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情的人看了,還以爲她這樣是因爲承受了連弩的重量和反作用力,卻不知葉安瀾其實隻是有那麽一點點貪心。
她看到馮意身邊還有兩名穿了較好盔甲的将軍,于是就想用這可以做到十連發的諸葛連弩,把那兩人也給一起射殺。
可惜的是,她的野心到底還是沒能得到滿足┓(′?`)┏
被她當作第二個射殺目标的那位副将,在看到葉安瀾朝馮意射箭的那個瞬間,就已經當機立斷朝着地面匍匐下去。
如果葉安瀾沒有緊接着就把殺意轉向他,那麽他肯定會像以前一樣被人嘲笑膽小、怕死。
可在馮意和另外一位副将都被葉安瀾瞬間射殺的情況下,這位副将的膽小、怕死,卻頓時成了他未雨綢缪、有先見之明的鐵證。
再加上他現在又是整個汶上官職最高的武将,守城的将士自然就把希望寄托在了此人身上。
然而此人卻早就已經被葉安瀾吓破了膽,他捂着自己被射掉頭盔的腦袋,兩條腿抖得站都站不起來。
他的心腹侍衛第一時間跑了過去,伸手想要把他扶起來,他卻示意對方扶他坐在城垛後方。
什麽指揮将士們守城,什麽穩定因爲主将身死而大亂起來的軍心,這些和他有啥關系?
他隻想好好活着,活着享受榮華富貴。
他也不怕别人嘲笑他膽子小,他就是膽子小又如何?起碼他因爲膽子小,在這亂世一直都比身邊的其他人活得久。
背靠城垛喘了好一會兒粗氣,這人總算安撫住了自己那顆差點兒沒有直接跳出胸腔的心。
但安撫住卻并不代表他就要從此接過守城重任,他遊目四顧,在身邊圍着的一衆基層軍官裏,選了一位看着應該比較沉穩理智的,“你,負責指揮。記住,務必要把汶上守住。”
至于他自己,他表示,“本将軍不太舒服,就先回府看大夫了。”
說完這句,他就着急忙慌的弓着腰,由他的心腹侍衛護送着,一路下了城牆。
還留在城牆之上的将士們面面相觑,他們誰都不是傻子,自然都能看得出這位這是想要當個逃兵。
三位将軍,一個跑了,兩個死了,那他們這些人還有繼續死守的意義嗎?
聽着城外葉安瀾麾下将士整齊嘹亮的勸降聲,被頂頭上司直接丢下的這些将士迷茫了、猶豫了。
與此同時,負責守城門的那些将士也已經徹底亂了陣腳。
倒不是楊小桃已經開始砸城門了,而是有被抓來的百姓,趁着那些正規軍亂成一團,偷摸兒和自己的朋友、親戚一起下了城牆。
守城門的将士見他們形迹可疑,就湊過去聽了一下他們到底在和其他百姓說什麽,結果這一聽,卻聽到了一個讓他們手腳發涼、心慌氣短的壞消息。
那些被迫過來守城的百姓,生怕這些人醒過神來會拿他們這些無辜百姓來洩憤,于是趁着他們陷入呆愣,立刻腳步飛快地奔進了離此最近的一條窄巷。
他們穿過窄巷,再七拐八繞一番,很快就跟入水的魚兒一樣,徹底消失不見了。
繼他們之後,那位僥幸死裏逃生的副将,也由自己的心腹侍衛護着,腳步匆匆下了城牆。
他就像身後有惡鬼攆路一樣,連看都沒看那些呆若木雞的将士,直接就打馬和侍衛一起離開了。
他這一走,衆人就算再不願意相信馮将軍和另外一位副将已經被殺,也隻能強迫自己去努力面對現實了。
有那膽子大的,更是趁亂悄悄溜上了城牆,然後,他們親眼看見,他們的馮将軍和另外一位副将,全都以仰面倒地的姿勢,死在了城牆之上。
這幾人手腳發軟,但卻盡可能輕手輕腳的走了下去。
焦急等待他們帶回确切消息的其他人,在他們下來的那個瞬間,也從他們驚魂未定的神情上看出了噩耗和驚恐。
一陣短暫但卻令人幾乎無法呼吸的沉默之後,有人大着膽子開口,“馮将軍和林将軍都死了,吳将軍又跑了,那咱們......”
他話說到一半,耳邊卻突然傳來嘭的一聲巨響。
衆人下意識轉頭去看,卻見城門居然劇烈晃動起來。
與此同時,城外的楊小桃正一臉惋惜的對葉安瀾說:“可惜了,居然隻是打出個坑。”
她已經很用力了,但所選的石頭明顯不太合适,塊頭太小,根本打不穿這厚重的木頭城門。
葉安瀾倒是無所謂,“那個馮意已經被我給射殺了,城内的義軍軍心已亂,你接着砸,就算砸不破,他們也會被你的這一身怪力給吓到的。”
楊小桃撓了下臉,認命地拿起石頭,繼續吓唬人去了。
葉安瀾卻是靜靜看着麾下将士在魏祯的帶領下喊話、勸降,就好像這場戰争裏,她該做的事已經全都做完了一樣。
事實也确實如此,有葉安瀾開的這個好頭,魏祯和楊小桃很快就連哄帶吓唬的,把城内的義軍給忽悠住了。
大約一刻鍾後,城内的義軍打開了已經被楊小桃砸的坑坑窪窪的城門,灰頭土臉的放下武器,做了葉安瀾他們的俘虜。
葉安瀾和往常一樣,先是讓人搜救傷者、安頓屍體,然後才帶着一小部分精銳,進城去抄那位跑了的膽小将軍的府邸。
至于另外兩位被她射死的将領,由于他們在城内還有家眷,葉安瀾并沒有把斂财的魔爪伸向他們的府邸。
還是那句話,葉安瀾的戰争美學裏,有絕對不能牽連普通人的這一條。
當然,謹慎起見,葉安瀾也沒有忘記安排人手全天候無死角監視這兩家人。
雖說她自從出了蒙山就沒少遭遇刺殺,如今對這種事兒的心态已經完全就是“虱子多了不咬,債多了不愁”,但能夠掌控和消弭的隐患,葉安瀾也不會故意選擇放縱。
尤其,她接下來還要去打魚台、沛縣、豐縣,把石戎那位從未盡過一天爲父之責的父親變成徹頭徹尾的窮光蛋,這種情況下,她就更加不能放任石戎父親舊部的家屬随便行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