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了外城碼頭,霍惜就開始好奇地打量起來。
之前在内河跟着霍二淮打漁,家裏的船是靠橹闆産生動力。内城遊船有橹闆船也有槳船。而這帆船是借助風力,使其産生動力,速度比橹船要快至少一倍以上。
而船隻大小不同,帆船設的桅數也不同。有單桅,雙桅,三桅,及多桅。
眼前這是一艘平底單桅沙船,船長十丈,寬二丈有餘,船深一丈五尺,單桅。桅杆設于船正中位置,帆寬約一丈,桅高近三丈。
而帆的受風面積是越大,動力越大。自家這船算是近海航行的中小型帆船,這船帆應該夠用了。
不然帆太大,受風過大,使船失了平衡,搞不好會翻船。所以這帆也不是越大越好,得根據船隻大小來。
帆船靠風力驅動,根據風力大小調節帆的面積。
無風或風力不足時,也不會就擱淺了。會靠人力驅動橹闆,推動帆船前進和靠泊。船隻越大,設的橹闆也就越多。橹闆架在船隻兩側,支點設在船舷上。
霍惜舉目順着桅杆望上去,發現桅杆頂端還有一個木盆狀的東西,心想那必是桅樓了,也就是水手們說的烏鴉巢。
桅樓除了用來收放風帆,用于固定纜風繩之外,也是船員登高瞭望之所。如果有險情,也會登高舉箭對賊人進行射殺。
“東家是頭一次坐帆船吧?”夥長也是船老大曹進,走過來笑着說道。
霍惜朝他微笑着點頭:“曹叔可不要笑話我見識淺。”
“嗐,有幾人有東家的見識。”
小小年紀創下廣豐水不說,隻用了幾年,就在京城站住了腳根。他家數代人都在水上讨生活,也是機緣巧合,投到廣豐水名下。
“我來給東家介紹一下吧。”曹進帶着霍惜到各處參觀。
帆船和橹船很一樣,像霍家的橹船,單根橹闆,一人就夠了,頂多再加一人換着搖橹。而帆船要備的人手可不少。
除了夥長也就是船老大之外,還有舵手,缭手,碇手,鬥手,舵工,水手,總哺等。
舵手是掌控船舵駕船的人。一般船老大都是優秀的舵手,但船老大要掌控整隻船,曹進是廣豐水請回來的舵手,但現在他是船老大,他兒子曹厝是舵手。
而掌控船帆繩索的水手叫缭手,廣豐水這艘船上有兩個缭手。
而大的商船還有專門的鬥手,就是登桅杆之上,占風望水的水手,廣豐水兩個缭手就兼任了這個活。
至于碇手則是升降船隻錨錠的水手。總哺是負責炊事上的,給船員做飯的,有兩名。
除了這些,還有四個無風時搖橹闆的水手,不需搖橹闆時,也兼做别的活。
廣豐水船隻中小型,也就隻有這麽些人了。包括船老大在内總共十一個人。
大的商船福船,船工水手分工更細,還有專門向船神供奉香火茶果的香工,還有舢闆工,還有負責采買及賬目的财附。各司其職的水手多達數十人甚至上百人。
這次霍惜帶了兩條帆船到甯波,每船除了水手十一人,還有镖師五人,另有廣豐水夥計兩名。再加上她和沈千重。
人數不少。
“這帆船一天能航行多遠?”
曹進估摸了一下船上所載的貨物,道:“順風一個時辰能行80裏,咱這趟順利的話,四五天應該能到甯波港。”
“那挺快的啊。”霍惜扭頭跟沈千重說了一句,“那咱下回去松江,用帆船豈不是比原來要快一倍時間?”
沈千重笑道:“理是這個理,但也得咱的船得空啊。平時它們都往北邊去了,也就剛好閑下來讓東家趕上了。若今年咱帳上餘的銀子多,咱明年再購幾艘。”
這樣的船其實現在要買也不是不能,就是吧,請水手,平時維護船隻等種種費用,花銷并不少。
還是要賺錢啊,賺了錢才能買更多的船,組廣豐水更大的船隊。
如今船上連個财附都沒有,采買及負責賬目都由船老大,及幾個水手做了。也是爲了省一筆銀子。當然他們活做的多,相應領的月俸也高。
在甲闆上參觀完,霍惜便進到艙房查看。
除了甲闆之下的幾間艙房,順着木梯往下,下面還有一層艙房,是放着貨物的倉庫,和船工水手們的房間,镖師們也睡在下面,總哺做飯也在下面船艙。
霍惜見兩個總哺正在收拾食材,便過去看了看。
“船主。”
霍惜笑着向他們打招呼:“食材準備得可夠?”
“足夠,咱這不是遠行,隻在内河和近海,食材若不夠,每天靠泊還能補給。”
“那就好。”見米面食材等物充足,霍惜放了心。這二十個人一天三餐,準備大幾天的食材,也不少。
炊事房裏堆得滿滿當當。
在下層參觀完,又上了甲闆,見船頭船尾船身上都插着順水镖局的镖旗,再想着船艙裏自己準備的那些物事,這趟應該能平安吧。
找幾個镖師聊了聊,隻讓她放心。
镖頭悄聲與她道:“來時少爺交待了,船在人在我們在。”
霍惜愣了愣,對他說道:“倒也不用這樣。船上的貨雖然要緊,但人更是珍貴,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若水賊能力比我們強,我們就盡力保全性命。錢以後都可以掙回來。”
镖頭雷大聽完心中生暖。
出來前,少爺特地把他叫去訓話,說這是頭一趟镖,務必要護好。好把镖局的名聲打出去。且這次的船主是少爺的重要合作夥伴,運回的貨也要運到少爺的鋪子裏賣的。
那麽這個船主就是自己人。除了要護好兩船的貨,人更要護好。
“有我們在,船主就放心吧。”
霍惜點頭,穆俨把這十個人介紹給他,想來都是有一番本事的。想起什麽又問:“你們水性都好的吧?”
别隻會近身博鬥,都是旱鴨子那要遭。
“船主放心,我等水性都不錯。陸戰船戰個個都是好手。咱順水镖局,少爺說了以後主做水路镖,镖師們頭一件事就是訓練水性。”
那就好。霍惜放了心。
船行一日,天黑盡時,兩艘船準備尋處避風之處靠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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