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眼瞎異兄,是認真的?
叫自己“賢弟”叫了那麽多年,稱兄道弟的,隻恨不得把自己小時候尿床的事都跟自己分享的人,一朝發現自己是女兒身,這麽快就接受了?
這就從賢妹變說親對象了?
自己合适?
商家對商家,好像是挺合适的。
商家也沒有那麽多規矩,拘着女人不讓出門,不讓她們做抛頭露面的生意。商家做生意的女人多的是。就霍惜知道的,好幾個大商号,背後都是女人。
宮家估計是不敢小瞧女人的。
就霍惜自己,讓她行規矩步,日日晨昏定省,站婆婆背後布菜,跟個丫鬟似的,看婆婆眼睛往哪裏瞟,就給她夾一筷她愛吃的菜,跟個小媳婦一樣,不敢怒不敢言,看她吃完自己才能上桌……
那絕對是想再死上一回的。甯願在家裏當姑子,也不嫁的。
這宮家似乎不錯?
家大業大的,鹽商世家,吃喝不愁。人身在世,不過吃喝二字,吃喝不愁還不好?她這些年辛苦掙銀子,還不是爲了吃喝?
嗯,挺好。
再說宮子羿這個人,明朗大氣,爲人闊達,長得也不錯,是那種長在她審美上的男人,家中也沒有通房,出門在外經商,也不帶丫鬟侍女侍侯,跟的都是男人。
就挺好。
商籍,特别是那種要到處經商的,身邊女人不少。這個城一個家,那個城一個家。個個都以爲自己才是大婦。
男人都要求女人潔身自好,霍惜當然也這樣要求男人。沒毛病。這樣稀缺的男人可不多。
想了一晚上,就覺得,嗯,還是挺合适的?
既然要嫁,找個知根知底的,當然最好。而且這個知根知底的人,軟件硬件都還不錯。還是頭一個向她表白的。
嗯,就挺滿意。霍惜亂糟糟地想了一通,理順了,這才滿足地睡了。
其實今天上門的不止宮子羿。
宮子羿前腳剛離開,穆俨後腳就來了,隻不過他隻見了穆玠,沒驚動其他人就離開了。
穆玠見哥哥來看他,很是高興地跟哥哥絮叨了好多。
“哥哥,那個眼神不好的哥哥也來了。我賭輸了,他認出惜姐姐是女人了。”
穆玠有些生氣。他跟安安他們打賭,這回那個宮家哥哥還是叫惜姐姐爲賢弟,卻不想,他認出了惜姐姐是女人。害他賭輸了一個心愛的玩具。
“哥哥,我們躲在花叢後面,都聽到了。那個哥哥說他和惜姐姐合适。還說了他家好多好話,哥哥,他是不是想把惜姐姐接到他家去養啊?就像玠兒這樣,養在霍家?”
穆俨聽完堂弟的話,沒有見霍家其他人,也沒見霍惜,轉身離開了。
夜裏叫來留在穆玠身邊的暗衛。
等人禀報完,揮退了他。
在書房悶坐半晌。他允許他公平競争,卻沒讓他捷足先登。
守在書房外的離一和坎二,當然也聽到了暗衛向少爺禀報的事。
坎二還很高興:“那個宮家少爺,挺不錯的,霍娘子配他不虧。宮家在淮安是鹽商大家,數一數二,霍娘子再不用那麽辛苦抛頭露面讨生計了。離一你說是吧?”
他們和霍娘子從小打交道,看着她長大,她也救過少爺和他們的性命。坎二一直把她當妹子一樣,見她馬上就要有好的歸宿,心裏很替她高興。
離一有些心累地看了他一眼。再一次懷疑當初老侯爺安排他到少爺身邊的用意。
坎二絲毫不覺,還在高興地叨叨:“少爺這些年一直護着她,把她當自家人,這回知道她馬上就要有好歸宿了,定是高興得很。離一,這些年你攢多少銀子了?”
“幹嘛?”
“霍娘子也算是我們從小看着長大的,咱不得給她備一份厚厚的嫁妝啊?少爺定也會備不少,但我想單獨給她添一份。你呢?”
離一忍不住翻起白眼。抱臂默默離他老遠,怕被他傳上呆病。
坎二還在叨叨:“宮少爺和霍娘子合适,那少爺和誰合适?上回少爺說的那人是誰?咱們跟在少爺身邊,幾乎形影不離,竟然不知道少爺說的那個姑娘是誰,我進去問少爺……”
坎二就想推門而入,被離一死死拉住了。
“少爺沒叫我們!”
“那我敲門。”
離一運氣:“讓少爺靜靜。”
“啊,爲什麽?少爺遇上事了?”
這個呆子。離一磨牙,不想與他說話,死死把着門口,不肯放他進去。
這一晚,穆俨沒有回房,合衣在書房的小榻上睡了。
天才蒙蒙亮,穆俨起了。離一見他眼底有着黑青的痕迹,有些心疼,“少爺,要不屬下替你到錦衣衛衙門告假一天?”
穆俨搖頭,腳步不停。
“少爺要去演武場嗎?”坎二跟上問道。
“嗯。”
“那一會我陪少爺練手。”坎貳心大地跟在後面。少爺武功越來越精進,他一會也跟少爺學幾招。
隻沒想到,這一個清晨,少爺沒叫離一陪練,隻和他對練。初時坎二還高興地很,沒想到一個時辰下來,被少爺虐得不行。
沒對練幾招,就被少爺捶到地上,扔到地上,踹到地上……演武台上,沒幾息就聽到砰的一聲響又砰地一聲響……
坎二以各種姿勢各種角度,摔到演武台上。
每砰一聲,離一都不忍看,替他疼。
“少爺,不來了不來了!”坎二躺地上裝死,再不肯爬起。
也不是不肯,是真的爬不起來了。少爺昨天是吃了大力丸了?還是被人拍着腦袋,傳了一甲子的武功了?
“少爺,我今天是工傷……”坎二喊得有氣無力,很是怨念。
“嗯,一會去賬房領十兩銀子,好好養兩天。”穆俨淡淡出聲。
“啊,真的?能領十兩?”坎二一咕噜翻坐起來,嘶嘶出聲,疼啊。一身狼狽,卻眼神發亮,看向穆俨。
“你好像還能打啊,起來,再打。”
坎二立刻躺平了,哎呦哎呦叫喚:“不行了,少爺,我一根手指頭都動不了了!”
穆俨也隻是逗他,該準備上衙了,不然該遲了。
“你倆備一些香燭紙錢,明天休沐,我們回将軍山。”
“啊?”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