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惜順着楊福的目光一看,把胸前的小挎包解了下來,遞給霍二淮:“爹,你拿着。”
霍二淮高興地接了過來,差點沒接住,沉甸甸的,特别沉手。
把它往懷裏一揣,鼓鼓的,像懷了幾個月身孕的婦人,仨人不由得一樂。
“今天我們多打些魚,明日定能再多賣些錢。”
“可我們沒地方裝啊。”
霍二淮也有些苦惱,他家的船都能裝一百石糧,還裝不了幾擔魚了?
可他家的漁箱就那麽大。要不再多買幾個漁筐?眼看有錢掙,但掙不上,便有些抓心撓肝。
倆郎舅齊齊看向霍惜。
霍惜想了想,便說道:“買幾個漁筐太占地方,咱買幾個漁兜,到時捕了魚放到漁兜裏,養在水裏,明天要賣時再啓上來。”
漁兜和蝦籠蟹籠一樣,折起來放,也不太占地方。
“行,那咱買魚兜去。”
“多買幾個,萬一有漁戶要買呢,咱也能賺個差價。”楊福高興地說道。
霍惜愣愣地看向他。
“咋了?”楊福不明所以。
霍惜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霍二淮也笑。
楊福看了看霍惜,又仰頭看向霍二淮。
霍二淮頗爲感慨地摸了摸他的頭,他家的福兒,現在一門心思就想着往家裏摟銀子。
“舅舅你能時時想着爲家裏掙銀子,爹高興呢。”
楊福便一臉驕傲地仰了仰脖子,惜兒時刻想着掙銀子,他也要掙銀子養家。
歡快地走在前頭,往賣漁具的鋪子跑。
等仨人回到船上,楊氏已補好漁網。
等把錢接到,數了幾遍,見今天賣魚得了一兩六錢,高興得嘴角都合不上。
催着霍二淮把船往長江口劃。
“今天我清點了咱家的餘貨了,桐油還有不少。”
“幹嘛隻清點桐油?”楊福說完一愣,“姐,你想咱今晚下夜網啊?”
楊氏點頭:“咱趁熱打鐵,趁着這幾天漁價高,咱多打些漁。夜裏你和惜兒盡管去睡,我和你姐夫忙活就行。”
“娘,我也要幫你們。”
“姐,我也幫你們。”
楊氏和霍二淮對視一眼,笑着點頭。
霍惜有些感慨,自她和念兒到了船上,霍二淮和楊氏已極少在夜裏進行夜捕了。
一是辛苦,二是夜裏能見度低,風險較大。
但若說漁獲大,還得是夜裏。除了夜裏,還有早晨黃昏這兩段時間。大中午,陽光正盛的時候,是幾乎沒什麽漁獲的。
打魚跟種地極爲不同。
種地的都盼着天氣晴好,但打魚的卻喜歡天陰多雲,下細毛雨的天氣,喜歡雷陣雨前後,或是久雨初晴這樣的天氣。
早晨或是黃昏也最适合捕魚。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太适合大多數漁民。
大多人會日夜颠倒。因爲下夜網所得的漁獲往往比白天更多。
因爲很多魚都是趨光的,就像那飛蛾喜歡撲火一樣,魚也是一有光就浮上來。
比如那銀魚,就是喜歡光的。還有那鱿魚、燈光魚,趨光性極強,所以海邊的漁民大多是在夜裏出海。
但這種光又跟強烈的太陽光不一樣。白天強烈的太陽光魚是不喜歡的,大多沉在水底。所以不好捕撈。
但霍二淮和楊氏不夜捕。除了船上有霍惜霍念兩個孩子,更多的是桐油價錢不低。
此時的照明裝置并沒有那麽好,夜裏能見度不高,桐油也貴。一斤桐油十幾二十文。一個晚上要燒好多斤桐油。
若是漁獲沒有那麽多,都不夠燒桐油錢。
跟現代的漁船夜捕,在船身、船頭船尾挂幾十上百盞上千瓦的集魚燈不同,那是使勁造,發電機汽油才幾個錢。
但這會的漁民沒那條件,明知道夜裏漁獲多,也沒法大規模辦到。
此時一家人說好晚上夜捕,便把船往長江口方向劃,路上遇上郁江和鄒家的船。
這兩家不知怎的湊到一起了。
“爹,我們叫上他們兩家一起吧?夜裏人多,多打些火把,沒準漁獲更多一些。”
霍惜需要人手,她這會已經知道了,單槍匹馬想闖出一條路來,很難。要團結一切可團結的力量、人脈和資源。
“行啊。咱把他們兩家叫上。”楊氏拍了闆。
也不是現在家裏有存銀了,才有的底氣。是楊氏和霍二淮一直有憐貧惜弱的胸懷。不然當初也不會在秦淮河邊,頂着被打殺的風險,救下霍惜和霍念。
郁江和鄒大爺兩家人聽了,忙推辭。怕搶了他們的生意。
“不會的,我們今天到魚市街賣魚,見着了内城會賓樓的采辦,讓我們提供三天的魚蝦呢。我們家也提供不了多少,不然還得一路尋些大的魚蝦再收些,還耽誤事。”
霍二淮說完,楊氏也接口:“是呢不愁賣。再說我家要夜捕,晚上怕是要點不少火把,還要人張網,拉網,撿魚,我家惜兒福兒力氣小,又擔心念兒醒了,還得顧着他。咱三家在一起正好有個照應。”
夜捕狀況太多,萬一滿網,拉網時一個不慎人和船都能給拽沉了。四周烏七抹黑一片,連呼救都沒個人。
明知道是霍家在關照他們,但聽了這樣的話,就是心裏舒服。
“那行,咱三家夜裏就一起。”鄒大爺拍闆了,郁江也點頭應下。
于是三家人便一起把船往長江口劃。
天黑前,各自占了一水域,下網。都得了不少漁獲。
到了天擦黑時,楊氏和霍惜就做了簡單又不失豐盛的晚食,邀了兩家人一起吃了。
到天黑盡,便一起做起火把,浸桐油,往三隻船上都紮了不少火把,把船劃開,形成合圍,開始下網。
三家男人忙着下網、拉線、收網,女人和半大孩子則集中在霍家船上,忙着解魚、撿魚、去漁網上的雜草雜物。
活蹦亂跳的魚迅速投入漁箱,有掙網掙厲害,受傷嚴重,半死不活,賣相不好的,則趁新鮮去鱗去内髒,剖兩半,抹鹽,制鹹魚幹,一刻也沒有停歇。
三條船上的火把燒得極旺,照亮了附近水面,猶如白晝。
霍惜很是興奮,還是頭一回跟着夜捕,精神頭好的很,忙得團團轉,半點不嫌累。
見水底的魚兒都朝着光亮處遊來,忙扒着船沿看。
早~海邊的居民,大多都會在清晨或是黃昏等在海邊,漁船上岸,經常能買到新鮮的漁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