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是隆安帝長子,原本是儲位最有利的競争者。如今秦王心甘情願地退讓,推舉燕王爲太子。
這道奏折一出,還有誰能和燕王争鋒?
漢王當時就變了臉色,狠狠盯了秦王一眼。
秦王視若未見。
留得青山在,日後才有東山再起的可能。
做了太子,能不能熬到天子駕崩平安登基, 就不好說了。
眼下,先借着這一舉動,挽回父皇對他的惡劣印象,重新争得一席之地再說。
秦王上了奏折之後,吏部郎中王章也上了奏折。然後,一直未曾出聲的袁大将軍, 也拿出了奏折, 請天子立燕王爲儲君。
衆臣紛紛舉薦,燕王卻未露出得色, 上前一步,拱手道:“兒臣自知才幹平平,不及兄長和兩位胞弟,不敢當此重任。”
這等自謙之詞,誰也不會放在心上。
四個皇子裏,當差最勤勉最精明能幹的,就是燕王了。
隆安帝舒展眉頭笑道:“連秦王都願以你爲首,你也不必妄自菲薄。”
“朕已經老了,立儲一事,勢在必行。來人,代朕拟旨,昭告天下。燕王是朕次子,少時聰慧, 如今沉穩持重, 對朕孝順, 友愛手足,是大齊皇子典範。朕今日立燕王爲儲君。希望燕王不負朕厚望!”
一旁的中書令,恭聲領命,立刻揮筆拟旨,由負責保管禦印的内侍蓋上天子印,再由福親王當朝宣讀聖旨。
滿朝文武,齊齊躬身,向大齊儲君行禮。
以燕王的城府和鎮定,此時手也微微顫了起來。
從十四歲起,他就暗中籌謀。二十多年了,終于等到了這一天。
所有的隐忍,終有回報。
燕王定定心神,跪了下來,接了聖旨,恭聲對隆安帝說道:“承蒙父皇厚愛,兒臣愧之受之。日後,兒臣一定盡心當差,盡力做一個合格的太子。不令父皇失望!”
隆安帝目中閃過笑意,從龍椅上起身,走到燕王面前,親手扶起燕王:“朕相信你, 也相信自己的眼光。朕替大齊挑了一個好太子!”
福親王率先張口恭賀:“臣弟恭喜皇上,爲大齊立了優秀的儲君!”
隆安帝心情舒暢,哈哈一笑:“今日這等大喜事,傳朕旨意,令禦膳房備膳,朕要設宮宴,讓百官同喜。”
沈公公忙笑着領命,去禦膳房傳旨。
秦王忍着噬骨的劇痛,拱手向燕王道喜:“恭喜二弟!”
燕王做戲的功夫一等一,笑着說道:“我應該多謝大哥才是。若不是大哥竭力舉薦,父皇也不會這麽快下旨立我爲太子。”
趙王忙笑着接了話茬:“我們兄弟四個,論能耐論胸襟,誰也不及二哥。二哥做儲君,我們都心服口服。以後,我一定好好當差,輔佐二哥。”
漢王怄得吐血的心都有了,卻不得不拱手道喜:“我和三哥想的一樣。以後有什麽事,二哥隻管差遣我這個四弟。我絕無二話。”
……
立儲的喜訊傳至後宮。
早有心裏準備的曹貴妃,驟然聽到這個消息,一顆心忍不住地往下沉。面色泛白,坐了片刻,才緩過勁來。
坐了許久,才起身去慈甯宮道喜。
一進慈甯宮,曹貴妃就恢複了往日的從容,親熱地對曹太後笑道:“國有儲君,人心安定。皇上下旨立燕王爲太子,于國朝是宮中都是大喜事。妾身特意來向母後道喜。”
曹太後也是真的高興,拉着曹貴妃的手絮叨:“你能想通最好不過。”
“皇子們都是親兒子,皇上也是人,哪有不疼兒子的道理。不過,這祖宗傳下來的家業,隻能傳給一個。皇上也難啊!”
“沒有嫡出的皇子,四個皇子都是庶出。前些年,皇上偏愛長子。不過,這幾年冷眼看着,秦王心胸窄了些,欠了些爲人君的氣度。”
“倒是燕王,冷靜沉穩,精明強幹。最難得是胸襟寬廣,有容人之量。”
“不瞞你說,其實,去年燕王從平江府回來的時候,皇上就下定決心,要立燕王爲太子了。又拖了一年,是想再看一看燕王的心性如何。”
“你呀,之前就是沒看明白,倒鬧出這麽多動靜來。漢王上蹿下跳地請天子立後,皇上能下旨立你做皇後嗎?你做了皇後,漢王就成了嫡子,還怎麽立燕王做太子?”
“所以啊,皇上是不可能立你爲後的。”
曹貴妃:“……”
這些話,怎麽不早說?
曹貴妃怄得想吐血,勉強擠出笑容道:“做兒子的一片孝心,希望親娘能坐上鳳位,成爲皇上的正妻。妾身如何拒絕得了。”
曹太後目力大不如前,老眼昏聩,心思卻清明的很:“在哀家面前,還遮遮掩掩的。你那點心思,連哀家都瞞不過,更别說皇上了。”
“你是貴妃,掌着鳳印。除了一個名頭,其他的和皇後有什麽區别?”
“你就是貪婪不足,想讓漢王做太子。也不想想,就漢王那副模樣,承歡膝下做個孝子也就罷了,有什麽能耐做太子?”
“連戶部的差事都當不明白,去年戶部鬧了那麽大的貪墨案,官員被牽扯進了一半。被燕王揪出來,還得皇上替他收拾爛攤子。”
“要是讓他這樣的皇子做了儲君,才是大齊禍事。江山都不夠他敗的。”
“皇上寵愛你,也寵愛漢王。不過,他更是大齊天子,要爲大齊挑選最合适最優秀的儲君。”
曹貴妃臉色忽紅忽白,用力擰緊帕子,想說什麽,所有話都卡在嗓子眼裏,一個字都吐不出來了。
原來,曹太後什麽都明白。
倒是她和漢王母子兩個,像小醜一樣,讓人看了笑話和熱鬧。
曹太後說累了,喝了一盞茶,清了清嗓子,看了一眼難堪的曹貴妃,慢慢說道:“這些事都過去了。”
“現在皇上下旨立燕王爲太子,燕王有了名分大義,你們母子兩個,将不該有的念頭都收拾起來。日後安心過日子。”
“有哀家在,有皇上在。少不了你們母子的富貴安逸。”
曹貴妃垂下頭,低聲應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