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着,就算葉薇實在找不到合适的,要在家裏待一輩子,那她和葉金奎大不了就真的養葉薇一輩子。
甚至就算她和葉金奎有一天不在了,葉薇身爲有封号、有薪俸的縣主,她的往後餘生也是有保障的。
再加上她還有葉安瀾這個姐姐,葉松這個哥哥,有他們兩個關照着,李氏也不用擔心葉薇以後會被什麽人給欺負了。
她不知道的是,當她想開了,不着急了,合适葉薇的婚事反而就會自動登門了。
就在她去過葉安瀾府上的第六天,石戎的舅母帶着女兒去了葉家。
對外的說法,她是進了京城之後,挑了個好日子過來拜訪故交,實際上她卻是受了自己外甥的托付,來找李氏探個口風。
而她探口風的對象,正是李氏之前愁的不行的葉薇小姑娘。
李氏一開始還以爲自己會錯意了,要知道石戎雖然眼下身份和葉家差不離,但他的出身背景卻是他們葉家根本無法相提并論的。
在石戎舅母主動上門探問之前,李氏甚至壓根兒就沒敢把自己閨女和石戎放在一塊兒掂對。
她耐着性子又跟石戎舅母确認了一遍,發現自己确實沒有任何誤會,石戎确實就是看上了她閨女葉薇,李氏頓時覺得自己有些喘不過氣兒。
天上掉餡兒餅,而且還是這麽大的一塊餡兒餅,李氏覺得她吃撐了,也噎住了。
她腦海裏僅存的最後一絲理智,讓她沒有做出立馬一口答應這麽不夠矜持的事兒。
她按照慣例,和石戎舅母約好了三天之内給出回信。
然後等到石戎舅母一走,她立刻就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包括葉安瀾在内的所有葉家人。
葉安瀾對石戎此舉十分意外,她還以爲謝淵登基之後,對方作爲謝淵十分欣賞看重的臣子,以後會漸漸和她這個舊主拉開距離,卻不料對方居然在外祖一家進京之後,立刻就托了舅母來葉家提親。
她沒說好也沒說不好,隻如此這般交代了葉松幾句,讓他以葉薇兄長、石戎友人的身份去跟石戎開誠布公的談一談。
葉松是個寵妹妹的,對妹妹的終身大事比對他自己的都還要更加上心一些,接到葉安瀾的指示之後,他立刻就讓人給石戎送了帖子。
兩人具體是怎麽聊的外人不得而知,反正等到葉松酒醒,葉家就痛痛快快讓人給了回信,答應了石家的這門婚事。
不過在兩家婚事定下之前,葉松倒是強忍着宿醉帶來的不适,親自跑了一趟葉安瀾的國公府。
他告訴葉安瀾,“石戎說他很欣賞妹妹,求娶乃是發乎本心,讓我們不必擔心。還說你提的那個條件他同意,他說他原本就沒有納妾收房的心。”
是的,葉安瀾讓葉松去找石戎,除了讓他問清楚,石戎此舉到底是爲了結盟還是真的心悅葉薇,另外就是讓他幫着提了這麽一個求娶條件。
在這個男人納妾收房、尋花問柳實屬稀松平常的年代,葉安瀾沒辦法去要求每一個男人都對自己的妻子始終如一,但最起碼,她希望自己身邊的這些女孩子,都能在她們的丈夫那裏得到一份對等的愛。
葉薇的婚事定下之後,已經單獨開府的葉安瀾就成了葉家三個女兒裏唯一一個仍舊待字閨中的。
葉安瀾的婚事其實一直有人在提,不僅有人跟葉金奎、李氏這當父母的提,甚至還有人走了宮中貴人的路子,希望謝淵以及謝淵的皇後能給葉安瀾和自家兒孫賜婚。
極少數另辟蹊徑的,甚至找上了謝淵的祖母和娘親,希望這兩代太後能幫他們下個懿旨,指一門婚。
然而讓這些人無語的是,無論是葉金奎、李氏這對做父母的,還是包括謝淵在内的皇家人,他們居然誰也不肯做主葉安瀾的嫁娶問題。
還有包括李璟、裴懷玉等人在内的其他新貴,這些人的婚事也沒少被人惦記。
同樣屬于新貴之家的,想和與自己地位差不多的人家來個強強聯合,已經被時代的大船遠遠抛下的前朝官宦之家,更是亟需一位新貴之家出身的兒媳或者女婿。
一時間,京城的媒婆、各家上了年紀适合做媒的夫人幾乎跑斷了腿。
她們忙,作爲她們說親目标的各家新貴更是忙的腳不沾地。
新朝初立,要做的事情簡直多如牛毛,甚至還大部分都重于泰山。
秋收已經結束,北邊的胡人又開始了例行入侵,朝廷得源源不斷支援定北軍一應軍需。
快入冬了,朝廷得操心好不容易過上太平日子的治下百姓糧食夠不夠吃、衣服夠不夠穿、有沒有能夠讓他們暫時栖身的屋子,甚至他們暫時栖身的屋子到底結不結實,能不能耐得住入冬之後的大雪覆蓋。
正是新舊交替之時,他們得早早規劃明年要做的事。
除了輕賦稅、免徭役,他們還得鼓勵百姓開荒,以種種手段大力發展農業,同時還得興修水利,在方便百姓灌溉田地的同時,有效預防洪澇和旱災。
另外他們還得協助皇上開恩科,選拔人材;頂着無數罵聲爲女子設立科舉晉身的完善制度,并在皇上的大力支持下将這一制度付諸實施;按皇上的授意修訂律法,從根源上着手對社會制度進行改革,逐步移風易俗;在最短的時間内整頓吏治,清理陳年舊案,清算各地毒瘤,還百姓一個海晏河清的太平盛世;組織人手抓捕賊匪、安頓流民,最大限度消除大齊境内的不安全因素......
這些事說起來簡單,但真正做起來卻毫無疑問樁樁件件都千頭萬緒、極其耗費心神。
再加上他們現在嚴重人手不足,謝淵恨不能把他們全都拆成四個人用。
于是這群原本就很卷的謝氏僚屬,在大齊立國之後不僅沒能第一時間放松一下,反而還卷的比以前更加嚴重、更加瘋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