懵頭懵腦的年輕武将一臉局促的撓了下頭。
他說啥了?這些人咋笑成這樣了?當初他們家姑娘确實就是這麽說的啊
差點兒笑抽過去的京兆府尹假咳兩聲壓住笑意,以眼神向自己的老熟人李璟傳遞他的戲谑之意。
李璟捂住臉,假裝自己啥也沒聽見,啥也沒看見。
有了他們作證,這群自稱葉安瀾親戚的人不僅不能再借着自己“親戚”的身份免于受到責罰,而且領頭的兩男一女還得因爲葉安瀾生母的死被京兆府羁押待審。
其他沒有攪合進這樁人命官司,但卻跟着爲首的兩男一女在葉安瀾府邸門前鬧事兒了的人,則是和爲首的兩男一女一起,被罰了二十闆子。
京兆府尹看到他們這群人裏有不少十五歲以下的小孩子,大發慈悲提出,這些孩子該受的刑罰,他們的家長可以出面替代。
若是不願意出面以身代之,京兆府也接受他們按規矩用銀兩抵掉這些孩子該受的刑罰。
然而讓在場諸人大開眼界的是,這一家子居然沒有一個大人,願意用自己或者銀錢護住他們的孩子。
人們常說父母對子女的愛護是根植于血脈的,是不由自主的,可很明顯,這一家子的所有成年人,誰都沒有這份根植于血脈的,對自己子女的愛。
當然,他們也不是一點事情都沒做。
在京兆府尹提出可以由他們替代這些孩子之後,包括爲首的兩男一女在内,這家子的所有大人就都扯着孩子開始不停的磕頭了。
一邊扯着又怕又懵的孩子們磕頭,他們一邊祈求京兆府尹從輕處罰他們一家。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們這是從京兆府尹對那些孩子的網開一面裏看到了機會。
他們希望自己兒女的凄慘模樣,能夠激發出京兆府尹更多的同情心。
作爲明眼人之一的京兆府尹那個氣啊!
作爲一個表面上是嚴父,實際上卻對自家兒女格外寵愛的老父親,京兆府尹簡直恨不能直接把這一家裏的三對無良父母都給直接杖斃了。
他的刑名師爺跟了他很多年,對自己東家的性情可以說是十分了解了,看到他眼神變冷,他那位刑名師爺立刻就讓衙役們把那些孩子和他們的父母分開了。
衙役們按照他說的,把那三對不做人的無良父母單獨揪出來跪好,讓他們再不能按着孩子的頭砰砰磕頭。
京兆府尹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自己的蓬勃怒火,“本官最後再問你們一次,可願爲這些孩子以身相替或者交付罰銀?”
被單獨拎出來的三對父母彼此迅速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領頭的中年男子就開始哭窮,“大人容禀,不是我們不願意,是我們實在囊中羞澀,根本拿不出可以用來抵扣孩子們刑罰的銀子。”
他妻子也道:“是啊大人,如果不是日子實在過不下去,我們也不會趕在這大冷天的,巴巴跑到京城投靠親戚。”
沒等京兆府尹說話,鄭豐收就已經一臉好奇的湊過去,摸走了那對兄弟袖口暗袋、胸前衣襟裏的幾張銀票。
他出手速度極快,那兩兄弟隻覺眼前一花,他們原本藏得好好的銀票就都被鄭豐收摸了出來。
鄭豐收把銀票丢到旁邊目瞪口呆的衙役手裏,“除了這些,他們靴子的内襯裏、衣領子和腰帶的夾層裏,也都縫着金葉子呢。還有那個女人,她也随身攜帶了不少銀錢。不信你們可以找人搜他們的身。”
小樣兒,居然想在他鄭侯爺面前弄鬼,也不看看他是誰帶出來的!
他們可是摸屍找錢的祖宗,把屍體拎起來抖一抖,他們就能借着自己的内功和耳力聽出這人身上到底哪裏藏了東西。
那些不注意這些細節的人或許發現不了,可在他們的耳朵裏,衣料彼此摩擦的聲音,和衣料摩擦金銀、銀票的聲音卻是有着極大區别的。
以爲藏起來了就不會發現了,這可真是太天真了。
衙役被他說的下意識看向自家大人,京兆府尹頗爲無語的說了一句,“呈上來。”
“是,大人。”衙役把銀票呈上去,京兆府尹随手翻了翻,發現光是銀票,加在一起銀錢數額就已經達到了七八千兩,要是再算上他們縫在衣服裏、靴子裏的金葉子和那個女人随身攜帶的
他瞪一眼想要搶回銀票,卻又不敢在公堂之上與衙役動手的那兩名男子,以及剛剛還在哭窮的那個中年女子,“公堂之上信口雌黃,欺騙審案官員,每人掌嘴十下。”
衙役應了聲“是”,然後幹脆利落的用竹片扇了那對居然公然欺騙京兆府尹等一衆官吏的夫妻每人十個耳光。
兩人被打的嘴角滲血,因爲嘴慢逃過一劫的青年男子見狀不由暗呼僥幸。
京兆府尹看的解氣,同時心裏還有些遺憾鄭豐收下手太快,那個青年男子居然都沒來得及配合演出。
他心中暗爽,面上卻是依然一派嚴肅。
拍一下驚堂木,他闆着個臉問之前死活不肯出錢的那三對父母,“本官再問你們一次,伱們可願以罰銀抵消那些孩子應受的刑罰?”
他話音落下足足十息,那三對狠心的父母卻依然誰也沒有說上一句“我願意”。
京兆府尹對這三對父母愈發看不上,他看一眼滿臉驚慌的那些孩子,開始琢磨怎麽在這三對父母一毛不拔的前提下幫他們減輕刑罰。
還沒等他想出辦法,曾親眼見證葉安瀾用一道選擇題挑撥離間的姚慶就熱心地站出來了。
他朝京兆府尹拱手施禮,“大人,這些孩子年紀尚幼,就算說了什麽也是受家中長輩指使。既然他們家中長輩愛财如命,不願爲了兒孫破财免災,大人是否也可以重新量刑,予以主犯更重的刑罰,同時酌情減輕對這些孩子的處罰?”
京兆府尹也正有此意,他微微颔首,“正該如此。”
原本還指望和京兆府尹耗下去,讓京兆府尹因爲可憐那些孩子而主動爲他們減免刑罰的那三對父母一聽,心下頓時湧上一股不好的預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