡就是小馮氏。朱曦不得不咽下一肚子悶氣,心裏暗自發狠。隻要馮少君主動挑釁,她絕不相讓。
殊不知,馮少君另有心事,壓根沒有欺負她的興緻……啊呸呸!是根本不敢挑釁她!
很快,菜肴如流水般呈了上來。
熱氣騰騰,香氣撲鼻。竟出乎意料的味美。
原本沒什麽胃口的馮夫人,也忍不住多吃了幾筷子。
大馮氏笑着贊道:“今日的宴席,是道地的淮揚菜。廚子也是從平江府帶來的,做出來的菜肴甜而不膩,十分可口。”
小馮氏也笑道:“大姐說的是。”
這一聲大姐叫的很是親熱。
大馮氏也覺得詫異。
在閨閣的時候,小馮氏從不将她這個庶出的長姐放在眼底。虧得她嫁得早,不然,不知要怎生被小馮氏欺負。
出嫁二十年,她和小馮氏來往少之又少。偶爾碰了面,小馮氏也不怎麽搭理她這個長姐。
今兒個是怎麽了?
太陽打從西邊出來不成?
小馮氏的好心情一直維續到了宴席結束。
喝過暖宅酒的近鄰們,一一告退散去。
喝得醺醺然的馮二爺,飄飄悠悠地過來了。沈嘉唯恐馮二爺摔倒,伸手扶着馮二爺的胳膊。
崔元翰也緊随在馮二爺身邊。
沈祐稍慢些,最後才進了正院。
三個少年郎,或俊秀或爽朗或俊美,各有各的風采。
朱曦一眼看去,就被個頭最高臉孔最英俊氣質最冷冽的少年吸引了目光,忍不住看了一眼,又看一眼。
想看第三眼的時候,身畔的馮少君忽地輕聲道:“曦姐兒。”
朱曦聽到這個聲音,反射性地警覺起來,轉頭看向馮少君:“你喊我做什麽?”
馮少君揚了揚嘴角,笑得輕柔又嬌羞:“那個最高的少年,是沈家的祐表哥。也是我的未婚夫。等日後我們成親了,你該叫他一聲表姑父呢!”
朱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