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海倭寇的事情,其實對于朱棣和朱棡來說,簡直是不值一提。
主要不是打,而是找。
但是對比朱棣,朱棡顯然要幸福很多。
隻是剛剛抵達,手裏已經有大量的情報聚集了。
某城主府内,朱棡和麾下諸多将士共聚一堂,在這其中,還有數名商人在此。
這些商人,正是朱英麾下的商會負責人。
不過這些負責人一個個,雖說是商人打扮,但就面相而言,着實跟商人并不是太搭邊。
身材魁梧雄壯不談,面相也帶着兇神惡煞,比之諸多将領也不逞多讓。
怕是要起了矛盾,撸起袖子随時都可以開幹。
不過這也比較符合朱棡的胃口,要真是那些市儈的商人,他還有點瞧不上呢。
也不是說所有的商人,都是這般,隻是因爲沿海這邊相對來書要亂一點,所以能夠在這裏混下去,沒有點東西,肯定是不能夠的。
“這次還要多謝你們,給本王帶來這些消息,這才數日,就已經抓捕到了數百的倭寇。”
“說說吧,要本王怎麽賞賜你們。”
朱棡笑着對兩名商人說道,他現在的心情,着實是無比的順暢,還未抵達的時候,這兩人就開始送情報了。
隻需将士帶着人馬,直搗黃龍便可,消滅倭寇,最麻煩的就是找人,在有向導的情況下,讓朱棡仿若有一種過來對旅遊的感覺。
他都不需要出門,随便派遣數隊人馬過去就可以了。
這些僞裝成倭寇的刁民,遇到官軍沒有任何可以抵抗的能力,直接就被清除掉了。
“晉王殿下客氣了,我等也不過是奉命行事,這都是東家的安排,賞賜的事情,還請殿下不要再提。”
爲首的那名商人,作揖之後,躬身回道。
聽到這話,朱棡也有些感歎,自己這個皇侄,還真是厲害得可以,顯然整個沿海地區的情況,都已經被摸透了。
“本王問一下,你們可是知道本王那四弟的情況。”微微猶豫,朱棡開口問道。
聽到這話,兩名商人對視一眼,遲疑片刻之後,之前一直不怎麽說話的商人輕輕點頭。
顯然即使是面對晉王朱棡,兩名商人也有些保留,看似前面說話的商人爲主,實則真正的主事,是相對來說要沉默的商人。
“回禀殿下,燕王殿下此刻已然的抵達了膠澳,大軍駐紮在當地,并沒有多于的動靜,不過.”
“咳咳.”
就在前面商人想要繼續說的時候,主事的商人突然咳嗽兩聲将其打斷。
“怎麽,面對本王還有什麽不能說的嗎,這番過來平倭,爾等東家難道沒說要全力以助嗎。”
“還是說你們想要隐瞞某些事情,亦或是隐瞞你們東家。”
晉王朱棡的語氣有些不愉,略帶着訓斥的口吻,目光也放在主事商人那邊。
聽到涉及東家,主事的商人安按捺不住,連忙開口解釋道:“殿下莫要誤會,我等對于東家是絕對的忠誠,絕不可能有絲毫的隐瞞。”
“本王還以爲你是啞巴呢。”晉王朱棡沒好氣的說道。
主事商人苦笑,既然已經暴露了自己,也沒什麽不能說的了。
他之所以打斷前面商人的話,就是不想讓商會參與到兩位藩王的争奪中去。
東家目前的情況,他們并不知情,收到的命令也是輔助晉王朱棡,消除沿海倭患。
将燕王的情報告訴晉王的同時,也意味着他們對于燕王那邊安排人員監視的事情暴露出來。
“回禀殿下,我等也隻是有一個不成形的猜測而已,并無真是證據,所以在下才會打斷,這等臆想若是産生誤會,讓殿下誤判,可就是罪過了。”
主事商人作揖道歉後,這才将剛才的事情解釋出來。
“那你們倒是說說,有何猜測,竟是還會讓本王引起錯誤的判斷。”朱棡問道。
到了這般情況,前面的商人低着頭,後面的主事的商人也隻好講述道:
“根據我們觀察,朱棣麾下的大軍探馬,正在探尋山東沿海地區的村寨。”
“看似可能是在尋找倭寇的蹤迹,但是我等情報反饋,對方探馬連村寨都沒進,每次隻是在村外觀察,就轉身離開。”
“單單一處便就算了,實則在我們的探查下,幾乎朱棣派出去的所有探馬,皆是如此。”
說到這裏,主事商人就沒在說了,在場的都是軍中将領,話都都了這份上了,還有什麽不能理解的。
“啧啧,本王這四弟,是真敢做呀,殺良冒功這樣的法子都能想出來,都說本王殘暴,這般豈不是比本王更爲殘暴。”
晉王朱棡笑着說道,不過在言語之間,也沒有指責的意思。
反而爲朱棣的手段有些感歎。
這年頭的軍隊,可不是說什麽秋毫不犯,軍匪軍匪,區别不大。
“在這件事上,本王給爾等記上一功,時刻緊盯着,若是有發現情況,立刻告訴本王。”
“到時候本王直接給山東布政司傳信過去,看他朱棣還能有什麽法子。”
晉王朱棡此刻感覺到非常愉快,能夠給朱棣造成困擾,是他目前所能體會到最爲開心的事情。
“遵令。”主事商人無奈的作揖回道。事情發展到這般地步,也是他沒有預料到的。
隻能等回去後,将這裏的情況,全部彙報到東家那裏才行。
若真是因此出了什麽纰漏,怕是日子不得好過。
不過總的來說,商會這邊現在非常舒服。
因爲這些沿海本土勢力被打擊掉後,海外市場的份額就出來了,屆時能夠産生的利益,估摸着至少能翻十倍以上。
不過,商會這邊最爲眼熱的依舊是山東沿海,那裏的位置更好,相對來說貿易更爲順暢。
京師,涼國公府。
藍玉正在和朱壽一同飲酒。
藍玉雖說被稱爲年輕派的武将領袖,但實際到目前也已經是四十六歲。
二十三歲任萬戶的朱壽,跟随朱元璋參加南下渡江之戰的朱壽,今年也是六十歲高齡。
在洪武二十五年的現在,實則這些早期的将領們,也沒幾個年輕的。
朱壽封舳舟戶侯,官職爲都督佥事,爲橫海衛指揮使。
橫海衛距離京師不到七十裏地,得到藍玉回京的消息,朱壽就想辦法來到京師。
當然作爲衛所指揮使,他不能私自離開,能夠來京師也是借着向都督府彙報工作的名義。
雖然朱壽比藍玉大上一輪有餘,不過表現得對藍玉極爲恭敬。
“涼國公,目前太子薨逝,太孫年幼,我等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呀,得到涼國公回京師的消息,我這心裏也算踏實了許多。”
酒過三巡後,朱壽直接坦言說道,也沒太多的顧忌。
六十歲的朱壽對于很多事情,已然有了敏銳的察覺,目前的形勢在他看來,險境重重,這才冒着風險和藍玉私會。
像是朱壽,還有曹震,這都是藍玉的鐵黨,關系極爲親密。
“早些日子,某這心裏也着急得很,不過現在嘛,卻是無甚可以擔心的。”藍玉面色輕松,完全沒有朱壽那樣的緊張感。
一口喝幹碗中酒水後,笑着說道。
朱壽見此有些焦急,想說些什麽,又立即頓住,下意識的左右看了看。
“放心,某已讓心腹将士駐守,隔牆無耳,有啥想說的,盡管說便是了。”藍玉坦言說道。
聽到這話,朱壽迫不及待的開口,不過聲音還是壓低:“涼國公,不瞞你說,在末将橫海衛這邊,幾個下面的弟兄,發現了錦衣衛的痕迹。”
“末将擔心,陛下對咱們這些人,會産生忌憚,太孫尚幼呀。”
話到這份上,朱壽的意思已經非常明顯了。
其實朱壽對于朱元璋的想法,隐約之間有些猜測。
他六十,家裏同樣有長子長孫,本身是侯爵的位置。
爵位是嫡系世襲,若是長子不在,自然就是長孫繼承。
他孫子的年紀比較小,若是他一命嗚呼了,長孫十來歲的年紀,怎麽可能阻擋得到了那些叔叔。
感同身受的想法,讓朱壽意識到,陛下可能會削他們的兵權。
當然,削兵權在朱壽看來,也就頂多這般了,他們都都是爲大明流血流汗過,總還不至于跟那些文官一樣,被誅殺吧。
“如若某沒猜錯的話,最近半月以來,當是沒有這般事了吧。”藍玉老神在握,猶如算命先生一般說道。
朱壽輕咦一聲,不由道:“确是如此,涼國公是怎麽知曉。”
藍玉微微一笑,腦海中瞬間回憶起前些時日,長孫殿下給他的名單,在那最前面,排名第三的,便就是朱壽的大名了。
“某能知曉,那是因爲殿下回來了。”藍玉緩緩說道。
“殿下?”朱壽有些迷,一串人影從腦海中閃過,皆是諸位親王,不過如何想也想不到是哪位殿下。
“孝陵,虞王殿下。”藍玉笑着直言說道。
朱壽聞言哭笑道:“涼國公莫要和末将開玩笑了,長孫殿下那都多久之前的事情了,若是我沒記錯,大概距今有十年了吧。”
藍玉認真的點點頭說道:“你沒記錯,今年恰好第十年。”
“大将軍莫要逗弄末将了,這些雜劇哪裏能當真呢。”
看到藍玉的模樣,朱壽心累,我跟你聊正經事情,你還跟我将起故事來了。
蒙元在神州大地上留下的文化沉澱,最爲出名的便是元曲了。
元曲是包括雜劇和散曲,主要指雜劇爲主。
有關于孝陵流言的傳播,因爲涉及到皇家私密,極爲容易勾起人的興趣,眼見官府沒有出面制止,很快就有膽大的人,加以想象制作成各類雜劇。
這些跟孝陵有關的雜劇一經問世,頓時就掀起了熱潮,流傳速度乃是之前數十倍以上。
伴随着戲班,以京師爲核心,迅速向着整個大明疆域進行擴散。
再等些時日發酵,怕是邊疆之上都能流過去,因爲方言的關系,現今的孝陵虞王,已然有十多個方言版本了。
大明帝國如此強盛,還是最爲神秘的皇家孝陵,可以想象那些朝貢小國對這些雜劇會極爲好奇。
或許都不用等到明年,今年這孝陵虞王雜劇,怕是就要衍生出十多個翻譯版本出來。
藍玉頓感無語,我跟你講真的,你還當我開玩笑呢。
不過關于孝陵虞王雜劇的事情,藍玉不僅知道,最近還特别喜歡看,每次吃了晚膳,都會去看劇,最近還挺迷戀的。
“孝陵的事,大約是陛下特意放出來爲長孫殿下造勢,某哪裏有空逗弄你,孝陵其他的某不知曉,但地下裂開不見虞王屍骨,卻是真事。”
“長孫殿下在十年前入葬後,此夜星象移位,地龍翻滾,從地下河道飄走,得天庇佑逃過一劫,是千真萬确的事情。”
“前些日子,某還跟長孫殿下一同就膳,前些日子陛下讓某挑五千人,爲殿下親衛,現今長孫殿下,正在城郊外京營操練将士呢。”
“哦對了,便是景川候長子曹炳,目前就在殿下麾下任千戶呢。”
藍玉緩緩的解釋道,此事過于匪夷所思,一般人也就當個故事在聽,真要遇着長孫殿下,整個人都會傻掉。
便如現在的朱壽,嘴巴張大,目瞪口呆。
藍玉這些話對他的沖擊,實在是太大了。
平日朱壽沒啥事,就喜歡聽雜劇,孝陵的本子更是目前最火的。
甚至于有時候朱壽還臆想過,若是虞王殿下真的活下來了,那麽作爲嫡長孫的虞王,必然就是這大明帝國最佳繼承人。
涼國公可是虞王殿下的舅爺,這般算下來,他們這一系又能跟曾經一樣,後世昌盛。
現如今夢想成真,朱壽和那葉公好龍般,一下子有些懵了。
猶豫了一下,朱壽端起旁邊的酒壇子,大口的灌了兩口,而後再看向藍玉。
眼睛直盯着藍玉看了半晌,又往自己臉上拍了拍,而後說道:“涼國公,這可不能開玩笑的。”
藍玉沒好氣的說道:“過些時日,待殿下從京營歸來,某在殿下面前舉薦你,召你入京,到時候你自個親自拜見就知道某說的真假了。”
朱壽下意識的咽了一口口水,整個人依舊處于震撼之中。
轉眼便是數日過去。
大明皇宮内,恰是朱元璋用完晚膳,在皇宮内悠閑散步,而後不久就是批閱奏章的時間。
“蔣瓛,咱大孫去京營操練士兵,今日是第幾日了。”朱元璋停下腳步,突然問道。
“回禀陛下,今日已然是第十二日了。”蔣瓛立刻回道。
“十二天,咱已經整整有十二天沒見着咱大孫了,這大孫也是,兩日送一批奏章來,卻是閉口不提想咱的事。”
“也不知道咱大孫在京營如何了,是否吃得好,睡得好,軍營那邊的日子,定是沒在京師裏舒坦吧。”
“這般用心,看樣子大孫還真想練出啥模樣來的将士不成,足足練了十二天,難道說藍玉那厮給咱大孫的将士不是精銳?”
朱元璋自顧自的說道,開始的語氣有些埋怨,很快就轉到了思念。
到了最後,便是開始亂想起來,甚至猜測是不是藍玉挑選的将士,把自家大孫給坑了。
“不行,咱明日要去軍營裏,瞧一瞧咱大孫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