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位于亞洲大陸東北方内海處。
在當初五萬遠征軍出發後的第二年,也就是洪武三十年時。
朱英就下令大明在這裏建立了單獨的站點。
其主要的作用,就是爲了遠征軍返回的時候,能夠節省掉許多麻煩。
前來的船艦,都是東海水師。
當年送遠征軍的時候,就是在這個位置停靠,然後遠征軍開始步行。
按照朱英的要求,東海水師輪流派遣船隻在這裏駐紮,兩個月一次輪換,保障此據點有足夠的糧食,人員大緻在百人左右。
“不知道朝廷爲什麽要在這裏設置一個驿站,咱們兄弟的運氣是真不好,碰到了冬季。”
“我整個人都快要凍麻了,卻還要在這裏巡邏。”
“在這樣的地方,真就跟是流放一樣,還好再過一個月就能回去了,還能趕上正旦。”
冰天雪地裏,兩名士兵正在巡邏。
說話的叫嚴春,他旁邊的是本家兄弟嚴良。
“咱們運氣已經算不錯的了,回去還能過個正旦,下一批來的可就慘了,隻能在這裏過年了。”
“诶,其實我也不是很想回去過年,多發半月饷錢呢,拿着這錢多好,每次回去,都要應付那,應付這的,還是在船上舒坦。”
嚴良随口回道。
兩人一路邊走邊聊,一直走到了一處山坡上。
在山坡這裏,插着一面大明旗幟。
兩人要做的事情,就是把舊的旗幟收起來,然後把新的旗幟挂上去。
或許是因爲昨晚的風雪太大,旗杆已經被吹倒了,兩人費了很大的力氣,才重新弄好,并升上旗幟。
“咦,我眼睛不是花了吧,怎麽看到遠處好像有人過來。”
嚴春看向遠處,下意識揉了揉眼睛。
“是真有人,十多個人,快,火繩槍戒備,該死,風雪太大了,火繩可能會點不着。”
“把弓箭拿出來,這些可能是附近生活的蠻夷,我們才兩人,怕是對付不了。”
嚴良看得仔細,對面十多人,身上都披着各類獸皮,頭發淩亂,明顯不是好相與的。
而就在兩人戒備的時候。
遠方的十多人看到升起的大明旗幟,變得驚喜若狂。
而這些人,正是五年前的遠征軍。
其中帶頭的,是當年大明軍事學院的優秀學子,王天路。
“快看,那是咱們大明的旗幟,我們到了,終于到了,哈哈哈!!!”
“五年,整整五年了,沒想到我真的還能回來。”
“走啊,快走啊,去到營地,我們就能有吃的了。”
“兄弟們,堅持住,馬上就要到了。”
以王天路爲首的十六人,在這個時候感覺渾身都充滿了力氣,向着旗幟所在的地方快步過來。
“來人止步,何方人士,速速報上名來。”
“此乃我大明之駐地,膽敢擅闖者,休怪我大明将汝等滅族。”
嚴春看着臨近的十幾人,扯起嗓子大喊。
嚴良不由說道:“哥,這些人怕是聽不懂咱們的話。”
嚴春無奈道:“管他能不能聽懂,咱們也得喊兩句吧。”
王天路聽着喊聲,非但沒有生氣的感覺,反而是感到非常的親切。
“前面的兩位兄弟,我們是遠征軍,現已經返回,這是我的百戶令牌。”
王天路從懷中把身份證明拿出來,而後高高的舉在手上。
嚴春和嚴良雖然看不清楚,但聽到聲音也知道是大明人,當即就放下心來。
百戶?
離得近了,王天路把令牌丢向兩人。
嚴良趕忙去撿起來,仔細的瞧了一番。
“哥,還真是百戶令。”
嚴春聞言,連忙也查看一番,這下子确認無誤了。
他們隻是底層的小兵,百戶可是正兒八經的軍官。
“東海水師麾下,兵士嚴春,弟嚴良,拜見百戶大人。”
兩人趕忙作揖。
同時心裏有些震驚,對于五年前遠征軍的事情,他們自然知道一些,否則也不用每年都留守在這裏了。
隻是這麽多年過去,從來沒有聽說有人返回的事情。
沒成想讓他們兄弟真碰到了。
“好說好說,軍營可是離這不遠,我等跋山涉水而來,已然是多日未能吃上一頓飽飯了。”
“還請兩位小兄弟引路。”
王天路的話讓嚴春嚴良兩兄弟連忙引路。
在兩人的帶領下,很快來到了軍營。
王天路百戶的身份,顯然已經在這裏跟最高軍官并列了。
軍營立即安排了大量飯食。
按照規定,在發現遠征軍回來的情況下,他們必須馬上送回京師。
當天晚上,這裏就有一艘船隻連夜出發。
——
大明皇宮。
朱英在宮女的伺候下,起身穿戴衣服。
在床榻上,睡着的是倭國公主香子。
倭國雖然已經滅亡,但朱英并沒有去掉倭國王室,而是保留了下來。
不過他們喪失了任何的權力,也不再享有任何的特權,隻是名義上的王室。
唯一獲得的,是大明對倭國王室的一些俸祿賜予。
俸祿的多少,取決于當地賦稅的相關程度,而不是由大明國庫承擔。
畢竟倭國王室在很大程度上,還是現在倭人的精神象征。
治理原倭國的四大行省,這不是一個快速就能達成的過程,隻能是慢慢來。
“殿下。”
被吵醒的香子連忙從床上起來,她想要親自伺候朱英更衣,不過顯然有些晚了。
“沒事,你先休息吧。”
朱英輕輕點頭,示意香子并不需要這樣,然後就離開了房間。
對于香子,朱英也沒有什麽其他的意見,跟其他的妃子一視同仁。
而香子因爲倭國被滅的關系,一直擔心自己會不會被太孫所嫌棄,因此在很多方面,都變得更加的努力了。
在昨天晚上,即便是有些承受不住,香子也是盡自己的全力,要讓太孫滿意。
對于這一點,朱英還是比較欣慰的。
“殿下,兵部尚書已經在正殿等候了。”郭忠在旁邊小聲的說道。
朱英點點頭:“他來這般早,怕是還沒吃早點,你讓光祿寺準備兩份早點,就讓他跟我一起吃吧。”
郭忠連忙道:“是,殿下。”
今日并無朝會,你讓兵部尚書茹瑺過來,朱英是打算跟他商量一下準備對付天竺的事情。
海洋上的季風就要來了,而大明的寶船也可以借助季風啓航。
除了兵力的運輸外,還涉及到大量的騎兵調度,包括一些後勤準備。
寶船在這方面的作用很大。
而且停靠在海邊的寶船,就相當于一個移動堡壘,随時給藍玉的軍隊留下後路。
避免出現孤軍作戰的情況。
自從草原平定後,朱英就開始準備調動草原上的騎兵。
畢竟這麽多的騎兵留在草原上其實也沒有太大意義,而且因爲玉米飼料的關系,戰馬也不一定隻能在草原上牧場才能進行養殖。
因此在最新的安排中,草原上的種馬将會陸續向着大明内部進行遷徙。
除了戰馬外,還有馱馬。
雖然大明的火車正在四處建造,但是馬不管是作爲騎兵,還是運輸,都有相當大的作用。
因此朱英也在讓民間,地方官府,包括海商,去尋找各地的種馬,以豐富大明馬的數目和種類。
開設馬場,在如今的大明已經成爲了一個新型的生意。
在官府的引導下,許多商人也開始加入到這個行業中來。
一些并不适合耕種的土地,被開發成馬場,用來進行馬匹的養殖。
可見在以後的日子裏,大明馬的數量會呈現一個爆發式的增長。
因爲數目的增加,馬匹的價格也會随之下跌。
在坦克,汽車這些現代工業出現之前,未來的數百年裏,馬的重要性都占據了主要的地方。
即便是現在大明有了三十萬的騎兵,但朱英顯然想要打造更多的騎兵隊伍,這更加利于對其他地方的征伐。
而對于藍玉的軍隊,朱英正是準備再調五萬騎兵過去。
一些細節上,朱英要跟兵部尚書茹瑺商讨一番。
對于朝廷準備攻打天竺的事情,兵部尚書茹瑺可要比朱英更加上心。
兵部在戰争之中,主要承擔的是關于後勤的作用,但如果因爲後勤的關系,從而導緻增大将士的傷亡,兵部可是要負擔主要責任。
專業的事情,要交給專業的人去做。
在這些詳細統籌方面的安排,朱英的能力并不會比常年處理這些事情的茹瑺要強。
當然,因爲關乎重大,所以朱英很多方面還是要聽一下茹瑺的一些安排。
甩手掌櫃也不是代表什麽事情都不管。
“謝太孫殿下賜宴。”
茹瑺沒想到太孫還會讓他一起吃早點,以邊吃邊聊的形式作彙報。
這讓他有些受寵若驚。
其實茹瑺在出發的時候,已經是在路上吃過兩個燒餅了,但面對太孫的賞賜,即便是撐着,那也隻能吃啊。
所謂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作爲臣子就沒有拒絕的道理。
聽着茹瑺做出的詳細彙報,包括交上來的奏章,朱英也比較滿意。
基本上也看不出什麽問題。
接見茹瑺,主要還是表達自己對此事的重視。
早點吃完,事情也基本上談完了。
朱英看着茹瑺一幅欲言又止的樣子,不由問道:“茹尚書有什麽事情,可以直接說,不必忌諱。”
茹瑺稍稍有些遲疑,而後說道:“回禀殿下,是關乎到一些各地衛所的事情。”
“臣不知,該不該說。”
朱英無語,都到了這份上了,你還問該不該說,難道我要說一句不該說嗎。
“隻管道來。”
茹瑺拱手作揖:“回禀殿下,是關乎到各地衛所的事情。”
“臣最近這些時日發現,因爲朝廷不斷征兵的關系,從而導緻軍隊的數目正在增漲,而有一些人,爲了謀取自己的私利,擅自動用個人關系,插手新兵的調動。”
“臣一開始覺得,這并非是什麽大事,因此也就沒有多放在心上,然而在一次偶然的情況下,發現這等事情,竟在京營都已然出現。”
“一些勳貴家族參與其中,暗中操控士兵入伍之事,但凡是給足了寶鈔的,就讓他們去到更好的軍營,而沒給錢的,就隻能去到一些差的軍營。”
“這等不公平之事,目前已然在招收新兵之際廣泛出現,甚至很多地方都出現了明碼标價之事。”
“招收新兵,操練,調度事宜,目前主要由各地軍事學院在負責,兵部無權插手,也無監管之人。”
“臣認爲,如果長此以往,必然滋生不良之風,也容易導緻新兵滿懷怨恨之心。”
朱英沒有因爲茹瑺的一面之詞,就直接選擇相信,而是問道:“茹尚書可有掌握一些證據。”
茹瑺苦笑道:“臣手裏确實有一些證據,但這隻是京師的一些地區。”
“臣聽聞,在京師之外,這樣的現象尤其嚴重。”
微微遲疑一番,茹瑺才繼續道:“臣聽聞,這裏頭的一些勾當,甚至有錦衣衛的參與。”
說到這份上,茹瑺已經是冒了很大風險了。
錦衣衛是皇帝直屬機構,平常的大臣根本不敢得罪他們。
朱英也沒想到這個事情會牽扯到錦衣衛。
如果錦衣衛真的參與了進去,那可就不是什麽小事了。
爲了更好的掌控大明各地的情報,因此對于錦衣衛,朱英一直都在擴建之中。
在朱元璋的手裏,錦衣衛主要活動區域限制在京師之中。
雖然其他地方也有錦衣衛機構,但人數很少。
朱英入宮後,就逐漸把之前群英商會的情報人員,跟錦衣衛進行了一番融合,并且投下了不少寶鈔,開始打造全國性質的錦衣衛情報機構。
這也是爲了更好的掌控地方上的動向。
地方錦衣衛的權力,在很大程度上,還要超過當地的治安官,雖然他們主要是針對他國細作,後監督當地官員。
雖然隊伍的龐大,總會出現一些蛀蟲。
但是朱英沒想到的是,竟然已經影響到了軍隊裏。
軍隊,是朱英的底線,任何人膽敢越過雷池一步,必然不能輕饒。
不過這件事從茹瑺的口中說出來,朱英也要考慮,是不是兵部想要争奪一些關于新兵的權力分配。
隻是目前來說,嚴查各地錦衣衛的情況進行核實,才是目前的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