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天的時候,已經有力氣抱一抱孩子了。
俗話說的好,瘌痢頭的兒子也是自己的好。馮少君抱着小小軟軟的旭哥兒,現在是怎麽看怎麽順眼。
“瞧瞧旭哥兒的小臉,還有這眼睛鼻子嘴唇,哪兒都好看。外祖母說了,最多滿月,孩子身上的胎紅就都褪了,到時候皮膚白嫩嫩的,就更好看了。”
親娘喜滋滋地誇,親爹深表同意,連連點頭。
旭哥兒被抱得十分自在,裹在絲薄小被子裏的小腳丫不知何時探了出來,動來動去,可愛極了。
沈祐看着好笑,悄悄伸手,将兒子的小腳丫握在掌心裏。感受着小腳丫在掌心裏亂動,掌心癢癢的。
馮少君沖沈祐甜甜一笑:“好不好玩?”
沈祐目中閃過笑意:“好玩的很。”
索性将另一隻腳丫也拿了過來,一雙小腳丫都放在掌心裏。旭哥兒蹬着小腳丫,又将小拳頭伸出來,塞進嘴裏砸吧,小拳頭被砸吧得濕漉漉的,都是口水。
馮少君被逗得直笑:“這混小子,剛吃飽沒多久,又餓了不成。”
虧得是自己兒子,不嫌棄。馮少君拿過帕子來,将旭哥兒的小手擦幹淨。結果,一轉眼的功夫,又塞到嘴裏了,繼續津津有味地吃小手。
沈祐也低低地笑了起來。
馮少君抱了片刻,就覺腰身酸軟胳膊疲軟無力。沈祐忙将旭哥兒抱過來:“你身子虛,還是回榻上躺着吧!我來抱着兒子。”
馮少君不舍地點點頭,躺到床榻上。
沈祐将旭哥兒抱了過來,放在馮少君枕畔,繼續玩兒子。等鄭媽媽帶着奶娘來抱孩子的時候,還意猶未盡哪!
以時下習俗,女子做月子的時候,男子不宜同睡一房,多是睡在自己的書房裏。不過,沈祐壓根不在意這些,到了晚上,很自然和馮少君同睡一榻。
馮少君此時身體虛弱,什麽也做不了。夫妻在一起,頭靠着頭說些悄悄話,也是溫馨歡喜的。
許氏巴不得小夫妻兩個恩愛和睦,自然不會多說。特意囑咐鄭媽媽:“你盯着兩個奶娘,讓她們帶好了旭哥兒,讓少君安心做月子養身子。”
鄭媽媽笑着應道:“奴婢知道了。”
兩個奶娘,皆是生養過孩子有經驗的婦人,又拿着豐厚的工錢,對旭哥兒别提多上心了。再有鄭媽媽時時盯着許氏殷切照看,根本就不需要小夫妻兩個操心。每天就是抱着孩子過去玩一玩。
許氏知道後,好氣又好笑,在鄭媽媽面前絮叨:“瞧瞧這兩個,哪裏像爹娘,孩子小胳膊小腿的,他們兩個當小玩具似地,來回撥弄,捏來捏去。”
鄭媽媽失笑:“初爲人父母,看孩子新奇得很,這也是疼孩子的方式。”
這倒也是。
許氏也就忍住了沒吭聲。隻是在旭哥兒被抱出來的時候,心疼地親親曾外孫的額頭,小聲嘀咕:“旭哥兒乖,再忍一忍。你爹很快就去當差了。以後你娘再這樣捏你,外曾祖母就訓她一頓,給你出氣。”
小小的珝哥兒當然聽不懂,專心地吮吸着自己的小拳頭。
美好的時光總是格外短暫。
一轉眼,五天的時間就過去了。
沈祐的假期結束,應該進宮當差了。
天剛蒙蒙亮,沈祐便悄然起身下榻穿衣,動作輕之又輕。馮少君還是醒了,揉着惺忪的睡眼:“你要去當差了麽?”
沈祐嗯一聲,坐到床榻邊,伸手輕撫馮少君還有些微浮腫的臉頰:“我這就走了。等休沐了再回來。你好生做月子,将身子養好。”
馮少君将臉貼在他的掌心,小聲道:“你好生當差,别惦記我和旭哥兒。”
這怎麽可能。
人還沒走,心裏就開始惦記了。
沈祐無奈地歎了口氣,俯頭親了親馮少君的臉,起身走了出去。又去看了一回兒子。旭哥兒還在沉沉入睡,兩隻小手舉在頭頂上,小下巴揚着,小臉蛋歪着,呼呼睡得噴香。
真舍不得走啊!
沈祐又歎一聲,親了兒子一口,狠狠心離去。
……
沈祐一路快馬進宮。守宮門的禦林侍衛,遠遠地見到沈祐的身影就開了宮門。待沈祐走近,忙恭敬地行禮。
沈祐是天子親衛統領,正四品的武将。品級不算太高,卻是真正的天子近臣,簡在帝心。再下一步,就該是錦衣衛指揮使了。
對着這麽一個熾手可熱的未來權臣,禦林侍衛們一個個畢恭畢敬,争相示好。
沈祐出了名的性情冰冷不苟言笑,隻略略沖侍衛們點了點頭。就這,已經足夠令侍衛們高興的了。
沈祐快步去了太和殿,先去換了天子親衛服。
每天這個時候,慶安帝都在金銮殿裏上朝。一個月兩次大朝會,其餘的都是小朝會。今天是小朝會。
沈祐沒進金銮殿,就在殿外當差。
一同站在殿外的同僚,沖沈祐挑眉咧嘴示意。沈祐竟也挑眉回應。這可實在是令衆親衛大爲震驚。
這還是那個面如寒冰不苟言笑的沈統領嗎?
啧啧,多了個兒子,整個人都柔和多了啊!
一個多時辰後,小朝會結束。慶安帝邁步出來,太子朱昀緊随其後。
沈祐上前幾步,沖慶安帝和太子拱手行禮:“沈祐見過皇上,見過太子殿下。”
慶安帝略一點頭,目光掠過沈祐眉眼舒展的臉孔。朱昀和沈祐也十分熟悉了,張口笑着打趣:“沈統領喜得貴子,孤還沒親口恭賀一聲。”
沈祐揚着嘴角答道:“太子殿下令人賞了厚禮,末将心中感激不盡。”
朱昀笑道:“區區薄禮,不值一提。等你兒子滿月了,孤再送一份厚禮相賀。”
沈祐做天子親衛統領,憑借的是立過的赫赫戰功。就是最挑剔最刻薄的人,也得承認沈祐是有真本事真能耐。
朱昀身爲太子,也樂意向沈祐示好。
沈祐目中閃過笑意,再次拱手謝過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