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屬于少年的銳氣,如一柄舉世無雙的利劍。
燕王妃頓覺眼前一亮。
江妹妹和沈榮的兒子,竟這般俊美出衆!
燕王世子朱昀目光一掠,心中也不由得暗贊一聲。這個沈祐,實在英俊。
他被譽爲皇孫第一人,相貌俊秀,沉穩過人。和眼前這個沈祐一比,相貌竟是稍稍遜色了一分。
誰說男子就不注重相貌了?
其實,也在意得很呢!
“快些起身。”燕王妃心中高興,竟也不避諱,直接伸手拉住沈祐的手:“過來,讓我仔細瞧瞧。”
沈祐:“……”
沈祐不慣和人親近,能靠近他三尺的,唯有沈家人,還有一個馮少君。
他反射性地想甩開燕王妃的手,眼角餘光瞟到燕王,又生生忍下了。
三十餘歲的燕王妃,還有着閨閣少女般的嬌美和天真,果真仔細打量沈祐片刻。然後笑着對燕王說道:“殿下,妾身看着他,就像看到了年少時的江妹妹。他們母子兩個,真是像得很。”
燕王淡淡嗯了一聲。
燕王妃笑着對沈祐說道:“你的母親江雪,是袁家義女,也是我的義妹。你見了我,應該叫我一聲姨母呢!”
就這麽一臉期待地等着沈祐改口。
沈祐:“……”
這位燕王妃娘娘,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
既不像什麽厲害的“将門虎女”,也沒有“恃寵生嬌”的高傲做派。近在咫尺的眼眸,如溪水般清澈,一笑間有些不谙世俗的嬌憨。
和他的親娘江氏,截然不同。
燕王妃等了片刻,見沈祐緊閉着薄唇不吭聲,不由得笑了起來:“殿下瞧瞧他,還怪腼腆的,讓他叫姨母都叫不出口。”
燕王清了清嗓子,說道:“十幾年間,素未謀面。你張口就讓他喊姨母,他哪裏喊的出口。”
燕王妃很是聽得進燕王的話,從善如流地點了點頭:“殿下說的是。”
然後,又對沈祐笑道:“你如今進了燕王府,做了殿下親兵。以後和我見面的機會多的是,随時改口都無妨。”
這也太熱情了,簡直難以招架。
沈祐隻得拱手應下。
趁着拱手行禮,正好不着痕迹地後退兩步,稍稍拉開距離。
下一刻,燕王妃又湊了過來,硬是從身上取了一塊玉佩送給他做見面禮:“這是姨母送你的見面禮,隻管收下。”
沈祐難得有些狼狽,迅速看向燕王。
燕王道:“王妃一片美意,你但收無妨。”
沈祐隻得張口謝了燕王妃恩典,收下玉佩,從袖中暗袋取出荷包,将玉佩放進荷包裏。
這荷包……
慘綠慘綠。
上面繡的野鴨子垂死掙紮。
這繡活實在慘不忍睹!
連燕王都忍不住多瞥了一眼。
燕王妃倒是有些驚喜:“殿下,原來妾身做的繡活不是最差的。”
沈祐:“……”
朱昀将頭轉到一旁,揚起嘴角偷笑。
燕王妃自小嬌生慣養,女紅用平平無奇來形容都是褒獎了。偏偏她還喜歡做些荷包香囊縫個襪子之類的給丈夫兒子。
燕王一本正經地說道:“在本王眼裏,王妃做的荷包世間第一等。”
燕王妃被哄得眉開眼笑。
沈祐默默地将荷包重新收起。
這個荷包,乍看是有些醜,細看還是醜。不過,看的次數多了,也漸漸順眼了。醜萌醜萌的。
沈祐見慣了自家二叔二嬸娘的恩愛和睦,再看燕王和燕王妃的鹣鲽情深,也沒什麽不适應。
等爲時一個月的訓練過後,他就要做燕王親兵,每日随在燕王殿下左右。這樣的情形,以後絕不少見,早些習慣也好。
燕王妃又笑着問沈祐:“你今年多大了?”
沈祐答道:“十五。”
“比我們的昀兒小了一歲。”燕王妃随口笑問:“可曾定親了?”
這一刹那,沈祐腦海中鬼使神差地閃過一個念頭,竟點了點頭:“回王妃娘娘,我已有未婚妻了。”
燕王心裏一動,看了過來。
世子朱昀也有些好奇,張口問詢:“你這麽早就定親了?”
燕王妃飛快地接了話茬:“是哪一家的姑娘?”
沈祐擡頭,和燕王妃對視:“是馮家的少君表妹。”
馮少君?
燕王目中閃過一絲錯愕,腦海中閃過一張模糊不清的少女臉孔。
那一日,馮少君以“綠漪”的臉孔出現在他面前。也因此,他還不知道馮少君真實的模樣。
不過,馮少君出神入化精美絕倫的易容術,給他留下了極深刻的印象。膽大心細不懼兇險的冷靜,更令人激賞。
萬萬沒想到,馮少君竟是沈祐的未婚妻……
倒不是說不般配什麽的。
不過,沈祐知道馮少君一身的能耐本事嗎?知道馮少君爲報父仇已投入他麾下了嗎?
短短瞬間,燕王心中閃過無數念頭,面上卻半分未露。
燕王妃正笑着追問:“這位馮家姑娘多大了?容貌脾氣如何?”
“少君表妹今年十四歲,”素來少言的沈祐,今日難得說了一長段的話:“她父母皆亡故,在外家長大,今年才回京城馮府。”
“馮家外祖父爲我們做主,立了口頭婚約,交換了定親信物。原本打算,等明年少君表妹及笄禮過後,正式定親。”
“沒曾想,昨日竟出了一樁意外。”
燕王妃聽得津津有味,很順嘴地問了一句:“什麽意外?”
朱昀有些奇怪,迅速看了燕王一眼。
刑部每日都有案子要審,父王今日怎麽不急着去刑部審案,倒有聽閑話的興緻了?
更出人意料的是,沈祐竟在燕王妃面前跪了下來:“昨日,康郡王妃張口要爲少君表妹做媒。秦王妃娘娘相中了少君表妹,想爲小郡王求娶少君表妹。”
“我和少君表妹定親在先,且情意相投。我絕不願退親,少君表妹更不願嫁給小郡王沖喜。”
“懇請王妃娘娘……”
頓了頓,沈祐輕聲改了口:“懇請姨母爲我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