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禹捕捉到了他眼裏沉色,問了聲,“誰的電話,你臉色那麽難看?”
察覺自己洩露了情緒,燕欽眼眸微斂,“家裏打來的,我去接個電話。”
說完他起身,走到了包間陽台。
将落地玻璃門拉上,小小陽台便成了私人小空間。
“喂?”
“喂,欽少,不好了!”電話剛接通,那頭就傳來焦急聲線,“鍾開成倒了!現在京都這邊亂成一鍋粥,你趕緊回來!”
燕欽眼睛驟縮,握着電話的手指收緊,“你說什麽?鍾開成倒了??”
“倒了!就一個早上,他手裏資産全沒了!”
“他手裏的燕氏股份呢!”
“也沒了!他把股份折算套現,都拿去抵了債!現在那些股份我們甚至都不知道落在了誰手裏!”
燕欽狠狠閉眼,呼吸又冷又沉。
鍾開成是燕氏财團小股東,手上隻有0.8%股份,這點股份看着不起眼,甚至連董事會都沒資格參加。
但是對他來說,卻至關重要,這0.8很有可能是他最後決勝的關鍵。
而鍾開成一直是他最忠實的扈擁!
現在鍾開成說倒就倒,那些跟随他的人勢必要陣腳大亂人心慌慌。
如果他不能把這件事情處理好,安撫住人心,很快手底下就會有人棄他而去。
燕欽擡眸,跟玻璃門上自己的影子冷冷對視。
這是博弈,有人擺上棋盤,開始對他出手了。
鍾開成,就是對方吃掉的第一顆棋子。
而他在此之前,竟然沒察覺到半點異樣!
縱觀家族跟整個财團,有這種能耐及手段的人,除了燕淮,他想不出第二個。
燕氏财團0.8的股份,跟他爲了鋪開人脈籠絡的宋家及鼎豐地産比起來,無異于西瓜跟芝麻。
汲汲營營,卻被人在後面一刀斬斷了他的尾巴,讓他這幾年的布局,看起來可笑無比!
燕欽蓦地輕笑兩聲,啓唇,“先把那些老家夥安撫住,我馬上回去。”
“對了,還有一件奇怪的事。”那頭又道,“今天董事長沒來公司,燕家别墅也不見人蹤,我懷疑他很可能不在京都。”
聞言,燕欽眸色又暗幾分,“除非必須他出面的生意需要,否則他不會輕易離開京都,也不可能走得開。”
燕淮對傅燕遲那麽寵愛縱容,當初傅燕遲出國治病,燕淮也沒能丢開工作陪同。
五年多時間,傅燕遲都是隻身一人待在國外。
“可是他确實一整天沒來公司,不止他,連燕夫人及燕希都不見人影。”
電話挂斷後,燕欽在陽台站了很久才重新走進包間。
宋子禹跟女伴坐在吧台那邊,正使盡渾身解數逗女伴開心。
看到燕欽進來後一言不發,拎起外套就要離開,忙跟女伴安撫一聲,追了上去,“阿欽,出事了?”
兩人認識那麽多年,他很少見到燕欽這種模樣,氣息又冷又厲。
“我要回趟京都,這段時間公司的事情暫時交給你決策。”燕欽往外走的腳步頓了下,扭頭看着他,“我不在這段時間,你在這邊幫我查一下宋月涼跟傅燕遲,有什麽異樣立刻打電話告訴我。”
“傅燕遲?”久違聽到這個名字,宋子禹眉頭皺了下,腦袋上的疤有點疼,“查他幹什麽?”
他跟傅燕遲不熟,但是印象一輩子忘不掉的深刻。
腦袋上的疤,就是因爲傅燕遲挨的,他記那個病秧子一輩子,草他爺。
燕欽沒說,臨走前腦子裏倏然想起什麽,“對了,還有桃溪村,這個地方也好好查一查。”
他想起來了,公司開業酒會那天,他曾聽眼線提過,傅燕遲去了桃溪村。
那個地方,宋月涼也去過,而且之後頻繁往返!
燕欽沉了眸,他有預感,或許所有解不開的答案,都在桃溪村。
眼下京都事态緊急,等他回來,他會親自去桃溪村一趟。
燕欽離開後,安靜坐在吧台的年輕女子也離開高腳凳,“宋少,我晚上還要上班,先走了。”
“這麽早?皇冠不是晚上六點才營業嗎?現在離六點還早着呢。”宋子禹把人攔住。
女子清冷眸子往沙發那邊撇了眼,“你還有貴客要招待,何況我也要回家梳洗吃飯。”
“晚飯嘛,我請你——”
“不用了。”
“那我送你!”
女子又往關老闆方向看了眼,宋子禹立刻卡了殼,客人還在,他确實沒法先離開。
送不了。
依依不舍目送女子離開,宋子禹回頭就對上關老闆别有深意的目光,“怎麽,宋少,還沒搞上手?”
“什麽上不上手,關老闆别亂說,婷婷不是你想的那種人。”宋子禹壓下心頭不悅,拿酒開瓶,“來,這種地方就應該喝酒,我陪關老闆,不醉不歸!”
……
大雨近傍晚才停。
桃溪村各小路徑都積了水,渾濁水流彙聚成溪,處處泥濘。
籬笆小院地面抹的石灰土,被雨水沖刷過後則顯得格外幹淨,纖塵不染。
院角枇杷樹腳下,一地掉落的黃葉。
樹旁豬圈裏,精心飼養幾個月後,當初的小豬仔已經成了大豬,渾身的膘。
七七爲此最是自得,小身闆站在豬圈圍欄前,跟燕希展示自己的成就,“我來的時候,這兩隻豬隻有這麽大,你看它們現在,是不是好多肉肉?全是我養出來的!”
娃兒拍着胸脯,小身闆扭啊扭,眼睛亮晶晶的。
那副小樣兒,臉上俨然寫着“誇我呀”三個字。
燕希吃過豬肉,沒見過豬跑,往豬圈裏打量了幾眼,别的感覺沒有,就是味兒沖。
“養一身肉,這兩隻豬也不會感謝你,長得越好,死得越快。”他故意道。
七七,“……”
“我知道呀,我也不舍得的,都是我養出來的崽崽……可是這就是豬命,唉。”娃兒皺着小眉毛歎氣,糾結又惋惜。
燕希嘴角抽搐。
豬命如此……這話聽來怎麽那麽像傅燕遲說話的調調?
基因這麽強大的嗎?
“對了叔叔,爲什麽我爸爸喊你鼻涕蟲呀?”娃兒話鋒一轉,毫不違和的把話題從豬轉到了他身上。
燕希,“……”他跟傅燕遲勢不兩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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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