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少君眸光微閃,也笑了起來:“義父口口聲聲都是沈家,處處爲沈祐着想。哪裏是關心我,分明是向着沈祐呢!”
楊公公哈哈一笑:“你這丫頭,天生的刁鑽。咱家向着沈侍衛做什麽。咱家要心疼也隻心疼你。”
馮少君嫣然一笑:“這樣才對。女子懷孕生子最是辛苦,生了孩子之後又多了牽絆。我現在不想生,義父真心疼我,就該站在我這一邊嘛!”
楊公公笑道:“好好好,都是義父的不是。以後義父不提就是了。”
很快将話題扯開:“殿下如今身在東宮,你要進東宮伺候,出入宮廷得多加小心。咱家先領着你進宮見殿下,還像以前那樣跑腿當差。”
馮少君點頭應下,心裏莫名地有些涼意。
她比楊公公所知道的更了解他。
楊公公絕不會無緣無故地提起子嗣一事。
這其中,一定另有緣故!
太子殿下主動舍棄她這一把利刃,放她嫁人生子……如果不是她說動了楊公公,太子甚至不願她再當差……太子殿下對沈祐格外的關注提攜……
仿佛有一個驚人的可怕的秘密,被藏在厚厚的冰層之下。
總有一日,她要查探出真相。
馮少君将這個念頭壓進心底,仔細聽楊公公的囑咐。
楊公公也沒多少可說的,很快道:“總之,你多小心便是。時候不早了,你現在就随咱家進宮。”
馮少君應了一聲。
然後,随着楊公公一同乘馬車進宮。
太子殿下搬進東宮後,每日上朝聽政批閱奏折處理政事,很少出宮,刑部官衙自然不必再去了。
也因此,馮少君要在太子身邊當差,就得進宮。
宮中規矩嚴苛,出入宮門不是簡單容易的事。光是搜身這一關,就不易過。不像在燕王府或秦王府,塞些銀子給守後門的内侍,就能從後門溜出去。
馮少君一旦以馮三兒的身份進了宮,就不便輕易離宮。
馬車在宮門外停下。
守宮門的錦衣親衛動也沒動,銳利的目光掃了過來。
楊公公撩起車簾,慢條斯理地吩咐:“三兒,将咱家的腰牌拿過去校驗。”
馮公公麻溜地應聲,拿着楊公公的腰牌下了馬車。
原來是太子殿下身邊的楊公公。
守宮門的錦衣衛,一見腰牌客氣了不少。驗了腰牌後,恭敬送還。
楊公公下了馬車,領着義子從一旁的側門進了宮。
守側門的内侍,自然認得大名鼎鼎的楊公公,點頭哈腰地行禮問安套近乎。
楊公公随手取了一個荷包出來,賞給内侍。那個内侍受寵若驚:“這可使不得。奴才孝敬楊公公才對,哪裏敢要公公的銀子。”
楊公公笑道:“咱家賞你的,你拿着就是。”
轉頭叫了馮少君上前:“這是咱家義子馮三兒,以前一直在外當差,從今兒個起,要随咱家進東宮伺候。”
“三兒,這是守宮門的金公公。還不快些給金公公見禮?”
馮少君立刻向金公公行禮。
金公公笑容滿面:“使不得使不得,馮公公快些請起。”
然後一個勁地誇贊馮公公年少機靈。
内侍們認義父是常事。小内侍都想認一個位高權重的義父,傍着大樹好乘涼。
馮三兒能讓眼高于頂的楊公公認做義子,這就是了不得的能耐了。
楊公公笑道:“以後三兒出入宮門,就請金公公多多照拂了。三兒,過去讓金公公驗身。”
當着楊公公的面,金公公壓根沒驗身,笑着放了行。
宮門這一關,就算過了。
宮中人多,眼線衆多,楊公公爲人謹慎,路上基本沒張口。
直至進了東宮。
守東宮的内侍,臉上殷勤地幾乎笑出了一朵花,自不會搜身驗腰牌。馮少君心裏暗暗松了口氣,随楊公公去見太子殿下。
……
太孫妃袁敏平安生下一對龍鳳胎,東宮上下喜氣洋洋。太子殿下近來心情也格外的好。
昨日,一雙孩子滿月,東宮辦了熱鬧的滿月宴。曹太後和隆安帝都有豐厚的賞賜。後宮裏的嫔妃美人紛紛前來賀喜。
躺在病榻上的曹貴妃,也打發身邊宮人送了極豐厚的賀禮。
說起曹貴妃,委實有些悲催。一個月前病倒,太醫精心診脈開藥,也沒見曹貴妃怎麽好轉。
到底是快五旬的人了,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因心病而起,來勢洶洶,得慢慢将養。
隆安帝親自去甘泉宮探望過兩回,時常賞些補品。曹太後更是每日都打發人去甘泉宮探望。漢王最是孝順,将戶部的差事都放下了,每日在甘泉宮裏伺疾。
種種迹象皆證明了曹貴妃依然是後宮第一人,并未失寵。
不過,曹貴妃也奈何不得東宮。
隆安帝老邁多病,太子正當盛年。
後宮終将是太子妃太孫妃的天下。
“父王,”朱昀低聲道:“冀州傳來捷報。這個何将軍,确實厲害。剛到冀州,就打了一場勝仗!”
太子目中閃過滿意,略一點頭:“何将軍聲名不顯,實則打仗的能耐足以排進武将裏的前三。”
滿朝武将,官職高低不等,沒有一百也得有數十個。
何将軍打仗的本事能進前三,可見厲害!
朱昀随口笑道:“對了,在戰報上好像沒看到沈侍衛的名字。”
太子瞥了朱昀一眼,淡淡道:“沈祐太過年輕,何将軍爲人謹慎老成,讓沈祐負責糧草辎重的運送。”
沈祐沒能領兵上陣打仗,戰功簿上當然沒有他的名字。
朱昀略一皺眉,對何将軍有了幾分不滿:“這個何将軍,真是死腦筋,不知靈活變通!”
太子卻道:“這樣安排也算合适。”
上戰場就領兵,不是去立功,那是去送死還差不多。何将軍這樣的安排,才是真正揣摩了上意。
朱昀若有所思,心想父王對沈祐倒是格外器重。
一個内侍進來通傳:“殿下,楊公公領着馮公公前來觐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