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容鶴揚起放肆的笑意:“殿下打我的次數不少,如今我去赴死,便宜我一巴掌也不虧。”
梁笙收住軟鞭,卻一把扯住她的頭發,語氣陰冷:“你沒得選。”
“是。”她應聲附和。
她知道自己沒得選,國之将亡,要麽現在就死,要麽國破後入教坊淪爲官婢。
逃出宮?
若能逃,她早就走了,何至于等到現在?
“姜容鶴,你記着,你的命是孤的。”
“是。”她繼續附和,隻求這個瘋子趕緊滾。
多看他一眼,她都要吐了。
梁笙提着軟鞭出去,腳步踉跄,縱、欲過度讓他形銷骨立,沒有半分一國太子該有的貴氣端莊。
殿外等候的嬷嬷丫鬟立刻進來,先替她上藥,然後爲她沐浴更衣,悉心裝扮。
小太監阿南拖着滿身傷痕,一瘸一拐的走到門口,稚嫩的臉上青一塊紫一塊,衣服上還有幹透後發黑的血迹。
“姑娘。”他輕輕喊了一聲,眼睛裏蓄滿淚水。
姜容鶴看着他的模樣,心裏酸脹,忍着滿身傷痛哄他:“别哭了,快把眼淚擦擦。”
阿南才十六歲,比她還小兩歲,自她嫁入東宮那一日起,就在院子裏伺候。
她的陪嫁都被趙宜君使手段弄死了,一直伺候在身邊的阿南也挨了不少打。
若非他義父在宮裏頭有些顔面,他也活不下來。
“去洗把臉,你随我一塊去。”姜容鶴努力保持着自信從容,不肯露一絲怯意。
她心裏已經有了主意,她要離開這裏,就算是死,她也不死在這兒。
阿南擡手擦了擦眼淚,一瘸一拐的離開。
殿門被人推了一下,‘吱呀’輕響,幾道人影出現在身後。
不用回頭瞧,姜容鶴就知道是誰來了。
“姐姐此去,可要當心啊。”趙宜君花容靥笑,與一群姬妾站在一塊好不得意。
她穿着華麗的缂絲衣裙,區區寶林,裝扮的比正宮娘娘都要耀眼奪目。
姜容鶴勾起唇角,故作向往的神情:“殿下說了,等我回來,一定會好好待我的。”
“那就祝姐姐此去,一路順風。”她的語氣滿是諷刺,與其他人笑作一團。
尖利的指甲故意在姜容鶴臉上摸了摸,趙宜君眼睛裏是按捺不住的得意。
若非擔心壞了梁笙的計劃,她真想毀了這張美的讓人嫉妒的臉。
自銅鏡中瞧着她得意的模樣,姜容鶴除了蝕骨的恨意,隻覺得萬般悲哀。
大澧先祖們留下了太多的榮耀與輝煌,以至于子孫後人都沉溺在奢靡浮華中不可自拔。
自溫骁起兵那一日開始,大澧王朝就已經在走向滅亡。
可是誰都不把叛軍放在眼裏。
如今兵臨城下,這些豢養于宮牆中的女人,仍舊隻想着争寵。
她們從未想過,在她們面前無所不能的皇上和太子,面對國家大事時,無能到了何種地步。
無知者無畏。
她就是因爲知道的太過清楚,才與這自大狂妄的皇家格格不入,從而備受排擠。
梳妝打扮妥帖後,嬷嬷将一根金簪插入發間:“簪上淬了毒,娘娘可要當心,莫傷了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