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是大航海時代的未來。
這一點上，朱英心裏自然是非常清楚。
将來的方向也非常的明确，自然就是由大明來引導整個大航海時代。
尤其是對于水師這邊的開支，目前的投入軍饷正在不斷的加大之中。
想要開啓大航海，船隊肯定是不能少的。
現在回去安南省親的陳慕月，便就算是一次試探性的開端。
“那邊就是占城了吧。”
陳慕月站在甲闆上，看着海面上若隐若現的陸地，對旁邊的水軍統帥金開山問道。
經曆過一個多月的航行，現在的陳慕月在女太醫的調理下，已然是逐漸的适應了這種海上的颠簸。
目前的狀況算是恢複得不錯，其他方面已經沒有什麽問題了。
金開山聞言，恭敬作揖道；“回禀娘娘，前方海面并非是占城所屬，當爲安南所屬。”
說完之後，金開山就有些後悔，自然哪壺不開提哪壺，怎麽就能這麽直白的說出來呢。
這話一出，味道就有些不對了。
好像是自己定下航線，故意要繞遠一般。
不過陳慕月倒也沒有多說什麽，她心中非常的清楚自己這趟回安南省親的關鍵，不過能夠回來一趟，已經算是非常不錯了。
縱觀古今，這恐怕都是曆史上的頭一遭，便就此事，即可記載于史冊之上。
金開山小心的看了看月妃娘娘的神情，見其沒有什麽異樣，這才是放下心來。
他當然能夠猜到月妃知曉了此事，但猜到歸猜到，同樣也是一個忌諱。
按照現在月妃的情況，皇後是沒可能的，但是當貴妃是闆上釘釘的事情。
自己看似品級很高，但在太孫殿下那裏，恐怕也就是一句話的事情。
這一趟差事在金開山開來，是一個福禍相依的事情。
在和月妃保持距離的同時，如果能夠得到月妃的好感，同時讓此行圓滿完成，那可就是大功一件了。
回頭後升職自然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娘娘，外邊風大，往後兩日即可抵達占城了，不然您還是回到裏頭歇息一下吧。”
“昨日停靠瓊州，那邊送上來不少珍奇水果，娘娘可多多品嘗一些，這些在咱們大明京師，也算是極爲難得的。”
過了許久，大約有一炷香的時間了，金開山小心翼翼的說道。
陳慕月輕笑道：“金将軍恐怕是忘記了我先前待在哪裏吧，我自小安南長大，這瓊州的水果，安南自然也是有的。”
“即便是一些比較少見的，在安南王宮裏也常見得很。”
這話一出，金開山當即就有些尴尬了起來。
卻是把這一茬給忘記了。
“行了，你也不用費力的讨好我，太孫殿下那邊，最爲看重的是忠君愛國的将士，隻要你能夠順利的完成這一趟航行，功勞自然會有一份。”
“等抵達了占城，到時候聰明着點，嚣張着點，動靜也要鬧得大一點，這樣才算是對得起太孫殿下對你的期望。”
“不要總是想着走什麽歪路子，可是明白。”
陳慕月自小就是安南長公主，在王宮這樣的氛圍下長大，對于一些敲打極爲熟稔。
金開山聞言後，面色一頓，連忙抱拳作揖：“是卑職糊塗了，多謝娘娘開導，必定不會讓太孫殿下失望。”
陳慕月沒有再說，隻是轉頭再次看向安南那邊的海岸線，眼神中帶着幾抹複雜。
兩日後。
占城沿海碼頭。
這裏大量的占人聚集，整個碼頭都已經被完全的封鎖起來。
碼頭邊上的船隻，也因此而停了下來。
“這麽大的排場，是誰要過來了嗎，少爺你看，那不是占城王嗎。”
“竟然是連占王都親自出面了，這恐怕真的是要來一個大人物吧。”
“就是把咱們的船隻都給清開了，上邊的貨物都還沒有上完呢。”
一個仆從對着旁邊衣着華麗的少年說道。
少年正是江南世家的陳齊之。
當初江南造船廠的大船出發，陳齊之便就随着一路南下。
和陳慕月這邊不同，雖然是先行出發，但商船是要做買賣的，一路買也一路賣。
先是在大明的境内進行一番采購和集散，包括瓊州，那等流放之地，也是可以囤積到許多珍稀藥材。
前邊的福建，琉球等地，都是商船的目前。
這才于昨日下午抵達占城。
正巧是碰到了。
“你懂什麽，京師邸報忘記了，咱們大明的太孫側妃，月妃娘娘，便就是在這段世家回安南省親。”
“算下時日，恰好是這個點差不多，能夠勞動占王親自等候迎接，自然隻有咱們大明月妃娘娘才行。”
“前段時間占城公主的事知道嗎，據說是占王讓出一城來送給太孫殿下，作爲對大明的賀禮，作爲咱們大明皇孫允炆殿下的海外藩地。”
“這才能夠有資格，能夠選上一公主來，送給咱們大明太孫殿下作爲側妃。”
陳齊之笑着說道。
在占城前不久，鬧出了一個烏龍事件。
原本是要定下一占城國公主去大明，可是左選右選，發現這占城國公主裏頭，竟然沒有極爲漂亮的。
顔值這個東西，最爲關鍵不過了。
如果公主的顔值不夠，到了大明被太孫殿下所嫌棄，那豈不是城池都白瞎了。
所以不管怎樣，都必須選出足夠美貌的公主。
沒有辦法，茶也最後隻能稍微放開限制，但凡是沾染上占城王血脈的，即便是遠親都沒有關系，隻要長得漂亮就行。
這般放開之後，确也真的找到了一個合适的人選。
可惜，那女子似乎完全沒有要遠嫁的想法，本身的性子也比較野蠻。
占人和安南不同，多數對于大海很是親近。
那女子的父親，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所以女子很早就得以接到期父親贈送的一條大船。
便就導緻女子極爲喜歡海上生活，也不知哪裏聽說去了大明後，就永遠隻能是待在深宮大院裏。
所以在确定之後，幹脆就跑路了。
這一下，可算是捅了大婁子。
因爲在确定人選後，占城王這邊就請了畫師，畫了一張畫像交給了大明使臣，讓其帶到大明京師給太孫殿下看看。
如今畫像已經送走了，現在人卻跑了。
如果大明那邊覺得可以，讓其送過去的話，可就真的是糟糕了。
此事說小也小，說大也大。
真要追究起來，對于目前的占城來說，自當是一個災難。
也就是這個緣由，占城王茶也爲了表達自己的誠意，提前了很久就在碼頭上等候大明艦隊的到來。
“少爺，這女子還真是腦子進水了吧。”
“那可是咱們大明太孫殿下，未來的大明皇帝，能夠成爲太孫殿下的妃子，這可是十輩子都修不來的福氣。”
“這女子竟然還偷跑出去，難道是看不起咱們太孫殿下嗎。”
仆從有些憤憤的說道。
在他的心裏，或者說目前大部分大明人的心裏，太孫殿下是至高無上的存在。
而能夠嫁給太孫殿下，可謂是每個女人心中的美夢。
這女子竟然如此之反常，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人各有志吧，倒也不應該是不想嫁，這天底下比之太孫殿下身份尊貴可謂是沒有了。”
“或許在她看來，自由才是心中的追求吧。”
陳齊之有些感歎的說道。語氣中不免對此女子有了幾分興趣。
當然，也就僅僅是稍感興趣了。
像是這女子，目前跟太孫殿下有所關聯，稍微明白點事理的，就知道沒法牽扯上去。
一旦有任何的牽扯，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可就是跟太孫殿下搶女人了。
誰能有這麽一個膽子呢。
這天下雖大，可到時候不見得有容身之處了。
大明的影響力，或許生活在大明的百姓沒有什麽感覺，但是出來之後，那真是深有體會。
對于海外的人來說，但凡是從大明出來的，于他們的心中，那自然就是貴族，海外航行過來，陳齊之體會最爲深刻。
哪怕是一些占城的官員，在接待大明商人的時候，都是非常的客氣，甚至是有些掐媚。
其他國家的商船需要排隊等候，而大明來的商船完全不用擔心這個規矩，直接插隊就是。
哪怕是排隊，那也是大明自個人排隊。
這樣的情況在其他國商人看來，卻是最爲正常的事情，沒有人有半點怨氣，似乎大明商人享受特權，本就是理所應當的。
“少爺，這日光有些大了，咱們去陰涼處吧。”仆從在旁邊說道。
陳齊之看了看前邊碼頭上于華蓋下站着的占城王，微微點頭。
看熱鬧等了多時，也不知道是占城王那邊的消息有錯誤，還是故意提前了來等候，已經差不多半個時辰都過去了，海面一點船影子都沒看見。
那占城王，都沒有坐下，還是全程站着的呢。
倒是許多圍觀看熱鬧的，有些等候不住了。
碼頭上，占城王茶也于華蓋下站着，對旁邊的大臣問道：“大明的船隊，大概還有多久才到。”
站了半個時辰，茶也并沒有半分心急。
本來消息過來的時候，就知道可能會比較晚，但茶也還是決定提前等候。
這一切自然是跟先前選公主的事情，産生了許久糾纏。
畫像追不回來了，隻能從别的地方想辦法。
現在那女子也乘船出海去了，好幾日都沒消息，也沒有人尋到，前日還有一場大浪，也不知道是不是都葬身魚腹了。
“大王，按照先前報來的時辰估計，約莫還有小半個時辰便就差不多了。”旁邊的占城大臣恭聲回道。
占城王茶也微微點頭，而後閉目養神等候。
誰也想不到。
此刻在陳慕月這邊的船上，船艙裏躺着一名女子。
“娘娘放心，此女子身體虛弱，喝了太多海水，所以才會如此昏迷，臣已經用針灸幫其疏通，開了藥方，待醒來喝了藥，不消幾天便就能好轉過來。”
女太醫看完之後對陳慕月說道。
前日海面大風，對船隊沒啥影響，不過大風之後在海面意外發現了此女。
消息傳到金開山這裏，自然是請月妃娘娘定奪。
陳慕月便就讓女太醫爲其治療。
“張太醫的針灸，當真是神乎其神，想來此人的性命，應當是保下來，也算是她的福氣吧。”
陳慕月回道。
對于這張姓女太醫的針灸，陳慕月是親身體會過。
因暈船導緻不能進食，自然也吃不得藥，而其一套針灸下來，就能把所有的不适全部壓制下來。
這等醫術，當真是難以想象。
也難怪太孫殿下會對大夫極爲重視，特意創辦醫學堂了。
張太醫走後，陳慕月看了看昏迷的女子，說道：“倒是個長得漂亮的，就是來曆不明，小青你便在這守着吧，等其醒來再帶到我那裏去。”
小青回道：“好的娘娘，放心吧，我看着呢。”
待陳慕月離開後，小青有些羨慕的看了看着昏迷女子的臉龐。
“好精緻的人兒，雖然是閉着眼睛，但如此長的睫毛，肯定眼睛又大又漂亮。”
“還有幾分異域風情的感覺，比之我家娘娘，都隻是相差了一點點呢。”
“也不知道是誰家的姑娘，竟然生的這般好看。”
小青無聊的時候，看了看昏迷女子，不由帶着幾分向往嘀咕道。
正說着呢，那女子的長長的睫毛就動了動，似乎已經要醒過來。
小青連忙道：“這位小姐，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女子有些模糊的張開眼睛，裏面竟然是如同海水一般的湛藍色瞳孔。
随即看了看周邊，不知自己身處何處，最後目光落在了小青身上。
微微停頓片刻，好像是回憶起了什麽，而後便是叽哩哇啦說了一堆。
小青這哪裏能夠聽懂。
當下隻能說道；“你是說的占城話吧，我聽不懂诶，船上有翻譯，你先等着，我去交翻譯過來。”
雖然聽不懂，但小青畢竟是安南人，自然知道這是占城話。
占城話不是漢話，類似于天竺語，沒學過的人自然不懂。
“不必麻煩了，謝謝你，我會說漢話。”女子有些虛弱的開口說道。
小青一聽，頓時就高興了，問道；“我叫小青，是月妃娘娘的貼身侍女，你呢，你叫什麽呀。”
女子聽到月妃二字，微微頓了頓，而後才回道：“我叫阿娜妮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