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安瀾雖然一直盡職盡責扮演爲了财富铤而走險的商戶,但這種裝出來的市儈和貪婪,并不能長期掩蓋他們的真實身份。
爲了低調的混進京城,然後盡可能不引人矚目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葉安瀾隻能理智的拒絕掉姬家人給予的這份便利。
她站在路邊,揮着手和姬家兄妹告别。
姬恬和姬悅坐在馬車裏,探着小腦袋朝她用力揮舞着手臂。
姬愉騎在那匹很好識别的寶馬上,遙遙沖着李璟和葉安瀾拱手作揖。
一直到他們走的不見人影,葉安瀾這才笑着招呼衆人,“走吧,我們也該繼續趕路了。”
楊小桃問她,“姑娘,我們不告訴姬家人有人在找他們嗎?”
葉安瀾看一眼李璟,李璟朝她微微點頭。
葉安瀾于是對楊小桃道:“阿璟已經讓人提醒過他們了。”
鄭豐收立刻湊過來問:“怎麽我沒聽到?”
長安推開鄭豐收飽含求知欲的大腦袋,“又不是當着你面說的。”
他們和姬家人畢竟隻是萍水相逢,與其鄭重其事的拿這種事來提醒對方,還不如借着對方家仆或者護衛的口,讓他們聽到了再代爲傳話。
事情的後續發展也确實正如李璟所料,在聽到他們隊伍裏幾名“镖師”的小聲議論之後,姬家的兩名仆從立刻就把這事兒報給了跟在姬家兄妹身邊的管事。
管事當時沒說什麽,但在家仆離開之後卻立刻找了随行的護衛往前探查情況。
等到姬家人和葉安瀾他們分開,重新踏上回京的路,管事也已經拿到了護衛傳回的最新消息。
他找到姬愉,把韓家兄妹到處打聽他們行蹤的事情一五一十禀告給了自家世子。
管事常年混迹京城的達官顯貴圈,對韓家兄妹到處圍追堵截他們世子的用意心知肚明,但作爲一個合格的管事,他是絕對不會随便把沒有證據的臆測說出口的。
反正他隻要客觀地把情況報給姬愉,姬愉自己也能揣測出韓家兄妹此舉的目的所在。
“我們換條路走。”果然,姬愉不僅猜出來了,而且還果斷選擇了避開這對兄妹。
與此同時,葉安瀾他們卻是好巧不巧的,再次撞上了韓家兄妹帶領的那支隊伍。
對方往前跑了挺遠的路,但卻依然沒能打聽出姬家人的确切行蹤,于是隻好又原路折返,往另外一條岔道去追他們此行的真正目标。
葉安瀾他們是在對方往回走了大約三分之二路程的時候遇到的韓家兄妹,因爲忌憚葉安瀾他們在小鎮時展現出來的不凡戰力,韓家兄妹這次并沒有再找葉安瀾他們的茬兒。
兩支隊伍分别貼着官道兩邊,小心翼翼地錯身而過,誰也沒有主動挑釁對方。
一直到他們走的不見人影,楊小桃這才低聲對葉安瀾道:“姑娘,他們這是又去追姬家人了?”
葉安瀾點點頭,“應該是。”
楊小桃啧了一聲,“不是說大家閨秀全都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嘛,我看她們也不像那些酸腐書生說的那麽沒有自由啊。”
她想的是,那些臭酸儒該不會是爲了埋汰他們葉氏故意說謊吧?
葉安瀾看她一眼,“剛剛姬恬下車的時候,你應該看見她周圍有多少仆婦了吧?”
近二十個人,把姬恬團團圍在中間,隔絕了外人窺探的可能。
除此之外,姬恬還刻意避開了李璟,她甚至都沒有和李璟說話,就隻淺淺一福略盡禮數,然後就開始圍着葉安瀾姐姐長姐姐短了。
就這還是姬愉也在的情況下,如果姬愉不在,姬恬根本不會走下馬車。
至于韓大小姐,這位主動追着姬愉跑,确實有點兒不符合古代對大家貴女的嚴苛要求,但她之所以能這麽做,其實歸根結底還是她得了自己父母的授意。
這不是她的自由,隻是拴着她的繩子,被她父母人爲延長了一些尺寸。
而這延長也不是因爲疼愛女兒,而是因爲他們需要自己盛名在外的女兒去爲他們謀一份富貴。
***
曉行夜宿又趕了大概三天半的路,葉安瀾他們總算來到了大周朝的京城之外。
找了個地方藏好多餘的武器,葉安瀾他們這才浩浩蕩蕩去往京城。
京城恢宏巍峨的古城牆是葉安瀾見過的任何一座城市都無法相提并論的,可以想見,待到來日,大周朝與打到京城腳下的義軍兩軍對壘時,這座古城将會給大周朝帶來多少地利之便。
如果攻城的義軍不能想出法子,盡可能削減這道城牆的作用,那他們必然就要付出大量人命獲取勝利。
“我突然覺得,你其實真的能掐會算。”一邊排隊等着入城,葉安瀾一邊低聲跟李璟說了這麽一句。
李璟有些詫異,這是說什麽呢?
葉安瀾下颌微擡,示意李璟擡眼去看京城那高的離譜、厚的離奇,且每一處都是以青磚和巨石堆砌起來的巍峨城牆。
“就這城牆的高度和厚度,如果不提前布局,等你們真打到京師的城牆下了,謝氏還不知道要在這裏折損多少兵馬。”
李璟可疑的沉默了。他其實真沒想的這麽長遠。他非要跟着葉安瀾來京城,爲的其實就是作爲她的智囊和打手,确保她能從這個地方全身而退。
至于其他的,那都是他寫在紙上忽悠謝淵的_(:з」∠)_
葉安瀾這麽實在,他牽強的謊言沒了被拆穿的風險,他松了口氣的同時,也忍不住爲葉安瀾的好騙犯起愁來。
葉安瀾可不知道在她眼中從來不會撒謊的李璟居然擔心起了她的沒心眼兒,她蹙着眉,開始思索在這樣的一座城池裏,她要怎麽做,才能确保自己帶來的人全都能夠全須全尾的再撤出去。
一邊琢磨着,葉安瀾一邊被葉氏親衛簇擁着,緩緩朝着城門的方向挪動。
策馬跟在她身邊的李璟,則是琢磨起了怎麽才能多盯着一些沒什麽心機的葉安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