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想趁你們放松警惕逃跑來着。”不能實話實說,也不能編的太假,于是葉安瀾決定扮演一個有點兒小聰明,但卻受限于隊伍實力的流民頭領。
刀疤臉青年用滿含審視的陰沉目光盯了葉安瀾片刻,也沒說自己是信了還是沒信。
他朝着自己的那些同夥一招手,“銀子你們拿去分,這些人先不用管他們。”
那些人歡呼一聲就過去搶銀子了,刀疤臉青年卻一點兒沒有自己也分一杯羹的意思。
葉安瀾見了,忽然有點兒明白爲啥他能越過那個中年男子,成爲這些人的真正頭目了。
怕車上武器被翻出來,葉安瀾假裝心疼銀錢,裝着不由自主地樣子,朝着驢車所在方向走了兩步。
刀疤臉青年立刻轉頭盯住了她,葉安瀾被他陰冷的眼神盯着,立刻做出一副猛然醒過神來的表情,腳下連連後退。
她這一退,正好退出了藥粉的籠罩範圍,反而是之前忙于搶銀子的那些亂兵,以及離她最近的刀疤臉青年,沒一會兒就一個接着一個倒了下去。
少數離得遠,沒有吸入多少藥粉的亂兵見狀,立刻抽出武器,下意識就想反擊。
然而他們哪裏比得上以有心算無心的葉安瀾等人快,沒等他們主動沖上前,葉安瀾、楊小桃和魏祯就已經非常不拘小節的,一把扯掉了礙事的長裙。
裙子被随便丢在地上,原本被裙子擋住的刀劍則明晃晃露了出來。
三人先于李璟和那些村民,一個筆直向前、一個略微向左、一個略微向右,先後殺到僥幸未倒的亂兵面前。
與此同時,李璟他們也屏住呼吸沖到了驢車旁邊。
衆人從車上拿出武器,跟在三個姑娘身後,也朝那些還站着的亂兵殺了過去。
然而讓他們深覺遺憾的是,站着的亂兵,在他們沖過去的同時,就已經全都死在了三個姑娘的刀劍之下。
最可氣的是葉安瀾,看到他們沖過去,還一臉驚訝的挑了一下眉,“你們咋也過來了?”
衆村民默默看着她,啥也說不出口,李璟卻沒把這事兒太當回事兒,他問葉安瀾,“我們臨時改變一下計劃?”
葉安瀾正有此意,“那我先去跟那個刀疤臉聊聊人生。”
李璟笑。
跟葉安瀾相處的久了,他已經能夠意會葉安瀾偶爾冒出來的一些陌生用詞。
就像現在,他就明白葉安瀾的所謂“聊聊人生”,其實是指運用一些比較暴力的手段快速迫使對方屈服。
果然,在他指揮部分村民拿上那些已死“義軍”的武器,假裝是刀疤臉同夥的同時,葉安瀾也把刀疤臉給折騰老實了。
爲防被人看出端倪,葉安瀾并沒有動手打人或者直接搞斷對方胳膊腿兒作爲威脅,而是選擇了比較費力的方式,一拳一拳準确打在會讓人痛的死去活來,卻不會在人的皮膚上留下明顯痕迹的地方。
刀疤臉被她揍得鬼哭狼嚎,那些同樣已經熬過藥效,但卻又被村民們用繩子綁住的所謂“義軍”,在親眼目睹了這殘酷的一幕之後,也吓得個個都低頭縮肩,大氣也不敢出。
直到刀疤臉失控喊出“我聽你的!我都聽你的還不行嗎?”,葉安瀾這才收回自己的兩隻小拳頭。
她拿出一大包苦了吧唧的灰色粉末,讓村民們給這些還活着的“義軍”每人喂上一小撮。
迫于形勢,刀疤臉等人不得不苦着臉把藥粉吃進嘴,剛剛因爲藥粉吃過大虧的他們,被葉安瀾随口一忽悠,就以爲她是又給他們喂了一種厲害的毒。
小命兒捏在人家手裏,這些人隻能徹底歇了自己忍一時屈辱,然後可勁兒找後賬的隐秘心思。
***
看着村民們給所有亂兵全都喂了藥粉,葉安瀾這才把自己和李璟商量好的作戰計劃通知大家。
簡單說完,确保大家都已經明白并且記住,葉安瀾這才讓人給那些亂兵松綁。
她問一臉憋屈的刀疤臉青年,“你們原來的頭兒,你打算怎麽解釋他的死?”
刀疤臉青年看了一眼葉安瀾他們。葉安瀾秒懂,這是打算甩鍋給他們啊。
她略一思忖,“就還是照你原先的那個思路說吧,兇手你随便再編一支其他隊伍。至于我們。我們四個是你搶來獻來你們老大的小姑娘,他們這二十來人是過路的流民,因爲快要餓死了,所以就想投奔你們混口飯吃。”
刀疤臉青年不傻,不然他也做不到在中年男子的眼皮子底下挖他牆角了,葉安瀾此言一出,刀疤臉青年立刻就意識到情況好像不太對勁。
他問葉安瀾,“你、你不會是想要害死我們将軍吧?”
葉安瀾:啥玩意兒啊就敢自稱将軍!
她下巴微擡,個子雖矮氣勢卻一點兒也不輸人,“這不是你該問的,别忘了你現在小命兒還在我手裏捏着呢。”
刀疤臉青年被噎得說不出話,可不是嘛,他這還中着毒呢。
葉安瀾又道:“要是你們識趣,等我辦完事,我就給你們解毒。要是你們不識趣,那你就帶着你的這群兄弟一起去閻王殿報到吧。”
刀疤臉青年立刻不說話了。他們的那位“将軍”頭頭,連他名字都叫不出來,他憑什麽要爲了對方放棄自己生的機會?
不隻是刀疤臉青年,其他幸存的所謂“義軍”也都毫不猶豫在老大和自己之間選擇了放棄老大。
他們很是配合的帶着葉安瀾等人,一路大搖大擺的回了縣城。
縣城守門的亂兵和刀疤臉青年是熟人,雖然看見了他們隊伍裏的二十多個陌生人,但卻一點兒也沒有仔細盤查的意思,和刀疤臉青年閑扯幾句,他們就嘻嘻哈哈的把這支隊伍放進了城門裏面。
葉安瀾躲在隊伍最中間,周圍是一片的肩膀和手臂,她什麽也瞅不見。
不過就算如此,葉安瀾也能感覺得出,這個縣城比之前他們路過的漁陽縣還要更加冷清、更加蕭條。
漁陽縣那時候可是剛被亂兵和流民相繼光顧過,葉安瀾還以爲自己不會遇到比那裏的百姓更慘的了,卻不料沒過多久,她就來到了這個仿佛隻剩下亂兵的小縣城。
是的,自打進了城,葉安瀾就沒有聽到過屬于普通百姓的聲音。
偶爾飄進她耳朵裏的,全部都是肆無忌憚吆五喝六的那些亂兵的聲音。
之所以如此笃定,除了她認爲尋常百姓不敢在暴虐亂兵的眼皮子底下大聲喧嘩之外,也有刀疤臉青年每遇到一撥亂兵,都會笑着和對方稱兄道弟的原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