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村裏熱鬧得很,聚在一塊唠嗑的人破天荒的多,連地裏的活都差點落下了。
“什麽是诽謗啊?你們知道不?”熱聊間,有人發出疑問。
村民笑得不行,“這誰知道啊,咱初中都沒畢業,能認認字算個數就不錯了, 法律那種東西哪是咱能懂的?聽說那學問高深着呢!”
“估摸七七爸他們才懂這些……诶喲告黃老婆子那人真是個人才,我猜肯定是個學問不低的!”
“會不會是七七爸媽他們幫的忙?”
“小傅跟月月這段時間忙着,應該不是他們,要真是他們幹的,壓根不用咱猜。”
“那到底是誰啊?”
“管他是誰呢,反正就是好人!”
籬笆小院裏,張細鳳跟傅老爺子也在聊這件事情。
法律那些東西, 張細鳳一個老婦人哪能懂, 要不是這次聽人說,她根本不知道竟然還有個什麽诽謗罪。
“傅老哥,這诽謗是個啥?”
傅老爺子笑道,“就是告别人胡說八道,污蔑潑髒水,損害了個人名譽之類的。”
“這能告得着啊?咱鄉下吵架什麽的不少見,有時候罵上頭了随口胡說八道一句,那就是犯法了?”
“清官難斷家務事,像這個诽謗,其實很難告。”老爺子更樂了,“所以告人的那個,我猜他也不是真的要告,就是吓唬吓唬不懂法的婦道人家。有時候惡人,就得用這種法子才能治。”
張細鳳, “……”說白了, 就是唬人呗?
片刻後, 她噗嗤一聲笑出來。
這人可真是個人才。
“别說,黃家老婆子被這麽一吓,我猜着至少能消停好一段時間。”
七七又哒哒哒往黑子家跑了。
還特地在兜裏揣了好幾根水果味棒棒糖。
到了黑子家,娃兒先往門裏悄悄探出個小腦袋,賊頭賊腦的。
“不是說不跟我玩了嗎?幫我把門帶上。”長凳上青年閉眼假寐,眼睛都沒睜開。
小崽兒輕手輕腳進門,小臉堆笑,慫唧唧的拿出棒棒糖,剝了糖紙遞到青年面前,“黑子叔叔,是不是你呀?”
“别胡說八道,小心我告你诽謗。”
七七樂了,棒棒糖塞到青年嘴裏,“我還帶了果凍,也是水果味兒的,黑子叔叔你吃嗎?”
“不吃。”話音剛落,黑子豁地睜開眼睛跳起來,嘴裏的棒棒糖也不香了。
他壓着黑眼珠,陰沉沉睨着小崽兒,“你拿針紮我?”
七七, “……”不是她, 她沒有!
蛋蛋哼了聲, “告訴他,他家有馬蜂,讓他睡覺的時候小心點。”
七七,“……”
不對呀。
蛋蛋怎麽跟黑子叔叔對上了?
他們沒仇哇!
蛋蛋兩手抱臂飄在半空,冷冷看着嘴裏叼着棒棒糖的青年。
就是不順眼。
他家崽子都沒伺候過他吃棒棒糖,這個叫黑子的修得着這福分嗎?
越想越來氣,蛋蛋翅膀尖兒又冒電花了。
“……”七七眼疾手快,兩手在半空一撈,把小雞仔揣進了懷裏,還用小手緊緊摁住。
落在黑子眼裏,就是小崽兒莫名其妙抱空氣,奇奇怪怪。
他長眸微眯,起了狐疑,“你剛才在幹什麽?”
“我打、打蚊子!”
“打蚊子用摟的?”
“黑子叔叔,我先回家啦!你以後要是想吃棒棒糖,七七都給你拿哈!”
懷裏小雞仔氣炸了,正在拼命往外掙,七七怕待會黑子叔叔被紮得滿頭包,隻能随便找了個借口先溜。
也顧不上自己的行爲多奇怪了。
最奇怪的是蛋蛋呀。
剛出黑子家大院,小雞仔就溜了出來,黑着蛋臉暴走,“你還幫上他了?”
“不是,黑子叔叔家沒有馬蜂哇!”
七七又捏着小雞仔翅膀把他拿了下來,小聲安撫,“蛋蛋你别生氣,你要是想紮人,我帶你去朝貴村,你去紮黃叔叔行不行?”
“……”
他瞧着小崽兒期待得不得了的小表情。
他媽的,他噗一聲破功。
“崽兒,你現在蔫壞了昂。”
“胡說,七七可乖了,小心我告你诽謗!”
七七萬萬不承認。
她可乖了。
“嗤,你告得着嗎?”告一隻小雞仔,說出去笑掉人大牙。
更何況别人壓根看不見他。
“來,崽兒,哥哥現在跟你約法三章,以後别惹哥哥生氣。”
“零食你想送别人可以送,但是不能喂别人吃。”
“老子養的崽,不能去伺候别人。”
“不能跟老子唱反調,你是我帶的,換句話說,我就是你爹,你得聽話,明白嗎?”
七七眨巴眼睛不敢說話,小腦袋不停點,心裏不停搖頭。
蛋蛋有點傻。
她爹是她爸爸,叫傅燕遲。
但是現在七七不能說呀。
她要是說了,蛋蛋又要生氣了。
飄在半空的小雞仔還在喋喋不休,七七心思慢慢飄到了九霄雲外。
有時候她覺得,她才是帶崽崽的那個。
蛋蛋才是崽崽。
每次生氣了都要她哄。
好大脾氣的。
“我說的你記下了沒有?”
“記下了!”
“我剛才說了什麽?”
“不能伺候人吃東西,要聽蛋蛋的話,不能跟蛋蛋唱反調!”
“還有呢?”
“……”咋還有?
蛋蛋一個電花噼裏啪啦,把小崽兒的羊角辮給電得炸了毛。
真的,别惹老子。
老子生氣了連自己的崽都電。
七七頂着卷起的羊角辮,蔫了吧唧回家。
看吧,就說好大脾氣吧。
黑子對院子外的劇情一無所知,咬着棒棒糖又躺下了。
片刻後,輕微細碎腳步聲又起,狗狗祟祟的。
“不是走了嗎?又想幹嘛?”
“……”
沒聽到回話,他撩開眼皮子,正好瞧着堂屋門口想進又想退的纖細身影。
啧,來了他家又怕進門?他家地兒髒?
“幹嘛呢?”
“我爸讓你去我家一趟。”桃花低着頭,輕聲道。
黑子不動,“有事說事,讓你爸來我這兒也行。”
“我爸摔着腿了來不了,你、你過去一趟吧。”桃花頓了下,擡頭對青年鄭重道了聲謝,緊接飛也似的跑了。
瞧着女子背影,半晌,黑子才恹恹起身,往陳家走。
陳家父女倆心挺大。
一個兩個的把他往家裏請。
要坐實他“姘頭”的名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