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領隊行軍,旁邊随着的是張玉,朱能。
關于倭國的情報,涉及到朱棣長子朱高熾,自然會有一份送過來。
“王爺,會不會是晉王下的手,畢竟他跟王爺一直來很不對付。”張玉開口問道。
而同樣知道情報内容的朱能,卻是一臉的懵逼。
方才情報上明明是說倭人刺客,怎麽就牽扯到晉王身上去了。
四肢發達的朱能明白,這裏頭肯定有自己不懂的道理,幹脆就閉口不說,聽着張玉跟王爺兩人聊。
朱棣的面色有些陰沉,聞言後說道:“不是老三,老三雖然一直對本王極爲痛恨,但這等事情,不是老三能夠做出來的。”
“隻是老七那家夥,也不像是會對本王長子下手的人,誰都知道,這必然會犯了父皇的忌諱。”
“真真假假,虛虛實實,我看還真是有可能,是倭國那邊下的手。”
“但是能夠達到這等程度,老三和老七怎麽都擺脫不了嫌疑,必然已經有了倭國的内奸。”
“且此人絕對對于我等皇家之事頗爲了解,否則不會說有這般的手段。”
朱棣的聲音中,帶着對自己推斷的肯定。
畢竟都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這又不是說牽扯到什麽皇位之争。
海外藩國看似是在大明之外,實則于很大的程度,同樣是受到了大明的限制和掌控。
一道谕旨過去,所謂藩國又能如何。
藩王在很大程度上,非常困難能夠發展起來。
在藩國裏,首先要面對的就是來自于外邊勢力的威脅,還有内務的處理。
一旦失去大明的支持,那将會是十面埋伏一般的惡意。
朱棣正是因爲懂得這些,所以甘願放棄自己藩國特區,來到草原成爲一名将軍。
“王爺,我們是否可以請示陛下,去一趟倭國。”
“畢竟不管如何,那裏終究是王爺的根本。”
張玉遲疑了片刻後問道。
目前草原的情況,尤其是在兵權上,即便是有所放開,但是各方面的限制太多,根本不是從前那般可以掌控士兵們的心了。
大量接受過大明軍事學院學習過後的中層軍官,雖然用起來十分得手,但他們同時也掌控了下層士兵。
平時沒什麽關系,一點涉及到上頭的糾紛,根本不是可以把控的。
即便是想要收買一兩人都沒有多大的意義,因爲按照現在的趨勢,誰都可以看出,每年都會有大量的中層軍官從大明軍事學院結業。
這些人天然就是太孫派系。
能收數人,十人,又如何去收買百人,千人。
一道令旨的下達,就可以輕松的解除掉朱棣的兵權,而沒有什麽反抗的能力。
這等法子,即便是朱棣也尤爲佩服。
他從來沒有想到過,朱英沒有選擇來籠絡這些功臣名将,反而是從中層軍官下手。
在這一點上,已然沒有了對手。
須知再厲害的将軍,取得功勳依賴的并非是自身武力,而是一個極爲強大且聽從指揮的軍隊。
聽到這番話的朱棣,暫且停下馬。
眼神看向前方,那軍隊中爲首的百戶,總旗們。
這些人,才是一個軍隊真正的基石呀。
朱棣眼神中帶着幾分複雜,不甘。
半晌才道:“不必,如今草原這邊局勢緊張,北元那浩海達裕雖然沒幾分本事,但也在不斷的慫恿各方部落伏擊我軍。”
“在這個點離開草原去倭國,一切都會前功盡棄。”
“我相信高熾,能夠把倭國燕城那邊的事務處理好,有了這次的教訓,向來燕王宮的防備會更加的完善。”
說完。
朱棣再沒有遲疑,揚起馬鞭抽打在馬側之上,奔騰離去。
張玉朱能對視一眼,便也随同離去。
草原的形式現在并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好。
不管是朱棣還是藍玉,在深入草原的同時,也面臨着補給的問題。
漫長的補給線很容易就會遭到草原騎兵的沖擊,加上現在不斷吸納人口的情況,讓所有草原的貴族變得心驚膽戰,開始聯合。
對于朱棣和藍玉這邊打擊也算是挺大的。
期間就遇到了過好幾場硬戰。
雖然最終取得了勝利,但是自身的損失亦是不少。
這是正面的厮殺,沒有誰可以輕松的逃避,便就是前幾天的時間裏,朱棣還險些中箭。
身上亦是有不少的負傷。
戰争已經開始進行到白熱化的狀态了。
倭國。
晉王宮。
晉王朱棡神情顯示出幾分暴虐的感覺。
自從來到晉城,遠離大明之後,朱棡自然是多了幾分放松。
所謂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在這裏沒有了父皇和朱英的壓制,于許多方便朱棡便也就顯露了其殘暴的本性。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在這句話引導下,晉城這邊的倭國貴族,百姓,可沒什麽好日子過。
不對。
或者說在現在晉城所統轄的範圍之内,已然沒有了倭國貴族的說法。
朱棡再次回到倭國的第一件事,就是直接将所有倭國貴族全部都給破滅了。
沒有了貴族身份,比之普通的平民更加不如,尤其是那些浪人武士,強制點爲平民。
收繳兵器之後,便也成了較好的勞力。
在絕對壓制的武力下,反抗根本沒有任何的意義。
連坐制的實施在倭國很有效果。
一人犯錯,全組皆罰,硬是給壓制得沒有半點脾氣。
而大明這邊的士兵們,對待這等異族可沒有什麽憐憫之心。
在最初還沒征讨倭國的時候,那些倭寇在大明沿海邊關所犯下的累累罪行,早就廣爲宣傳了。
當時是爲了激起士氣,現在反倒是成了心中的道德。
隻是今天的晉王宮,額外顯得有幾分壓抑的感覺。
朱棡在上面強忍着怒火,看着麾下的大臣将領們,冷聲質問道:“關于本王侄子遇刺之事,說,咱們晉城這邊,可是有人參與其中。”
“現在老實交代,也就死你一人,若是等本王查出有所關聯,便是你全族老少,必将會是一個不留。”
“還有知曉一些個中隐秘者,倘若是被查出知情不報,當爲同罪!”
朱高熾被刺殺,朱棡隻是微微一愣神的時間裏,就快速的反應了過來。
這必然會導緻遠在大明京師父皇的猜疑。
朱棡的性子,當然是天不怕地不怕,唯獨最害怕的就是父皇。
他可是知道自己父皇有多麽狠辣,當初自己犯錯若不是大哥求情,這王爵說不定都要被削掉。
叔侄相殘這等更是父皇心中最大的忌諱,一旦被認定了,那必然是堪比海嘯的風波。
别說這海外藩國了,不被貶爲庶人都算是好的了,極有可能被召回京師幽禁。
現在的朱棡正是感受到這海外的快樂,最是無拘無束的時候。
況且有太孫殿下那邊商會的幫忙,錢财上都沒有什麽好擔心的,這若是被冤枉幽禁到京師去,那就是天大的委屈啊。
他朱棡再怎麽殘暴,也不至于去殘害自己的侄子。
雖然自己很是看不得老四,可也沒想過真的要怎樣,隻是更加希望得到父皇的認可。
他如今最怕的,就是自個這些大臣們,麾下将士們不規矩,擅自整出了幺蛾子了,把自己給牽連進去了。
坐在王位上的朱棡,惡狠狠的盯着每一個人的面部神情仔細看去。
與之對視者自然都有些害怕的低頭。
這種感覺讓朱棡更慌了,咋一看好像他娘的個個都有嫌疑似。
該死,父皇不會也是這麽懷疑我。
這瞬間,朱棡頓時有一種跳進黃河都洗不清的感覺。
甚至感覺,父皇責罵的傳信,都已經到來晉城的路上了。
“不行,我得做點什麽,否則真要是被父皇誤會,那可就不好了。”
平時戰場厮殺也不見得皺一下眉頭的朱棡,在一頓自我焦慮之後,額頭上冷汗都冒出來了。
他可是非常清楚自己父皇那猜忌多疑的性格,也更加明白自己在父皇的心中從來就沒有什麽好印象。
加上自己跟老四不和本來就是公開的秘密,會有什麽結果他都不敢想下去。
“隻希望大侄子能夠在父皇面前替我美言幾句了。”
僥幸了一下之後,朱棡當即起身宣布道:“立即備馬,本王侄兒遇刺,必須要親自探望一番才行。”
齊城這邊朱榑也不是很好受。
“父皇應該不會覺得是我在中間搞事吧,要懷疑也應該是懷疑三哥才是。”
“都知道三哥和四哥矛盾重,我跟四哥雖然不算是很親近,但也沒有什麽交惡的地方,沒得道理我會去幹這樣的事情。”
“不行,這等事父皇肯定會多想,這倭國就我跟三哥最有可能。”
“難不成真是三哥?”
朱榑心中思索一番後,決定去一趟三哥那邊探探口風。
真要是三哥的話,那自己也得是小心了。
說走就走,朱榑當即傳令麾下備馬,帶着騎兵直奔晉城而去。
這等事情,不親自去看下,當真是不放心。
“什麽,三哥去燕城了?”
耗費兩日趕到晉城之後,朱榑沒想到是聽到了這麽一個消息。
“難道說三哥想要去打探晉城那邊的情況?”
“這麽看來,還真就是三哥下的手了?”
“不行,我也得去看看。”
朱榑當即調轉隊伍,立即朝着燕城出發。
他感覺自己這一趟去燕城,肯定會有想象不到的收獲。
就倭國來說,朱高熾遇刺這件事,最有壓力的當然就是倭國王室了。
準确點來說,應該是幕府大将軍足利義滿。
對于足利義滿來說,現在倭國本來就已經被大明狠狠的打了一波,還有諸多賠償在這裏。
而現在去刺殺大明世子的,還是倭人。
“将軍閣下,這必然是大明人自己的陰謀,他們肯定是想要找一個借口發難,從而再度對我倭國進行侵犯。”
“沒錯,将軍閣下,這絕對不是我們的人幹的,這等情況下,我們怎麽可能去刺殺大明的世子,這豈不是給自己添麻煩。”
在足利義滿這邊,是大量的大名。
爲了這件事,足利義滿把有能力做成此事的大名,全都給召集了過來。
爲的就是要調查清楚,到底是誰家的武士去幹的這個事情。
不管有沒有聯合大明那邊的人,動手确實是倭國的忍者武士,這一點是毋容置疑的。
他必須要趕在大明使臣到來之前,把這裏頭的情況給調查清楚。
“動手的武士,可是有近乎百人,如此之大的規模,想要瞞過去,是絕對沒可能的。”
“即便是暗中培養的忍者,當真是以爲别人都不知道嗎。”
“我希望用你可以主動的站出來,承擔起這件事的責任,當你選擇動用這些武士的時候,就應該會想到有今天的局面。”
足利義滿站在大殿前方,低沉着聲音對周邊的大名說道。
大殿内數十人,頓時開始變得沉默起來。
誰都知道,能夠指派這麽多強悍的武士去沖擊燕王宮之大名,必然就是在今天的這個大殿裏。
除此之外,也沒有哪家大名能夠在暗中培養出如此之多的武士出來。
時間在慢慢的流逝,還是沒有人站出來,但是足利義滿沒有絲毫要着急的意思,隻是靜靜的等候着。
終于,大殿裏傳出了腳步聲,一位身穿絲綢華麗服飾的大名走了出來。
“黑澤君,怎麽會是你。”
足利義滿有些不可置信的說道。
周邊的大名們此刻也露出難以想象的表情。
因爲在衆人的印象裏,黑澤大名最是謹慎,輕易不會跟别人起沖突,即便是有什麽事情,也都是以退讓爲主。
活脫脫一副老好人的性格。
而就是這麽一個老好人,竟然在暗地裏豢養高級忍者武士,甚至是敢于去刺殺大明世子。
這等與平日裏的印象,完全就是兩個極端。
大家其實心裏頭都有懷疑,包括是足利義滿自己,看似勝券在握,實則早也排除了很多人選,有那麽幾個懷疑對象。
但是,這懷疑對象中,并沒有黑澤大名。
甚至說所有的大名都沒有懷疑到他頭上去。
按耐住心中震驚,足利義滿趕緊問道:“黑澤君,告訴我,是大明的齊王,還是晉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