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到晚上,籬笆小院已經被村裏人擠得滿滿當當水洩不通。
場面用一句人聲鼎沸來形容都嫌不夠熱鬧。
老頭老太太們、婦人漢子們從自家提着凳子直接往院裏一坐,就能唠得熱火朝天,笑聲不斷。
“這些年村裏發展越來越好,外面的人提起萩蘆鎮,首先想到的就是咱桃溪村。”
“想當年,咱村還是整個鎮有名的光棍村, 出了名的窮。誰能想到後來能有這光景?哪家有沒結婚的小夥子大姑娘,外面真真是争着搶着的百家求啊!”
“可不是,現在富不富的已經不是第一位了,外面人都傳,進了咱村在這裏過日子的,都有長壽命,哈哈哈!别說,咱村裏人身體真是倍兒棒, 平時小病小痛的都很少有,跟别村人站一塊的時候,顯得特别精氣神!”
“長壽這方面,村裏老家夥一抓一大把,個頂個都能給咱村代言!這些不說,咱村裏年輕人也不得了,走出去都是有本事的!建和家那個果園子現在每年都往城裏批發市場鋪貨,供不應求。牛子他叔腦子也是個靈活的,前年辭了食品廠安安穩穩的車間活計,自己申請去了新能源公司銷售部,現在天天在外面跑,一年下來提成就能拿二三十萬。還有老陳家小子,組了個車隊,專門給建和家果園還有食品廠拉貨,自己能掙錢, 還能方便自己人……多了去了。你們不在的這幾年, 村裏一年一個變化, 就是少了你們,大家夥心裏總不得勁兒。”
“都念着你們哩。你們剛走那會什麽消息都沒有, 大家擔心小傅的病,擔心你們在國外會不會不适應,還有七七,書都沒讀完……逢年過節村裏人聚在一起的時候,總提起你們,一提就更想……老村長背地裏沒少抹淚,怕等不着。”
“現在好了,你們回來了,小傅身體也好了,等七七高中畢業,放假的時候也能常回來看看我們,大家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這就是最好的事兒了!”
張細鳳、傅老爺子、燕淮夫婦跟老家夥們坐一塊,各人臉上的笑就沒停過,聽着村裏人說這幾年的變化跟生活,感觸當中酸甜苦辣,那種惬意舒心, 是在繁華都城所沒有的。
傅燕遲宋月涼以及新婚的燕希跟董望舒, 也跟同齡人坐一塊, 相互打趣親近自然,當中分開近四年,相處起來也沒有半點隔閡。
一衆人自然沒放過打趣燕希跟董望舒的機會。
兩人最終走到一起,有些出人意料,又好像在情理之中。
當年燕希剛剛開始創業,董望舒二話不說伸手幫忙,明明一個連自家生意都懶得打理,賴着月月幫她出主意支招的大小姐,爲了幫朋友,竟能做到事事親力親爲。
那時候爲了給燕希搭建關系網拓展人脈以及市場,董望舒真的做到了極緻,甚至在酒桌上差點把自己胃給喝出毛病。
等燕希事業穩定了,大小姐悄悄退場從未以此居功,誰提都是一句幫朋友不是應該的麽?他是月月小叔子,就是我弟弟!
豪氣,仗義,又大大咧咧沒心沒肺讓人哭笑不得。
這樣一個人,燕希會動心一點不奇怪。
奇怪的是這倆人在村子裏跟大家相處的時間算起來也有近十年,大家愣是沒看出一點端倪。
結果再見面的時候,人小倆口已經扯證就等着時間辦酒席了。
而且,還有了娃。
雙胞胎。
一蛋雙黃。
“還沒結婚的,結了婚想生娃的,來來,都過來蹭一下小希,說不準能沾到他的福氣,回頭你們家生娃的時候,也能一次生倆!”李三拽着燕希,大笑招呼周圍。
登時好些小年青沖出來,舉着爪子蠢蠢欲動。
燕希躺平,笑罵一句,“連這個你們都蹭?合着在黑子那裏沒蹭到好,轉來我這兒瓜分來了?來吧來吧,爺今天雨露均沾!”
“滾蛋,什麽雨露均沾,你皇上翻牌呢?也快四十歲人了,還自稱爺,好不好意思?”
“怎麽不好意思?說真的,你要不提年紀,我真覺得自己年紀壓根沒長,還是剛來桃溪村那時候,青春又活潑。”
“呸,你這臉厚得都能扛大炮了!”
董望舒在旁,笑倒在宋月涼身上。
傅燕遲曲着長腿坐在小凳子上,年近四十,容貌看起來跟以前并沒有什麽變化,依舊俊美清貴,甚至氣質比之年輕的時候要更爲内斂沉穩,舉手投足皆是成熟風範。
當然。
是假象。
沒人比黑子更懂這貨表象下能多不要臉,又能多無恥。
“回來也不提前打聲招呼。”小院外,肩寬腿長的男人,頂着一頭闆寸渾身痞氣走進來,身後帶着他媳婦桃花,“往回趕的時候桃花開車跟飛似的,差點沒把我颠吐!”
李三一點不給面子,“這貨也是個唉炫的,跟二叔一樣樣。二叔唉炫女婿,他愛炫媳婦,兩人上哪都一塊,跟連體嬰一樣。”
桃花啐他,“你跟三嫂也不差。”
衆人大笑聲中,桃花端着小凳子坐到了宋月涼跟董望舒旁邊,三十多歲婦人,眼睛明亮,嘴角長挂笑容,眼角眉梢有股特别的和氣。
這是生活過得舒心,由内而外帶出來的氣質。
分開的這些年,大家彼此挂念,也彼此都過得很好。
午餐因爲趕時間,大家夥你家一盤煮毛豆我家一盤炸芋頭,彙成百家飯。
晚飯就豐盛了,院子例外延開宴席,喝酒猜碼聲不斷。
村裏上學的半大小子小女娃們也回來了,童聲童語穿插其間,熱鬧增倍。
七七遠在京城沒能回來,傅燕遲秉着不然女兒太過遺憾的念頭,特地好心接通了視頻,讓女兒看着他們吃。
大大小小的腦袋不斷湊到鏡頭前跟屏幕對面的小姑娘打招呼唠一唠,順便展示一下今晚的菜色,炸魚、釀豆腐、扣肉、蹄子……
七七臉上笑容有些扭曲,嘴角是上揚的,眉毛的耷拉的。
爸爸分明是故意在逗她,這種惡趣味十年不變,還沒地兒講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