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咱們回去一趟,不用帶這麽多的東西吧。”
“上次咱們來的時候,那不也是很多都沒拿嗎。”
陳慕月看着堆積如山的包裹,很是無語的說道。
按照日子的安排,再過幾天陳慕月就要出發回安南省親了。
所以一直跟随在其身邊的婢女小青,便也開始收拾一些路上用的東西。
此刻小青正指揮着宮女宦官,不斷的對各種物品進行打包。
聽到問話,小青轉頭說道:“我的個月妃娘娘,你當是咱們那個時候從安南出發嗎。”
“現在可是回去省親,這一路上要帶的衣物,我算了至少得有十二套輪流換吧。”
“還有胭脂水粉這些,自然是要帶足夠了,這番回去肯定不少後宮的人,想要從娘娘這裏讨要一些好處。”
“這些可都是京師的好牌子貨,這般送出手自然不會掉份子。”
“王上那邊,也要是備一份禮物的,小青便就想着,瓷器最好不過了,正好咱們殿裏有幾套上好的瓷器,我跟郭公公問了,是可以帶着離開的。”
“平日裏曾經跟娘娘交好的那些大臣之女,自然也是要帶上一份才行。”
“呀,我得好好想想,可别忘記了誰,最好還是多帶幾份吧,有備無患。”
小青嘴裏碎碎念着,手上掰着指頭不斷計數。
陳慕月聽着,這才發現自己好像忘記了很多東西要準備,心裏頭完全沉浸于太孫殿下的寵溺中了。
雖然最近太孫殿下幾乎沒有怎麽來過夜。
但是這份恩寵,便是所有的人都在羨慕呢。
便就這般想着,門外突然傳來宦官的聲音:“太孫殿下到!”
陳慕月轉頭看去,果然是太孫殿下來了。
“拜見太孫殿下!”
衆多宮女宦官連忙停下手中的活計,恭敬的行禮道。
朱英擺擺手,而後走到陳慕月的旁邊,笑着開玩笑道:“收拾這麽多東西,是打算一去不回了嗎。”
聽到這話,旁邊的小青吓得臉色都白了,頓時就跪倒在地磕首道:“太孫殿下不要責怪娘娘,是奴婢的主意。”
“這些東西都是奴婢私自做主,準備帶到安南送回去的禮品。”
“請太孫殿下責罰奴婢一人便可,這都不關娘娘的事。”
這話一出,陳慕月頓時就有些被吓傻了,她哪裏知道怎麽會鬧出這般的事情來。
當下就要跟着小青一起下跪。
不過朱英眼疾手快,一把就摟住了陳慕月的腰,笑道:“跟你們開玩笑的呢,我還擔心你不回來呀。”
“不過小青倒是個貼心人,這些時期我都給忘記了。”
“郭忠。”
朱英喊了一聲,後邊跟随着的郭忠立馬回道:“老奴在。”
朱英稍微思索了一下,吩咐道:“月妃回安南,定然是要準備諸多禮物的,你帶着小青去一趟平安茶樓,跟張伯交代一聲,便說是我的意思,讓他準備多份禮物。”
“準備的東西不要丢了我大明的臉面。”
郭忠回道:“老奴明白。”
朱英這才轉頭對小青說道:“起來吧,倒是個忠心的。商會那邊什麽好東西都有,你便是看着去挑選一些,把禮品備足了。”
聽到這話,小青驚喜磕首道:“謝謝殿下。”
朱英微微擺手,郭忠立馬明白其中意思,對着周邊的宮女宦官示意,所有人都跟着退了出去,自然也是包括小青。
屋子裏便就隻有陳慕月和朱英兩人。
“我讓你回一趟安南,你不會怪我吧。”朱英率先開口說道。
陳慕月沉默了一下,說道:“臣妾是太孫殿下的臣妾,自從來到宮裏的那天起,就已經是屬于太孫殿下的人了。”
“這番能夠回去一趟,已然是太孫殿下對臣妾最大的恩寵了。”
朱英其實心裏知曉,陳慕月作爲安南長公主,最開始或許沒有反應過來,但過了這般久,自然會想通自己的目的。
這次讓其回安南,可不僅僅隻是省親那麽簡單,從很大的層面上來說,是帶着足夠的影響力,去幫助在安南的大明勢力進一步的擴張。
有些事情,大明很難去插手,容易引發一些根本性的矛盾問題,畢竟安南獨立建國的時間已經這麽久了。
所謂忠誠,基本上超過三代人就不存在了。
安南的百姓即便是在使用漢語,即便也有用漢字的,但是他們的心,早就跟中原王朝沒有了任何關系。
安南王室的冊封,不過是小國對大國的一種依賴。
這種依賴不僅僅是在影響力和天朝上國的顔面上,更多的是在于一種經濟形态的支持。
畢竟大明現在實行的朝貢貿易對于絕大多數的國家來說,都是一筆難以想象的财富。
像是一些極爲貧瘠的小國,可能一次朝貢貿易的進行,就足以讓其王室得到難以想象的富貴,甚至是更多的百姓能夠吃上一口飽飯。
安南雖然境地情況不錯,但也是一筆極爲可觀的财富。
當然,作爲臨近大明邊疆的國家,若是不表達出臣服之意,可能也會遭受到大國欺淩。
現在大明是不怎麽流行用經濟制裁的手段,覺得有失大國風範,但朱英可沒這方面的心裏障礙。
像是對草原的禁運,随便對任何一個小國實行的話,那簡直是天大的打擊。
或許很多人覺得這沒有什麽影響,實際上影響比之草原禁運還要來得更爲恐怖一些。
如果安南同樣經受了類似于草原的制裁,那麽經濟上的缺失首先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來自于其他國家的沖擊。
尤其像是占城這樣本來就矛盾已久的鄰國,必然會趁此機會落井下石,毫不猶豫的去侵略攻打安南的地盤。
不僅僅是占城,其他相鄰的國家,肯定也是要來分一杯羹的。
這等遠程制裁的手段,是中原王朝沒有怎麽接觸過的。
但朱英對這方面可算是極爲熟悉了,畢竟在後世,這樣的情況實在是太多見了。
安南作爲陳慕月的母國,卻要在朱英的意思下,去幫助大明對付安南。
朱英知道,這樣會讓陳慕月的心裏,多少生出一些想法來。
心中考慮了一下,朱英輕輕的把陳慕月摟在了自己的懷裏。
這讓陳慕月的臉上,頓時就浮現出兩抹紅暈。
這光天化日的,她哪裏經受過這般場面,所幸是四下無人,不然得害羞死了。
“你我之間,是早就已經注定的緣分。”
“在先前,我還不知道自己是皇明長孫的時候,便就已經派人到安南去了。”
“對我來說,最好的地方,就是安南,所以我想要安南,我的第一步計劃,就是要如何進入到安南的裏面。”
“即便我當不成這大明的太孫,你也必然是我的妃子,怎麽都跑不掉的。”
朱英是第一次說類似這樣的情話,多少帶着幾分霸道的意味,不過陳慕月還真就吃這一套。
依偎在朱英的胸膛,小聲的說道:“殿下的意思,就是不管如何都要吃定我了吧。”
“其實當初我被殿下麾下俘虜的時候,就想着其實這樣也好。”
“安南長公主的名頭,聽起來确實不錯,但這其中的苦楚,又有誰能明白。”
“從小的我,就開始學習各種禮儀,琴棋書畫,從我生下來的時候開始,似乎就是在爲聯姻做準備,沒有任何屬于自己的一點自由。”
“我當時想着,便也真是被綁架了也好,那就嫁給一個山大王,怎麽也要比在皇宮的日子強。”
“卻沒想到,最後還是來到了殿下這裏。”
“安南,本來就是中原的安南,許多年前就已經是了,臣妾這般過去,是不過是撥亂反正,讓安南盡早的回歸到大明中來而已。”
聽到這話,朱英頓時就明白了陳慕月的覺悟。
當下一把抱起陳慕月,直接朝着屋子裏走去。
在這朗朗乾坤之下,陳慕月沒有任何的反抗,隻是把頭深深的埋在朱英的胸膛中。
月妃回安南省親之事,可謂是國之大事。
爲了把這一趟的利益發揮到極緻,于江南,東南沿海一帶,早就有大量的商船在做準備。
一艘艘大船之上,盡皆是堆滿了貨物。
這次有大明水師開道,于海上而言,等于說沒有任何的威脅。
如此大好機會,精明的商人哪裏會錯過。
不過這也是要有入場卷的,并非是随便什麽人都可以跟着,否則就要被大明水師直接驅趕了。
正陽門外碼頭之上,十多艘福船已然安靜等候,整個碼頭已經被完全戒嚴。
碼頭周邊,是人山人海的百姓。
這些都是過來瞧熱鬧的,京師邸報上可是刊登了,今日月妃娘娘省親,另有太孫殿下相送。
其實對于大多數,或者說所有一清早就趕過來的百姓來說,他們的重點關注對象,并非是月妃。
而是隻因邸報上說,太孫殿下會過來,想要一睹太孫殿下容顔。
其實朱英自己都不知道,他現在于京師百姓心中的地位有多麽的崇高。
僅僅不過是兩年的時間裏,受到朱英恩惠的百姓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而整個京師的治安,于朱英的管理調動下,也是大大的提升。
就文明程度之上,整個京師見不到一個乞丐,這可不是說全部都驅趕出去了,而是真正的把這些乞丐,全部都吸納轉化掉了。
隻要是從外地來到京師的流民,很快就會在相關衙門的協助中,進行一番改變。
沒有住所的安排臨時住所,沒有手藝的也會安排手藝上的教導,并且連工作分配都幫忙給解決了。
京師的人口在近一年中暴增數十萬,其中最大的因素就是對于流民的轉化。
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衙門的工作人員都會告訴他們,這都是太孫殿下的安排。
當一個人窮途末路時,突然受到這樣無微不至的關懷,那種感恩是一輩子的事情。
也就是朱英了。
若是換作其他朝代的任何一任儲君,這樣的行爲早就已經被認定爲收買民心,當朝皇帝必然要各方面掣肘防止奪權。
朱元璋對于這些不僅沒有絲毫忌憚,反而是喜聞樂見。
這說明大孫在于治理方面,有着很強的能力。
他都已經這個年紀了,哪還有什麽對于權力的貪戀,最想要的就是看到自己的繼承人足夠優秀。
有了朱元璋的放任,才會有今日朱英之威望。
今日來碼頭上,尤其是爲了争一個好位置,甚至于淩晨就趕過來的百姓,多數都是曾經來自于外地的流民。
他們沒有辦法親自去感謝太孫殿下,甚至是連自己的恩人什麽樣子都不知道,隻能是以這樣默默的方式去支持。
太孫妃子省親,自然不存在說朱元璋親自出面。
不過朱元璋還是取消了朝會,安排文武百官随太孫出行壯其聲勢。
這般排場還是非常之大的。
大臣們很早就已經在端門至承天門的中間排隊等候了。
端門開。
朱英和陳慕月坐于龍辇之上,于錦衣衛的護送下,過端門而出。
“拜見太孫殿下,太孫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文武百官磕首山呼。
這般大的聲勢,讓陳慕月有些緊張,下意識的握住朱英的手,今日她能夠坐于龍辇,算是破格恩賜,這般宏大的場面曾經哪裏見識過。
“衆愛卿平身!”朱英朗聲道。
同時緊緊握住陳慕月的手,示意其放松。
随着朱英的話音落下,鼓樂聲起,文武百官前方開道,承天門緩緩打開。
當車架經過承天門的時候,巨大的歡呼聲,徹底把所有的聲音全部都掩蓋了過去。
于承天門外的正陽大道兩側,是數之不盡密密麻麻的人群。
他們隻是隐約的看到承天門大開,龍辇出現,便就忍不住開始喝彩起來。
差不多一百萬人聚集在一起,歇斯底裏的呐喊喝彩是一種怎樣的體驗。
這等情況,别說是文武官員,即便是曆史之上也幾乎沒有記載。
這等盛況,是現如今所有人,從來都沒有感受過的一幕。
天地好像爲之失聲,自己張開嘴說話,卻聽不到自己的聲音。
所有的一切,都要被其徹底的掩蓋。
耳朵裏除了這百萬人呐喊之外,再沒有了其他聲音。
恐怖!
文武百官知道太孫殿下于京師百姓心中威望很大,但卻沒有想到,會有這般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