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了一圈下來,符合條件的沒有幾千,幾百也是有的。
這年頭講究多子多福,都住在京城了,還能養不起孩子?誰家沒個兒子女兒?
吳有才一邊暗中一家一家查探,一邊咬牙切齒。
當年要是斬草除根了,哪有如今的事?當年他都快查出來了,他姐姐膽小,讓他停了,不然哪有如今那兩個孽種長大成人的事了?
吳有才這邊一有動靜,穆俨那邊立馬就知道了。
坎二大大松了口氣:“還是少爺聰明,當年就讓我們去動了手腳,這年歲都對不上,查個屁查。再說了,誰說住在京城,戶籍就得在京城的?蠢貨。”
離一有些憂心忡忡:“少爺,當年吳有才是沒得勢,如今他仗着國公府的勢,怕是查出他們姐弟也不難。”
坎二是看着霍惜姐弟長大的,哪能看他們有危險,“少爺,要不我去把吳有才打一頓?”
穆俨擰着眉頭:“這麽多年過去了,吳有才爲什麽會再查姐弟二人?是得了什麽消息了嗎?”
離一禀道:“坎三那邊隻說吳氏這段時間好像回娘家頻繁,具體發生了什麽事,尚且不知。”
“命人盯着吳氏,盯着吳家。”
“是。”
“吳有才的爪牙,掐斷。”穆俨聲音清冷地再次吩咐。
“是。”離一又頓了頓,“少爺,霍姑娘那邊不用提醒她一聲嗎?”
穆俨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快過年了,這段時間她估計正忙着盤賬,忙着見鋪子的掌櫃。”
“屬下還是覺得該提醒霍姑娘一聲。”離一說完,坎二也點頭附和,提醒霍姑娘也好讓她心裏有個防備。
穆俨卻并不想她爲這些事煩心。
還是想先查清吳家爲什麽會再次打探他們姐弟的下落,是否得到了什麽消息,再做打算。
想了想,“你們去提醒逐風和踏月一聲,她那裏我自有打算。”
“是。”
逐風踏月得到離一坎二的提醒,提了十二分的精神。現在就是霍念進了書塾,逐風都守在書塾裏了,夜裏睡覺都睡到了霍念隔壁。
而霍惜原本夜裏從來不要人守夜的,踏月交待了夏荷和香草一聲後,二人立刻就睡到了霍惜的隔間。踏月夜裏也開始爲她守夜。
霍惜并不知這些。年關近了,她忙得昏頭轉向。連踏月禀告說書先生已改好了故事,在茶肆開始說了,她都沒顧上去聽。對于兩個丫頭夜裏睡她隔間的事,也沒察覺出異樣。
每天她都拿回好些賬本回家看,香草和夏荷也幫着看,主仆三人累了,睡在一個屋裏那是常有的事。霍惜也就沒發覺這些變化。
而穆俨隻隔了一天就得知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夜裏他還親自去看過那個叫甘媛的。
甘媛見吳氏把她所住的三進院子過戶給她了,還撥了好幾個下人來侍侯她,便開始過起了富貴人家小姐的日子。
對着宅子内的下人頤指氣使,再拿着吳氏給的銀子在京城大肆采買,前呼後擁,俨然一個貴婦。
又偶遇了吳有才,得知他是一位京官,宮裏還有人,眼睛立刻冒了綠光。
孫澤那個一個月一兩銀子都掙不來的孬貨,連買一匹細棉布都摳摳索索,身上還是穿的麻葛衣,能跟眼前這麽富貴的吳大官人比?
甘媛被吳有才的花言巧言哄騙,立刻跟吳有才在宅子裏做起了夫妻。
“吳郎,你什麽時候禀明了你父母,把我娶進門?”
吳有才對于投懷送抱的美人一向來者不拒,這個甘媛還是小有姿色的,而且侍侯她侍侯得很好,且放得開,不比萬香樓那些人差。
摸着她光潔的下巴,哄道:“快了快了,這不是年關近了,家中諸事忙碌,顧不上嘛。不過我已禀明了我父母,等他們略空些,年後擇個吉日就擡你進門。”
“真的?”
“那還假的了。”
“可爲何要年後?”甘媛想當富貴人家的官夫人,那是一刻都等不得。像國公府的吳氏那樣,那才叫富貴。
“我這不是還要派人去松江跟你那夫家讨一紙放妻書嗎,不得讓你心無挂礙地擡進我家?再說了,如今你一人住這麽大的府,又沒有正妻壓着,可不自在?”
聽到吳有才說起她的夫家,甘媛有些不自在。她也知道她是嫁過人的。
這麽大的京官,娶她一個嫁過人的女人當正妻,她想也不可能。但她自認有手段,隻要把她接進府中,那府中的正妻還不是個擺設?
她還攏不住男人的心?
再說了,吳郎也說他那位正妻不過是父母之命罷了,不然,吳郎爲何夜夜不回府,窩在她這裏?
甘媛想着以後在大宅裏呼風喚雨,在京城富貴夫人中穿梭往來,一顆心更是火熱。
“吳郎……”嬌軟地倚了過去。
穆俨見她倚在吳有才懷裏,被吳有才哄着,恨不得掏心掏肺,連小時候吃幾碗飯,一天上幾次茅廁都倒個幹淨,罵了聲蠢貨,縱身離開。
眼前的富貴不過是迷人眼的黃梁一夢罷了。想從吳氏那裏要一處三進的宅子,千兩黃金?
怕不是做夢。
她想要富貴,而吳氏卻想要她的命。
穆俨可沒想好心去提醒她。
但也知道事已在眉睫,甘氏已把小騙子的奶娘捅出來了,事怕是捂不住了。
霍惜跟各地掌櫃連開了幾天會議,每天查賬看賬本,看得她眼睛花。眯了眼睛剛用脖子寫了個米字,睜開眼睛就看到窗前站着一個人影,吓了她好大一跳。
定睛一看,見是穆俨,氣得瞪他,捉起桌上的一本賬冊,就朝他扔了過去。
不知道大半夜的人吓人吓死人啊?
穆俨一把抓在手裏,手撐住窗台,跳了進來。
“你,你,你,大半夜,闖入女子香閨,意欲何爲?”
穆俨擡眸看了她一眼,老神在在地在内屋尋了張椅子坐下,還自來熟地翻起一個茶杯,自顧自地給自己倒了杯茶。
霍惜瞪大了眼睛,這,還當成自己家了?
“熱的。”穆俨呷了一口,朝她揚了揚手中的茶杯,沖她贊許的點了點頭。寒冬凜冽,大半夜的跑一趟,他容易嗎。
霍惜朝他翻了個白眼。這大冷的天,屋裏當然備的是熱茶啊。她的兩個丫鬟可是體貼的很。
不過,她的兩個丫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