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人在京師,猶如大海裏的一滴水。
畢竟單單就皇宮便有十二衛的存在。
但是這五千人的概念,是完全不同的,因爲在朱英的麾下,不存在任何執行的任務,完全聽朱英調度。
朱元璋讓藍玉來選人,其中的意思就很明顯了,明顯就是讓藍玉挑選淮西的将士跟随,形成以朱英爲主的核心将士親信。
“大哥,你那裏能抽出多少人來。”藍玉在思索了一番後問道。
藍榮皺眉,不解的說道:“你便是因爲這事過來找我,你掌管中軍都督府,區區無前任,豈不是随手可調。”
藍玉目前可是官拜大将軍,别說是五千人,哪怕是五萬人都輕松調度。
藍玉搖頭說道:“不可如此,雖然陛下未說,長孫殿下目前還不知曉此事,但我這邊,頂多出一千人,其餘的人,均是隻能從别的地方選拔,且選拔最爲精銳的将士。”
藍榮聽到這話,看向弟弟藍玉的目光頓時有所改變,不由問道:“你還怕避嫌呢。”
自家弟弟的性格,藍榮最爲了解,從來都是天不怕地不怕,跟随着姐夫常遇春一同成長,也學了那股子氣勢。
打仗的時候身先士卒,最爲勇猛,雖素有謀略,但在其他方面,魯莽無所顧忌。
藍玉聽到大哥藍榮調侃自己,不但沒有搭茬,反而是沉聲說道:“大哥,你并沒有見過長孫殿下,連長孫殿下的底細也不清楚。”
“我昨日在陛下那裏,看到了跟長孫殿下有關的情報,這才知道爲何陛下如此笃定長孫殿下的真實身份。”
“說句實話,長孫殿下看上去不似勇猛武将,但個人的勇武,遠超于我,前日在常府大劫那裏就膳,我曾與長孫殿下小試一番,慘敗。”
藍榮聞言,有些不可置信:“你說什麽?你被長孫殿下擊敗了,這,這怎麽可能。”
弟弟藍玉的本事,他這個做大哥的最爲清楚,或許比姐夫常遇春要差上一點,但也是絕對的猛将。
弟弟藍玉這般說,隻能是真的被長孫殿下給懾服了。
然而,随後藍玉的講述,才是藍榮震驚的開始。
随着朱英的詳細情報被藍玉展露開來,藍榮的嘴巴都快合不攏了,眼珠子都要掉在地上。
“這,這未免也太過于傳奇了吧。”
藍榮難以想象,一個八歲的孩子,用了十年的時間,建立了這麽龐大的勢力。
簡直是太過于誇張,就像是聽神話故事一樣離譜。
這還是人能幹出來的事情?
還未見到朱英,在藍榮的心中,就已經埋下了朱英無敵身影的種子。
從西域伊始,再到大漠,草原。
長孫殿下在沒有得到任何幫助的前提下,開創了一個龐大的勢力集團。
“果然,陛下的孫子,是真正的龍孫,是天生的帝王,也唯有這般血脈才能鑄造如此輝煌。”
藍榮驚歎不已,也就是現在的大明,沒有卧槽的概念。
不然藍榮一連發出幾十個卧槽也不過爲。
也就到了這個時候,藍榮也真正的明白了,爲何陛下對于長孫殿下如此相信,也不覺得是常人可以操控的。
這般人物,必須得再來十個卧槽。
就像是朱元璋看藍玉一般,藍玉也是笑意盈盈的看着大哥蘭榮,心中呈現出一種莫名的快感。
“所以說,長孫殿下這五千人,唯有從不同的地方調集才行,不然引起長孫殿下的猜忌,可算是得不償失。”
藍玉開口說道。
藍榮點點頭,這話完全沒錯,單單就從這些事情上來說,能夠掌控如此龐大分散的勢力。
長孫殿下的心思手段,超乎常人的想象。
真就是陛下的親大孫,這般手段都可以說是半斤八兩,不相上下。
實則在藍榮的心裏,總感覺長孫殿下比陛下的手段,還要來得更爲高明一些。
“人員這塊,你打算如何分配。”藍榮認真的問道。
藍玉微微沉吟,說道:“我打算各出五百精銳,湊齊五千供殿下驅使,最好是能懂得火铳的優先,殿下對于火器尤爲擅長,日後火器的裝備當不會少。”
藍榮深有同感,說道:“那我便調集最爲精銳的五百将士,供給殿下。”
藍玉再次說道:“我這便寫信一封,讓太平回來,跟随殿下。”
藍榮不由問道:“怎的不是讓鬧兒過來呢。”
藍玉搖頭說道:“鬧兒的性格過于跳脫,反觀太平較爲憨厚老實,穩重一些,在殿下跟前辦事,當是以穩重爲主。”
藍玉對藍鬧兒和藍太平這兩個兒子極爲了解,雖然藍鬧兒是長子,但藍太平顯然更爲符合要求。
再者說了,藍鬧兒作爲長子,日後可繼承他的一切,次子藍太平跟随長孫殿下,日後也能有一番作爲。
秦淮河畔。
朱英沒想到老爺子在這個點過來了,前面還讓人帶話讓自己今日晚間進宮。
怎的自己就直接過來了。
“怎麽,咱還不能來這裏呢?”朱元璋佯怒道。
朱英無奈,感覺最近老爺子總是喜歡這般小兒心态,不過看了看兩鬓皆已經發白的老爺子,心中也理解。
“哪能呀,孫兒住的地方,也是爺爺的家,什麽時候過來那自然都是一樣。”朱英回道。
聽到這話,朱元璋極爲開心,随後說道:“今日你便到宮裏睡,晚點咱帶你去見個人,小時候還經常逗你玩呢。”
朱英點頭,不用想也知道,定然是哪個長輩,知道了自己的存在,想見上一見。
晚上到宮裏見面,單單就這個信息點,也不難猜出所見之人,必定是後宮嫔妃。
能夠讓老爺子親自提到的人,目前在後宮的地位想來很是尊貴,不過朱英對于後宮并不熟悉,也隻能見面才知道是誰了。
“月清,沏茶,待會直接送到書房裏來。”朱英随口吩咐道。
“是,東家。”伴随在朱英身邊的葉月清,微微低頭說完,便直接離開。
“怎麽,你這小子是咱肚子裏的蛔蟲不是,猜得咱有事情找你聊聊?”朱元璋笑呵呵的說道。
“爺爺,都這個點了,你就讓孫兒準備晚膳,孫兒要是還猜不出來,怕是有辱你的威名呀。”朱英笑道。
聽到大孫間接的奉承自己,朱元璋表示很舒服。
大孫的奉承,那能和别人一樣嘛,不過這話仔細思索,連帶自個也誇上了。
爺孫倆進了書房,随同而來的蔣瓛,劉和就在院子裏等候。
朱元璋端起葉月清送來的茶水喝了一口,從懷裏掏出一本奏章,遞給朱英說道:
“看看吧,這些個事情,真是讓咱心裏極爲煩悶,便是過來給你看看,能不能有啥法子可想。”
朱英接過奏疏,他原以爲老爺子過來,是關于以工代赈那邊情況的事情。
沒想到是另外的事。
當下也不再猶豫,翻開奏疏,仔細的查看起來。
依舊是熟悉的文言文,不過現在的朱英已然是習慣了很多,哪怕沒有斷句這些,也比較順暢了。
咦。
隻是看了前面幾段文,朱英心中輕咦一聲,他還準備從後面開始翻看的,奏疏的行文,多數是極爲繁瑣,可以省略掉很多。
不過目前就這一本,所以朱英便看了下開頭,這次讓朱英輕咦的原因,便是發現這本奏疏和其他的不同,從一開始就講述事情的始末。
朱英這便認真從頭開始研讀。
這本奏疏裏面講述的,是跟河南地區災荒有關的事情,朱英一開始還有些奇怪,災荒的事情,以工代赈的效果不錯,不至于讓老爺子親自過來找自己吧。
然而看着看着,朱英的面色就開始越發的嚴肅起來,眉頭緊鎖。
實在是這次災情的體量,過于龐大,涉及到的人數,也是超乎想象。
字裏行間,雖然沒有一個具體的統計數據,但這災情幾乎是概括了将近大半個河南。
不單單是一個災情,是數災并發。
南面的水災,北面的旱災,東面的蝗災,乃至最爲讓人聞之色變的瘟疫流行。
完全可以想象,如今整個河南地區幾乎成了人間地獄。
奏疏上所言的約莫三十萬衆,根本沒有任何的意義,這般大的災情,波及到的百姓,至少達數百萬之衆。
這個時候朱英才明白,爲何老爺子急匆匆過來找自己了。
就如今的大明,面對這般體量的災荒,除了大量印寶鈔,買糧食赈災,也沒其他途徑。
合上奏疏,朱英也察覺到了老爺子的心思,若真是這般簡單的話,老爺子也特意趕過來找自己,想來便是遇到了什麽難題。
也不難猜測,十有八九就是糧食不夠,甚至于寶鈔的購買力不足。
朱英作爲群英商會的大東家,很是明白,在這種特殊的情況下,那些囤貨居奇的糧商,尤其是在遠離京師外的地方。
大部分隻接受真金白銀的交易,若是官府的人拿大明寶鈔來購買,就謊稱沒有存糧。
微微沉吟,朱英開口問道:“爺爺這邊,爲這次的河南災荒,準備了多少石糧食。”
朱元璋猶豫了一下,伸出三根手指。
朱英見之皺眉說道:“三十萬石雖然不夠,但也可解決一下燃眉之急了,隻是後續還需要得調集更多的糧食過去,才能穩住當前的局面。”
“單單就糧食而言而不行,瘟.”
朱英還待繼續述說,就被朱元璋打斷,有些無奈的說道:“不是三十萬石,是三萬石。”
“什麽!”
朱英驚呼一聲,從座位上直接站了起來。
三萬石糧食能幹嘛,這豈不是瞧着河南的百姓餓死嘛,從運輸到調集,這期間少說也得花費大半個月的時間。
況且從奏疏上可以看到,災荒已然進行了将近大半個月的時間,這一前一後,已經是災民的極限了。
中途肯定要餓死不少,但是糧食到位,大部分的百姓都還是能活下來的。
可是這三萬石,夠吃多久呢,哪怕是再稀的粥,也決計撐不到下一波糧食的到來。
到時候餓死的人數,可就是真正的屍橫遍野了。
那些餓到極緻的百姓,怕是連屍體都會烤了吃掉,人間地獄!
“咱還能不知道嘛,咱也是從災荒裏走出來的人,三萬石糧食對于整個河南來說,人均幾碗稀粥指不定都不夠。”
“銀作局那邊,咱已經讓他們印寶鈔了,目前三萬石的糧食,卻依然是戶部所能調集的極限了。”
朱元璋痛心疾首的說道,河南的百姓,那可是都是他的子民,眼睜睜的看着他們餓死,朱元璋這心裏如何好受。
朱英隻是稍微沉默了一下,就開口将在外面的葉月清叫了過來。
“我等在大明的商會,目前還有多少錢糧可以調動,全部,我說的是全部,所有的錢糧!”
朱英對着葉月清詢問說道。
葉月清沒有絲毫猶豫,直接說道:“寶鈔兩百萬貫,銀八十七萬多兩,糧約莫一百六十萬石左右。”
正在一旁的朱元璋,眼眶睜大,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葉月清,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
他知道大孫有錢,但是從沒想過大孫這般有錢。
去年大明的财政收入多少來着,要是朱元璋沒記錯的話,歲入不過三百餘萬兩。
大孫不過一個商人,掌控的可流動銀兩,竟有大明國庫歲入約莫一半多,這簡直,太過于誇張了。
這是朱元璋從未想到過的。
其中最爲關鍵的是,一百六十萬石的糧食。
這比戶部調動的糧食,還要多上五倍有餘。
當然朱元璋也清楚,這聽上去有些誇張,實際上戶部現在所掌控的糧食,遠不止三萬多石,便是三百萬石也是有的。
隻是這些糧食是在保證京師及其他受災地區的前提下,能夠調動的糧食數目。
不可能因爲河南地區,其他受災地區就不管了,京師的官員百姓就不吃飯了,那隻會讓整個大明都動蕩起來。
朱英聽完後,心中計算一番,而後鄭重的開口說道:
“按我的吩咐,保證兩月人員開銷所需外,其餘流動銀兩,全部用于購置糧食,送入河南赈災。”
“麾下糧商調用所有儲備糧,在保證本身吃食的情況下,其餘全部送過去。”
“另,以群英商會的名義,向所有往來的糧食,借貸糧食,有多少借多少,利息高低無所謂,能夠借到糧食就成。”
“務必在最短的時間内,籌備到足夠的糧食,緩解河南地區災荒。”
朱英隻是稍稍停歇,又繼續說道:“還有關于藥材的問題,馬上調集商會所有大夫,着手研究瘟疫的情況,務必在最短的時間内,研究出可用的方子來。”
“根據方子,将所有相關的藥材向河南瘟疫地區送去。”
“囑咐大夫們,必須嚴格按照商會對待瘟疫的标準執行,不可疏忽大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