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的桃葉渡,大家猶如久别重逢。
說着各家賣貨的趣事。除個别比如郁家把鄒家的貨都兌過來,還未賣完之外,其餘各家幾乎都把貨清了。
不說多賺,起碼這一趟淮安運糧之旅腳錢和辛苦錢是掙回來的。有膽大的,掙得多的,自然更是高興。一趟淮安之行,掙的比一兩年打漁都多。
比如孫氏,清空兩船的貨,銅闆銀錢恨不得日日都數上幾遍,就差摟着睡覺了。
這會見着楊氏,還拉着她打探霍家接下來的計算。想看看霍家接下來還會不會賣貨,又會進什麽貨。
這賣貨都賣出興緻來了,打漁都不上心了。
馬吉馬祥那邊當初要了二十兩銀子的布,一匹布一錢三分五分賣出,也賺了十幾兩。兄弟倆高興得很,已經琢磨着再買一艘船,兩兄弟一人一艘,就可以找人說親了。
特地留下今天打的幾條大魚,提着上了霍家的船,非要塞給霍家。
霍二淮不要,還直接投到霍家水箱裏。
一家人都來不及阻止。這還不能撈上來送回去,不然就有點下人面子了。
便對着馬家兄弟謝了幾句。
其他家也紛紛效仿。不大一會,霍家水箱就裝了大半箱的魚。
霍二淮和楊氏便把酒拿出來,給大家倒上。大家便一邊喝着酒一邊坐在各家船上聊天。
大夥這一趟淮安之行都有收獲,少的賺幾兩,多的十幾兩二十兩也有賺的。
孫氏賺不少。原本還特高興,覺得自家兩條船,運的比别人多,定也比别人賺的多。但一聽馬吉兄弟倆竟然賺了十五六兩,心裏咯噔一下。
她家當初也借了二十兩,加上自家的存銀,本錢可不算少。但要麻布,隻跟霍家勻了十兩銀子的貨,這就不如馬家郁家賣布掙的多了。
郁江雖說當初也隻要了十兩銀子的貨,但他又兌了鄒家十五兩銀子的布,而且跟着霍家在外城賣,一匹都沒低過一錢五分。這就比馬吉馬祥兄弟倆的利錢高了。
孫氏運的貨比别人多,一聽馬吉兄弟倆賺了十好幾兩,她賺頭還不如對方。便上前拉着馬吉問情況。
“啊?你們賣一錢五分呢?這麽貴,還有人買?”她都是一錢三分,四分,兩分就售出了。
孫氏發問的時候,霍惜也在一旁仔細聽各家聊天,當初都運了哪些東西回來,在一旁琢磨這些東西的毛利。
她運回來的品種不多,之前計算過各物品的毛利,麻布和皮草利最大,吃食次之。日常用的東西,她沒販。
這回聽各家買了雜七雜八什麽東西都有,還真像她分析的那樣,還是民生溫飽類的東西好賣,利錢足。
當然精貴一類的,比如玉石珠寶,花椒胡椒這類,估計毛利能翻番了去。
但所需本錢也大,霍惜當初根本沒起過這心思。
孫氏可能有些心大,也可能爲了分散風險,購回的貨品多且雜,賣雖賣出去了,但利錢有厚有薄,總體算下來,估計還不如馬吉兄弟倆賺的。
孫氏雖沒說賺多少,但她看馬吉兄弟倆一臉的……又是不敢相信,又是後悔,霍惜估計她賺頭不多。
但她先前一副得意的樣子,估計十多兩應該是有賺的。隻不過自家兩條船和别人一條船賺的一樣多,估計有些想不通。
所以桃葉渡這些人中,反而是跟着霍惜要麻布的那幾家掙的錢最多。就郁江手裏二十五兩銀子的貨,把買船的錢扣掉,再扣掉給霍家和鄒家的利錢,還能餘十兩左右。
沒看鄭氏手裏因爲有了餘錢,那越加開朗的表情,抿着嘴都能看出心裏樂開花的樣子嗎?
霍惜看了孫氏一眼,不由得就笑了笑。
和小苗兒和芽兒坐到船尾說話。
“你倆會凫水不?”
姐妹倆齊齊搖頭。
“那我下次教你們。咱打漁的,在水上讨生活,可不能不會凫水。”
“那現在就教吧!”小苗兒被激起興緻,眼睛放着光。
這是一個立志做個成功漁女的娃子吧,霍惜朝她笑了起來。
“現在水涼了,而且夜了,現在更涼了。”
“我不怕。”
不停地磨着霍惜。見霍惜不動,小苗兒竟然騰得起身,直直往水裏撲了進去。
“小苗兒!”這孩子,虎啊,真虎。
沒辦法,霍惜也隻好跟着往水裏跳,就怕晚了讓她喝一肚子水。
大夥一看,絲毫不擔心,還站在各家船頭船尾叫好。
鄭氏先是提着心,扭頭見自個男人還誇女兒膽子大,不見任何動作,又見好幾個娃子都跟着跳進水裏了,那水上功夫還好的很,小女兒在他們的承托之下,一點事沒有,還學得有模有樣。
也就放了心,扭頭跟别的婦人說起話來。
“姐姐,下來,下來嘛。”
小丫頭在水裏被楊福和霍惜等人托着腿腰,頭冒出水面,嘴裏噗噗往外吐水,用手把頭發往額後一抹,又往臉上抹了一把,一點都不害怕。還慫恿她姐姐下水。
郁芽有些扭捏,郁江見了,便鼓勵她:“芽兒也下水,讓幾個哥哥叔叔教教你,不怕,爹在這裏看着。”
芽兒一咬牙,眼睛一閉,也撲通跳了下去。
霍惜看樂了。這倆姐妹,身份轉換得快啊,看來應該很喜歡在水上的生活。
一堆半大小子,在各家船頭船尾的防風桅燈照射下,在水裏撲通,戲水憋氣,約戰,大人們則聊着接下來的計劃,及這次賣貨的事。
三家新加入桃葉渡的年輕小夥,看着這一幕,忽然覺得有些孤寂。
好想也找個女人成親,再生幾個娃。也像他們這樣,女人在船頭做飯,收拾,男人在船尾閑坐喝着小酒聊天。說一說一天的漁獲,再看着自家孩子在水裏嬉戲。
這生活,挺好。
時間很快劃入十一月。
京師,穆府。
天還沒亮,西平侯府門前,穆俨扶着身着一身诰命大裝的程氏小心翼翼地上了馬車,他自己也翻身上馬,兩腿一夾,馬得得地動了起來,往宮門而去。
衛朝建文四年十一月十三日,原燕王正妃徐氏被冊立爲後。
禮部官員在承天門開讀诏書,诏告天下:“……咨爾徐氏,中山武甯王徐達之女,爲朕正妃,内助藩國二十餘年,朕躬行天讨,無内顧之憂,濟朕艱難,同勤開國,今寰宇肅清,朕登大寶,允賴相成,宜正位号。今特遣使奉金冊金寶立爾爲皇後,以奉神靈之統,母儀天下,表正六宮……”
首創在皇宮城門上開讀封後诏書,開創了後世冊立皇後時單獨頒诏诏告天下的先河。
同時,特意将太祖規定的皇後金寶龜紐提升爲盤龍紐。
從诏書内容到皇帝的種種言行,無不體現着新皇對皇後由衷的敬意、感激與重視。诏書一下,各大臣家裏的正妻,地位都跟着上升了不少。
那些視正妻爲無物,喜歡往小妾屋裏鑽的,皆收斂不少。就怕被人捉住把柄,被新皇厭棄。一時之間,各府清風和煦,家宅和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