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朝過後。
朱元璋回到華蓋殿中。
對劉和吩咐道:“拟旨,召定遠侯王弼、宋國公馮勝、穎國公傅友德回京師。”
“臣遵旨。”
朱元璋吩咐完之後,就開始沉思起來。
他要給大孫準備足夠多的班底,本來已經準備全部鏟除的老夥計們,現在似乎有了新的勇武之地。
現在朱元璋,在不影響大明局勢下,準備将這些勳貴名将,一個個全部召回來,安排到大孫那裏去。
“若是認咱大孫,自然是極好,若是不認,老夥計們,咱隻有對不住你們了,可别怪咱心狠手辣。”
朱元璋喃喃的說道。
蔣瓛此時,正是恭敬的站在旁邊,雙眼直視前方,目不斜視。
似乎陛下的話,他根本沒有聽見。
隻是在看不到的後背,密集的冷汗不斷的冒出。
涼國公藍玉也就罷了。
收集藍玉罪證的事情,蔣瓛一直在暗中進行着。
但是定遠侯王弼、宋國公馮勝、穎國公傅友德,這三個人,那可就完全不一樣了。
抛開定遠侯王弼不談,畢竟比起另外兩人,他就要差上許多。
馮勝、傅友德,百戰骁将也。
其中馮勝更是一員儒将,文韬武略皆是精通,上馬能武,下馬能文,在功勞上,更是僅次于徐達,常遇春。
若不是他并不屬于淮西武将勳貴的一員,藍玉就得靠邊站了。
傅友德曾經是陳友諒的手下,因爲陳友諒殺徐壽輝,心中不滿,投奔朱元璋。
世代爲農,家境不是很寬裕的傅友德,卻是敢打敢拼,勇猛非常,與常遇春并稱二虎将。
蔣瓛身爲錦衣衛都指揮使,陛下貼身侍衛,個人武力值不用多說。
正值壯年,耳聰目明,剛剛陛下的嘀咕,一字不差的全部聽到了。
他沒想到陛下連馮勝,傅友德這樣的功勳名将,都有鏟除的想法。
想到這裏,便是更加堅定要追随長孫殿下的心思。
猶豫一番,蔣瓛出聲道:“陛下,長孫殿下跟前,似乎沒有能夠輔佐的大臣。”
冒着風險說出來這番話來,蔣瓛的目的很是簡單。
作爲朱元璋的耳目,蔣瓛知曉太多的秘密,尤其是朝堂上文武大臣。
現如今朝堂上的文臣,心向朱允炆,這個他極爲清楚。
朱元璋聞言,微微皺眉。
早前他安排茹瑺去接觸大孫,就是想把文臣往大孫那邊靠過去。
但是茹瑺跟随回京後,沒有任何的表态,雖然提出質疑,但也沒有效忠大孫的意思。
這就讓朱元璋很是不爽了。
“朝堂上目前有多少文臣,有意向着允炆。”朱元璋開口問道。
蔣瓛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低頭沉聲道:“十之八九。”
聽到這話,朱元璋冷哼一聲,并沒有多說。
畢竟前不久,他才定下朱允炆爲皇太孫,文臣投效實屬正常。
看到陛下沒有說話,蔣瓛遲疑一下,又問道:“陛下,燕王那邊”
朱英是燕王朱棣帶來的,隻需要知曉個中細節,對于燕王的心思,可謂是昭然若揭。
蔣瓛趁此機會,就想在陛下面前,給燕王上些眼藥。
果不其然,朱元璋聽到這話,呵斥道:“老四這個混賬玩意,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麽德行,以爲仗着幾分軍功,就能當皇帝了。”
“還想着用咱大孫來诓騙咱,哼哼,小兔崽子,手段太嫩了些。”
“憑咱大孫的手段,諒他也翻不起什麽風浪。”
蔣瓛的面色閃過一絲失望,他還是小瞧了陛下對于親情的容忍。
看似陛下在呵斥燕王,其實并沒有太多要動燕王的心思。
“咱大孫的陵寝,現在挖得如何了。”朱元璋開口問道。
“回禀陛下,虞王陵寝目前已然挖到,想來不需幾日,就能徹底的挖開。”蔣瓛回道。
說出這話的同時,他也有些緊張。
畢竟目前唯一對長孫殿下身份有着絕對佐證的,也就是陵墓裏的棺椁了。
若真的還有一副屍骨在裏面,長孫殿下的身份,就變得玄乎起來。
畢竟孝陵重兵把守,虞王陵墓又塌陷過一次,根本沒有人可以暗中弄偷梁換柱的把戲。
“傳令過去,加快速度嗎,咱有些等不及了。”
“大孫現在心思太多,總是想着離開京師,蔣瓛,你得給咱看好了,要是咱大孫跑了,咱就拿你是問。”
朱元璋沉聲說道。
對于大孫的身份,目前唯一的可能就是關于陵墓的事情了。
雖然心中極爲肯定,陵墓挖掘出來,絕不可能有大孫的屍骨。
但若是真的出現了大孫的屍骨,朱元璋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大孫對外聯絡的事情,早就在錦衣衛的監視下。雖說沒有截取大孫的密信,但朱元璋大概也能猜出大孫的想法。
“陛下放心,長孫殿下那邊,臣晝夜安排人員監視,戶部衙門那邊,臣也安排人過去蹲守。”
“長孫殿下帶來的所有人,如若有人過去辦理路引,臣已然囑咐戶部,加以拖延。”
“各個城門,也已安排錦衣衛蹲守,必定不會讓長孫殿下出城離開京師。”
蔣瓛恭聲說道。
這事朱元璋再三交代,他本身也是更爲重視。
長孫殿下要是跑路了,别說日後前程,就是他這項上人頭,估計也得被陛下砍了。
“張伯,安南那邊,讓他們走官道出發,直接過來京師。”
老爺子走後。
朱英獨自在院子裏沉思良久。
其中對于老爺子的一些話語,朱英心中當然有自己的計較。
他唯一沒想到的是,自己的身份,居然有如此離奇。
不過事到如今,他的心裏還是存着幾分疑慮。
畢竟早前他是從河中被撈起來的,和養父相處三年,養父的生活再過于普通不過,絕沒那等能力,從孝陵裏做些什麽事情。
之前他并不知道,朱元璋的孫子裏,有朱雄英這般人物存在。
對于老爺子的身份,也沒太多的考慮。
如今看來,錦衣衛當初抓了自己的人後,又急急忙忙的放了出來。
這些事情如今看來,倒也是極爲正常了。
現在的朱英,思緒有些混亂,因爲老爺子的突然出現,完全的打亂了他的計劃。
如今看來,安南那邊,似乎都顯得不是那麽重要了。
假若他能夠.
想到這裏,朱英直接把張伯喊了過來,吩咐安南那邊的事情。
“是,東家。”
對于東家的吩咐,張伯自然不會反駁,應完之後,這才有些疑惑的問道:
“東家,咱們不離開京師了嗎。”
朱英直接說道:“事情有變,暫時不離開了。”
說完後,朱英再次囑咐道:“即刻傳令西域那邊,快馬加鞭,迅速将我的東西送過來。”
“番薯馬鈴薯,讓他們準備十石農種,全部送過來。”
聽到這話,張伯先是應了一聲,然後面色有些不情願的問道:“東家,可是出現了什麽變故。”
本來就送一石的糧種,現在突然改爲十石。
哪怕在西域那邊,因爲嚴格把控的問題,他們的糧種可不算太多。
最爲主要的,東家之前要求送的糧種,可是高産糧種,而不是那些已經翻秧了好幾代的低産。
這些糧種,一直被有效的控制,嚴格使用。
一下子調過來十石,這可是将近兩千斤。
西域那邊,優良高産的糧種,恐怕也就二三十石。
最爲主要的是,現在已然是六月了。
面對今年的冬季,這些糧種都要下地,這樣到了嚴寒的時候,才能有大量的糧食産出。
這些産出的糧食,不僅僅是爲了維持西域,大漠,草原上東家勢力的人員所需。
更是東家每年冬季,壯大勢力的關鍵因素。
一下子調集過來這麽多,那麽今年擴張的步伐,就要大幅度減慢了。
尤其是因爲布局安南的緣故,西域,大漠,草原上的人手,已經顯得有些不足。
就等着今年進行一番大肆擴張,彌補人手缺口。
這麽一來,東家麾下的那些勢力,都有可能出現不安定的因素。
若是東家在那邊還好,現在東家又遠在京師,距離太過遙遠,生了什麽變故都不見得能及時穩住。
朱英聞言,并沒有過多的解釋,有些事情不是張伯能夠明白了解,可以接觸的。
隻是沉聲說道:“按我說的去做,其餘的話,就不必多問了。”
“是,東家。”
聽到東家有些不善的語氣,張伯立即不敢多說。
“對了,先别急着傳訊,過兩天我去找衙門拿個通行文書,到時候走官府的驿站。”
“我的那個箱子,務必加急送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