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怕王家人認爲他居心叵測,或是覺得他心思太重,不願讓阿玉再同他好。便倒豆子一般,把自己的事一五一十告知。
自己在勇國公府的處境,以及和秦皇後如今的關系,都告知了王老太太。
而他曾經離譜懷疑過阿玉,還特意找到了胡家村去,以及他從小遭遇了重重刺殺形成的條件反射等,也告訴了劉氏。
劉氏聽後,也當真擔憂過秦懷的身份太複雜,會影響到阿玉。但轉念一想,她婆婆同意,阿玉也沒有意見,自己這個做娘親的,何必要當個惡人?
更何況,秦懷也算得上是他們看着長大的,孩子什麽心性,他們大抵也了解,便是有些心思也無妨,隻要對阿玉好就行。
就看他願意把自己的私庫都交給阿玉,甚至還特意訓練了一群家丁,到時候都是要給阿玉差遣,此間種種,他都能做到,自然不必懷疑用心。
更重要的是,劉氏很相信庇佑阿玉的那個神靈,神靈肯定已經篩選過秦懷的品性,既然神靈覺得無恙,那便是好的。
王老太太想的沒有那麽單純,秦懷再智多近妖,也不曾在王家人面前賣弄心思,即便賣弄,也絕糊弄不了王老太太。
活了大半輩子的人,哪能被一個毛頭小子騙了去?
她對秦懷沒有百分百滿意,但這世上,本就沒有百分百滿意的人,過得去就行了。
人,貴在糊塗。
于是在這樣的情形之下,王老太太和劉氏對他都更加看重,秦懷和王家的往來也就更加密切,俨然把他當成了半個王家人。
“快去告訴老夫人!”劉氏讓人把秦懷和赤甲等人送到了王家,又讓人去請了薛神醫。
彼時,溫大夫恰好來王府問平安脈,順便串串門,見此也主動留了下來,想着能不能幫幫忙。
王老太太和老王頭并不在府上,他們今日是受太後所邀,去了廣寒寺上香,許多官家的人都得了信,陪着太後去了一趟。
如今正在返程路上。
一個赤姓侍衛快馬加鞭,忙跑去給王老太太等人報信。
等王老太太接到信時,已經是半個時辰後,聽聞秦懷遇刺,又安置在了王府,她眉頭一擰,問旁邊的老王頭:“圓滿那小子在哪兒?”
老王頭也面色肅穆:“他有一個養蠶莊子出了事,今日一大早就被人叫走——”
話到這裏,兩人都目光沉沉,心知大家怕都是中了調虎離山計。
恰好,太後也聽到了消息。
“放肆!”太後一聽這消息,再看王老太太夫妻倆,哪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她竟然也在不知不覺間,被人當做了跳闆,成了暗害秦懷的幫兇!
哪怕他們都知曉,太後怕是蒙在鼓裏,但要上香是她自己的提議。
今日她帶走的那些人,全都能洗脫嫌疑。
太後看向王老太太,冷笑,牙齒咬得咯咯響:“瑤光,哀家多年不曾這般被人利用了!”
王老太太嗤笑她:“你确定多年不曾?行了,别在那兒發沒用的怒氣,救人要緊!”
家裏的人隻剩下劉氏,因爲要照看育幼院,本身就不在家,隻是恰逢她路過遇到。
好在還有劉氏,她知曉家裏那些救命的藥放在哪兒,希望能趕得上。
阿玉是兩天後才到達萬甯城的,原本她接到了信,已騎着崖鷹往回趕,結果崖鷹飛到一半就猛地往下墜。
【别慌,快把降落傘穿上!】
關鍵時候,團子給阿玉緊急購買了自動佩戴降落傘,也顧不得什麽款式不款式的了。
阿玉在快速降落的過程中戴上降落傘,又買了一張特制的網,千鈞一發之際把崖鷹裝了進去,自己則用降落傘緩緩落下。
恰好落進了一片深山。
阿玉把渾身纏繞的繩索揭開,又把降落傘收進空間,忙去檢查崖鷹的狀況。
“精靈,麻煩幫它檢查一下。”
【已掃描完畢,它中毒了!這種毒比較特殊,它越是飛行,毒就揮發越快,要是再晚幾分鍾,它就沒救了。】
阿玉用淨化液給崖鷹解毒,又用營養液喂養它,但因爲從生死邊緣走了一遭,崖鷹雖然體能已經恢複,但精神還是恹恹的,暫時不能飛行,隻能在路上跳着走。
阿玉知道這事急不得,隻能陪着崖鷹往偏遠的路走。
【連崖鷹都算計到了,想必那些人的身份不會簡單。】團子讀了很多權謀類的書,現在腦子裏已經裝了不少相關的知識。
【寶,你這次去萬甯城,肯定兇險重重,我不能讓你冒險。】
阿玉:“精靈,你是想讓我不去?”
她不可能做得到。
【不,我的意思是,我要幫你。】團子語氣堅定地說。
它可能不是一個很合格的育兒師,比如它之前想着讓崽子自己成長,所以自己能不幫忙的就不幫忙,反正崽子這麽聰明能幹,自己就能輕松解決。
但現在不一樣了,現在可能會危及到生命,而且就算它能保護崽子,卻不能保護到崽子的親朋好友,他們要是出了事,崽子一定很傷心。
有時候,心靈上的創傷會比肉體的傷害更難治愈。
團子不想看到崽子會因此痛苦,所以它要從一開始就幫助崽子,爲她和她的身邊人剔除危險。
它是一個想讓孩子自由成長的育兒師,但這個前提是,它養育的崽崽不能受到半點傷害!
阿玉點點頭,揉了揉發紅的眼眶:“嗯,謝謝你幫我。”
【好,那麽,咱們就先從激勵崖鷹開始!我昨晚研制了一款新的藥水,你給它喝一口,保管它立刻生龍活虎!】
阿玉有些好奇:“是什麽藥?”
【讓它想家的藥。】也沒什麽,就是提取了一些崖鷹本身的基因,對應模拟了雌性崖鷹的信息素,還把萬甯城的坐标錄入進去了,而已。
崖鷹用了藥,跟打了雞血一樣,把阿玉往腦袋上一頂,大翅膀呼地一扇,飛快地朝萬甯城的方向沖去。
阿玉頓時一個後仰,她連忙抓住崖鷹後背特意拴上的繩索,勉強維系了身形。
“慢……慢……一點……救命!……”
阿玉灌了一嘴的風,隻剩下穩穩抓住這一個本能。
第二日清晨,萬甯城外一陣塵煙滾滾,守門士兵直接被大風扇倒在地,震驚望着眼前的龐然大物。
頭發全部直立起來的阿玉,拍了拍已經僵硬的臉頰,露出一個十分别扭的笑容,說:“抱歉了。”
言畢,阿玉顧不得其他,讓崖鷹自行離去,而她把早就拿出來放在崖鷹背上的木制滑闆掏出來,踩上就飛快往萬甯城中滑。
有人要攔她,被人擋下。
“瞎了你的眼,那可是玉鄉君的腰牌!”
“玉鄉君是誰啊?一個鄉君而已,有什麽可神氣的?”
“你怕是之前都在深山老林裏住着的吧?她可是這二十年來,唯一得到真正萬民傘的人!江塞知道吧?江塞那邊的大小官員,專門快馬加鞭寫了好些奏報,說她在那邊立下了大功,把整個江塞都整頓得服服帖帖,這麽厲害的人物,你還敢得罪不曾?”
“我二标就得三叔的鄰家爺爺的三孫女的夫婿是驿卒,我敢保證他說的都是真的!”
“唉,就是可惜,她的未婚夫本是前兩年的新科狀元,結果前兩日倒黴遇到了刺客,據說狀元府上都開始挂白幡……”
“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