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臉好奇的表示,“這條是我提出來的,也是得了陛下許可才寫進去的,卻不知各位大人是從哪裏看出我‘罔顧倫理綱常、大逆不道其心可誅’的?”
被她問到臉上的一衆男性官員心想,“老子就知道肯定又是你作的妖!”
爲首的馮禦史慷慨激昂的噴着口水,“女子怎可娶夫納侍?國公你這還不是罔顧倫理綱常?”
葉安瀾手腳麻利的躲開一些,“女子怎麽就不能娶夫納侍了?咱們的老祖宗可還經曆過隻知其母,不知其父的那個階段呢。”
馮禦史被她這一臉無辜氣得血壓飙升,“女子當娴靜守貞,遵三從四德!國公不會連這都不知道吧?”
他一臉鄙夷,葉安瀾卻并沒有多大反應,不就是含沙射影說她是個鄉下泥腿子,沒見識、沒教養嘛,她又不是第一次被人這麽說了。
比起争論這個,她更想和對方争論一下女子怎麽就不能三夫四侍,她長長“哦”了一聲,然後擺出一副謙虛向學的态度,“要是我沒記錯的話,三從四德這個概念是東漢時期才有的吧?怎麽,提出這個概念的那女人,她後來難不成是做了女帝了?也不對,照你對她的這推崇程度,她就是做了女帝怕是都不太夠。啊,那她應該是做了天帝了吧?”
馮禦史一張老臉漲得通紅,“老夫推崇她,是因爲她乃是天下女子典範,與她是什麽身份可沒有任何關系!”
葉安瀾又是意味深長的一聲“哦~~~”,她道:
“我懂了。從你的角度來說,她的身份确實不重要,她做了什麽也确實不重要。”
“雖然她爹死得早、丈夫也死得早,她都沒能感受一下天下女子千百年來遭受的無盡苦楚,就理所當然的用‘三從’把後世女子全都推進了火坑。”
“雖然她抛頭露面當女先生,和男子一樣讀書、在外行走甚至著書立說,借着當時鄧太後的手插手朝政,根本就沒做到她所謂的‘四德’。”
“可是這有什麽關系呢?反正她的‘三從’和‘四德’,讓身爲男人的你得到好處了。”
“說白了你這就是......利益至上,有奶就是娘嘛,我懂!”
馮禦史無言以對,被她怼的直接白眼兒一翻,暈倒在了金銮殿上。
葉安瀾大獲全勝,她得意地挺挺小胸脯,“還有誰要說我葉安瀾罔顧倫理綱常、大逆不道其心可誅的?來,站出來,讓我看看我到底哪裏罔顧倫理綱常、大逆不道其心可誅了。”
衆人:......
剛剛還一臉義憤填膺的朝臣們,現在卻大半都恨不能直接縮到柱子後頭,讓葉安瀾看不見他們瑟瑟發抖的小身影o(╥﹏╥)o
少數幾個還在頑強挺立着的,氣勢也已經大不如前了。
其中一人硬着頭皮頂上,“你、你竟然管到了陛下頭上,這難道不是大逆不道其心可誅?”
這題謝淵會答,他清咳一聲,一臉正氣的說:“朕自當以身作則,在天下臣民面前起到表率作用。”
衆人:......(╯‵□′)╯︵┻━┻
皇帝不是對葉安瀾生出忌憚之心了嗎?不是把她的功勞和名聲搶了一半給韓瑢嗎?這怎麽突然就又開始幫葉安瀾站台了?
感覺自己被耍了的一衆朝臣:騙子!!!渣男!!!
關于逾制納妾律法的争執就這樣結束了,葉安瀾和謝淵大獲全勝。
葉安瀾收獲了她想要的男.權社會下女子地位的提升,謝淵則是開拓了新思路,有了光明正大加稅的法子。
兩人合作共赢,那些想要仗着财富或者權勢多納美妾的男人卻是被他們給坑害慘了。
他們當中的很大一部分人忍痛放棄了多納美妾的想法,可更多的人卻還是懷着僥幸心理。
他們管不住自己中間的那條腿,可又不想真的如大齊律法規定的那樣,給國家繳納高額賦稅,于是就打着“丫鬟”的旗号蓄養妾室。
可問題是,丫鬟也不是誰家都能随便用的。
在前朝大周,律法規定了隻有秀才、舉人、(同)進士以及九品以上的在朝官員才可蓄養奴仆。
而在大齊,律法不僅規定了隻有舉人、(同)進士以及九品以上的在朝官員才可蓄養奴仆,而且還詳細規定了他們蓄養奴仆的數量上限。
但凡家中簽了死契的奴仆超過這個數量上限,超額蓄養奴仆的主家就必須像多納了妾室似的,每年多向衙門繳納“罰款”形式的賦稅。
如果不想多交賦稅,那他們就隻能像普通庶民似的,和良籍的庶民簽訂用工契書。
簽訂用工契書而非死契的庶民,他們的生死起碼可以由自己掌控。
就算他們做錯了事,雇傭他們的主家也隻能通過律法懲處他們,而不是像對待簽了死契的奴仆那樣,說打死就打死了。
受社會環境限制,葉安瀾做不到廢除奴仆制,她隻能告訴謝淵,“人口也是資源,是讓大齊繁榮昌盛不可或缺的重要生産力,我們要盡量确保良籍庶民的數量,讓他們以及他們的後代子孫源源不斷地爲國家納稅,而不是讓他們成爲個别人的私有财産。”
謝淵對此深以爲然。若不是人口不足确實會影響國力發展,他又何必大張旗鼓的鼓勵寡婦再嫁?
能夠通過這種方式增加人口,在謝淵看來比鼓勵寡婦再嫁還要劃算。
畢竟寡婦再嫁,生出的娃兒得要起碼十五六年才能派上用場,而限制各家的奴仆數量,多出來的那部分人卻能立刻就派上用場。
他同意了,這條法律自然就也和逾制納妾的那條一樣,最終還是結結實實落在了紙面之上。
如此一來,庶民不能蓄奴,士族隻能有限的蓄奴,淪落到奴籍的人數自然就也得到控制了。
淪落到奴籍的人數得到控制了,想要打着“丫鬟”的旗号蓄養妾室的人,受到的限制自然就也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