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是想把姬悅直接丢進池塘的,但他剛把姬悅舉起來扔出去,負責保護姬悅的侍衛就及時接住了小小的姬悅。
姬悅毫發無損,但卻因此受驚發起了高熱。
平康郡王夫妻原就已經被他人接連不斷的落井下石搞得心力交瘁,現在又要爲了他們幼子的性命殚精竭慮,兩人如被油煎,心中對太後的憎恨愈發濃烈。
他們第一時間吩咐了下人去給姬悅請大夫,可他們家慣用的大夫卻不知何時出了京城。
其他不知根底的大夫和宮中的太醫他們又不太敢請,因爲他們信不過對方,也來不及調查、甄别對方到底是不是太後派來要他們小兒子性命的無良大夫。
兩人正急得團團轉,自稱與姬愉姐弟三人有舊的葉安瀾找上門了。
她在李璟的提醒下,重新把自己之前随口胡編的藍姓拎了出來。
而李璟則是重新用上了他之前的化名“王甯”,兩人在平康郡王夫妻急得火燒眉毛的緊要關頭遞了帖子到平康郡王府。
早就得過姬愉叮囑的門房一看到帖子上那被他牢記在心的少見姓氏,立刻喊了别人過來陪着葉安瀾和李璟等人,而他自己則是拔腳就往内院跑。
跑到内院門口,門房如此這般說了一遍,守二門的婆子立刻腳步如飛殺向姬悅的院子。
此時平康郡王夫妻都在姬悅的院子裏,她這一去,兩人就像是抓到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夫妻倆先是異口同聲說了一句“快請進來”,然後才一個留下守着孩子,一個在不失禮的情況下,盡可能迅速地往二門去迎藍神醫以及她的同伴王甯。
兩撥人在二門外順利會師,看到人群最前面的年輕女子,平康郡王立刻意識到,這應該就是之前兒子跟他提過的那位藍姑娘了。
他快走幾步迎上前,“在下姬狄,兩位想必就是藍神醫和王公子了吧?”
葉安瀾和李璟拱手還了一禮,“見過郡王。”
平康郡王擡手虛扶,“兩位不必多禮。”
他有些難以啓齒,但爲了兒子卻又不得不在對方剛剛登門的時候就開口求人做事,“實不相瞞,在下幼子如今正發着高熱”
葉安瀾知道平康郡王此時必定心急如焚,救人如救火,她也沒有非要等着對方求自己幫忙,而是單刀直入,直接說出了對方覺得難以啓齒的那後半句話,“那我們就直接去見令公子吧。”
葉安瀾他們一進京城就已經聽說了姬悅高熱不退,王府卻遲遲沒有派人去請大夫的事兒。
從那些七拼八湊、不盡不實的流言裏,李璟立刻就猜出了平康郡王夫妻這是信不過京城的那些大夫。
若非如此,他們也不會風塵仆仆就跑來王府江湖救急。
平康郡王看一眼跟在葉安瀾身後的小貓三兩隻,“那您的同伴,我讓人帶他們到客院休息。”
葉安瀾看一眼李璟和鄭豐收,“你們先去歇着吧,我有她們兩個陪着就夠了。”
王府内宅,李璟和長安、鄭豐收确實不方便進。李璟深深看一眼葉安瀾,“那我們在客院等着你。”
葉安瀾晃晃自己裝了若幹五花八門殺人利器的袖子,“好的。”
李璟忍俊不禁,他和長安、鄭豐收一起轉身,由聞訊趕來的王府二管家親自帶着去王府客院休息。
葉安瀾和楊小桃、文六娘則是跟着平康郡王去姬悅的院子。
姬悅年紀小,他住的小院兒就在平康郡王妃的院子旁邊。
平康郡王把葉安瀾引到院子裏後,葉安瀾先是讓人給她打了水,在廂房裏洗了手臉、換了衣服,然後才帶着同樣簡單洗漱過的楊小桃和文六娘一起進了正房爲姬悅診脈。
姬悅其實就是受了驚,他燒成這樣,一方面是當時确實吓到了,另外一方面則是這段時間他心中積壓的擔驚受怕,被這一吓全給激了出來。
葉安瀾給他把了脈,開了藥方,然後又拿出銀針給他行針。
等到她把一套針法紮到末尾,平康郡王妃的大丫鬟也端着熬好的藥汁走了進來。
藥汁還是滾燙滾燙的,平康郡王妃拿了個瓷勺兒不停攪拌,在那親力親爲的輔助藥汁散熱。
葉安瀾看她忙得差不多了,這才擡腳走過去,用放在一旁的幹淨瓷勺舀了一點兒藥汁出來。
她先是聞了聞,然後又将瓷勺放到唇邊小小抿了一口,直到确定藥汁确實沒有任何問題,她這才示意平康郡王妃把藥碗遞給自己。
平康郡王妃知道葉安瀾這是在試藥物有沒有被人動過手腳,她紅着眼睛把藥碗遞給葉安瀾,“讓您費心了。”
葉安瀾微一點頭,轉身走到床邊去給姬悅喂藥。
小孩兒現在已經退了些熱度,他被葉安瀾叫起來也沒有哭鬧,反而還乖乖由着丫鬟把自己扶起來,然後就那樣迷迷糊糊的半睜着眼,一口一口的努力吞咽藥汁。
藥汁很難喝,小孩兒被苦的眉頭微皺,但他卻還是非常堅強的喝完了那一小碗藥。
“真乖。”葉安瀾把藥碗和瓷勺遞給丫鬟,然後伸手摸了摸小孩兒的頭。
小孩兒乖巧的沖她笑了笑,然後才由丫鬟服侍着漱口。
他漱口的水也是葉安瀾檢查過才拿給他用的,除此之外,葉安瀾還檢查了小孩兒的枕頭、被褥、衣服,以及屋裏的熏香、中空的擺件等物。
好在,平康郡王妃治家甚嚴,那位小肚雞腸的大周太後,手還沒有伸到小孩兒屋中。
一番檢查之後,葉安瀾多少放了些心,但她并沒有立刻離開小孩兒的院子。
小孩兒現在确實退了點兒熱度,但夜裏他的病情肯定會反複,葉安瀾留在這兒,爲的就是随時能再出手幫她降低溫度。
她把文六娘留在小孩兒屋裏,讓文六娘幫她守着睡着的小姬悅,而她則是帶着楊小桃去了位于平康郡王妃院子裏的小廚房。
她是去給那小家夥做飯的,乖孩子嘛,獎勵還是要及時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