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豐水出了名的低調,又舍得出錢送禮四處交際,這些年鋪子很是紅火,生意一直不錯。
門臉雖小,但典型的頭小肚子大。倉庫大,進出庫貨品多,在外甘當小弟,内裏悄咪咪掙大錢。
在别人的地頭一直盤着,并不起眼。自開鋪以來一直順風順水,怎的忽然遭到打壓了?
進貨通道被人攔斷截胡不說,出貨通道也不順暢。
不是對方反悔,就是這樣那樣的拖延。出不了貨就收不到貨款,收不到貨款就沒錢進貨。貨放久壓倉不說,放久也是會壞的。想賣與别人嘛,又與采購商簽了合約。
一貨賣兩家,損了廣豐水的聲譽不說,也是要賠大筆違約金的。
牛掌櫃這個頭大啊。出貨不暢,再看進貨那邊,也是焦頭爛額。
本來價錢都談好了,合約都簽了,庫房都清出來,要放這批貨了,結果勒,供貨商反悔了,甯願賠違約金,也不賣貨給廣豐水了。
這還不隻一家。想再尋别的貨商,卻總有人趕到廣豐水前面截胡。
牛掌櫃隻想罵娘。
繞了一圈,他也瞧出來了,是有人專門針對廣豐水。
可是爲何呢?廣豐水一向與人爲善,在别人的地盤上,一向不冒頭,隻低調做生意,禀着和氣生财的店訓,甯吃小虧甯損小财,也不與人起争執。
這是什麽人針對廣豐水?
且一而再再而三的針對。一副逼着廣豐水開不了鋪子關張的架式。
牛掌櫃急了,直接就找上宮家在碼頭的鋪子。
宮家在淮安數一數二的大家族,這些年一直庇護廣豐水,地頭蛇一樣的勢力。哪知沒見到掌櫃不說,管事的隻搪塞會報給掌櫃,就萬事不理了,連個可靠的消息都沒透露。
這一等,就等了許久。牛掌櫃天天上門,都見不到掌櫃。
廣豐水這些年交好的也不隻宮姓一家,牛掌櫃又在關系網裏扒拉了一通,一一攜禮找上門,哪知各家要麽避而不見,要麽就直說這事管不了。
牛掌櫃知道這事大了。
定是惹到大人物了。
回到鋪子,急急召集管事夥計,關起門來,把近半年發來的事一一曆數,連夥計一天吃了幾次飯,吃飯走動遇見什麽人,磕碰了什麽人都讓他們想了一遍。
就怕不經意得罪了人,而自己卻不知道。
結果,連睡覺打幾個呼噜都數了,就沒見得罪過人。
再翻查庫房貨物,翻賬本查進銷貨,也沒發現搶别人的貨。
這怎的,就得罪人了?
牛掌櫃急得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一年拿東家上千兩銀子的分紅,卻把鋪子管成這個模樣,如今門可羅雀,怎麽對得起東家。
急得口長燎炮。
親自蹲在宮家鋪子附近,天天蹲着等他家的掌櫃,決定等不到人,他就上城裏找宮家大少爺了。
沒想到宮家沒等來,等來了李能大掌櫃。牛掌櫃就跟見了親娘一樣,撲了過去。
“李大掌櫃,你可算出現了!”
李能見他一副如喪考妣的樣子,大吃一驚,這還是那個意氣風發的牛大掌櫃?
“你這是怎的了?這是幾夜沒睡了?”這臉色憔悴得吓人。
忙問原由,很是吃了一驚。
廣豐水有宮家罩着,這是何人敢對廣豐水下手?是針對的廣豐水,還是借廣豐水針對宮家?
李能心裏直跳。他才從北邊回來,江南的事有一段時間不知曉了,難道是出了什麽自己不知道的事?宮家遇上什麽危機了?
忙安撫她:“放心,我這才從北邊回來,待我回府了解一番,再來與你細說。放心,若宮家無事,必會爲你查清此事。”
牛掌櫃拉着他的手不放,像落水之人抓到浮木一般:“拜托您了,您不知道,我這大半個月吃睡不好了,就怕辜負了我們們東家的厚愛,若鋪子關張了,我就是罪人。”
“放心。”李能很是理解他的感受。都是得主家重用之人,越是忠心,越是見不得東家的心血付諸東流。
李能回了宮家。
沒想到卻沒見到大少爺。頗爲納悶。給好幾個下人塞了銀子,這才知道大少爺被勒令在府裏思過,已經多日未出府了。
啊?這是因何緣故?
李能本能地覺得發生了什麽他不知道的事。
想着廣豐水那位與自家少爺結拜的小東家,這事不能不管。
他對那位小小年紀白手起家,創辦廣豐水的霍東家很是敬佩,想着少爺與他稱兄道弟,給少爺解過圍,也救過少爺和他的性命,此事不能不管。
寫了簡信,塞給大少爺院裏的小厮,宮子羿借口與李能商量北邊的事情,在府裏見了李能。
這才得知廣豐水的情況。
宮子羿閉了閉眼,仰頭長歎:“都是因爲我。她被連累了。”
李能聽到一頭霧水:“少爺,難道真的有什麽勢力用廣豐水來對付咱家?對付少爺你?”
宮子羿搖頭,沒什麽人要對付宮家,是宮家要對付她。
“你拿着我的印信,在外面走一趟,幫廣豐水解決了此事。”
李能接過宮子羿的印信,點頭應下,可是心裏還有好多未明之事,“少爺,這事難道是單純地針對廣豐水?可是他們有咱家護着,誰會跟他過不去?”
宮子羿制止了他,“别多問。先去把此事解決了,餘下的我會處理。”
“是。”李能也沒多問,拿着印信就出門去了。
很快針對廣豐水的事便解決了,出貨也順暢了。
原本訂了的合約,貨出不去,貨款也收不回,如今采購商都紛紛拿錢來提貨。之前不賣給廣豐水的供貨商,也紛紛主動來接洽,價錢好商量。
這一波三折,讓牛掌櫃一顆心上上下下起伏,即便事情得到解決,但不知因緣,一顆心還是高高吊着。
賀氏很快就知道兒子出手了。很是不滿,把通報消息的下人統統打了一頓闆子,貶的貶,發賣的發賣。
終于把宮子羿惹火了。
“母親,我是個人,不是你養的阿貓阿狗!你是要把兒困死在府裏嗎?吃喝都有人送到面前,兩耳不聞窗外事,你要一個廢物兒子?”
賀氏眉頭直皺:“瞧瞧你這是什麽态度,爲了一個女人,連母親都不認了?用這樣的語氣跟母親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