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久未回滇，因穆展幫着國公爺協理事務，大家現在也隻知國公府的大少爺，對你知之甚少。外頭剛傳出你的風言風語時，大夥都傳你是個嚣張跋扈之人。”
餘家另兩兄弟點頭附和：“是，外頭不明真相的人把話說得很難聽。這裏面必是有人煽動，還說穆展爲什麽不封世子？有的人還說要上書換世子。”
“皇上一言九鼎，這世子是說換就換的？再說了，憑穆展一個庶子也想當世子？那是他們不知道你的能力。此番你回滇平亂，骁勇善戰，計謀頻出，要不是你，拖過年邊境這場戰事還平不了。”
餘單伯聽完兩個兄弟的話，正色道：“大夥對你不夠了解，趁此機會，你正好在各處走一走，建立起你的威信，再趁機收攏一番人心。”
穆俨安靜地聽着，并沒有多說什麽，隻偶爾點頭。
但餘家對他這樣的表現已很是滿意。
不管有沒有血緣關系，餘家也是穆俨明面上的娘舅，不比穆展掌權好？餘家很是分得清這裏面的利害關系。
“若是有用得着咱家的，你盡管開口。我餘家傾全族之力助你。君家想擠兌外甥媳婦的生意，也得問問我們餘家同不同意。”
如今餘家和穆俨可是一條船上的，幫穆俨就是幫自己。
穆俨拱手，“多謝幾位舅父和表兄弟們，俨感激在心，若有難處，定不吝開口。”
“正該如此。一家人就該相互扶持，禍福與共。”餘單伯對穆俨的态度很是滿意。
于是夫妻二人便在餘家吃了一頓熱熱鬧鬧的午飯，在餘家人依依不舍的目光中離開。
馬車上，霍惜問穆俨：“這餘家，似乎能處？”
穆俨思慮片刻，點頭。
“餘家還需要倚仗穆家。當然是誰将來掌權他家選擇站在誰身後。若我沒封世子，隻憑餘夫人的關系，他們眼裏也不會有我這個明義上的外甥。”
“世情如此。當然是誰對自己有利，倒向哪一邊。”霍惜安慰他。
穆俨點頭，人情世故他明白，就是他也會選擇對自己有利的一方。
“如今我得封世子，餘家就不會選擇穆展。再加上四叔是站在我這一邊的，四叔是他餘家女婿，又多了這一層關系。而咱們還要留京，這雲南還需要多方幫咱看着。咱們收攏一些人心，對咱有利。有餘家在各家族裏面幫着牽線搭橋，挺好。”
霍惜笑道：“那我還得，與餘家的女眷們常來常往了？”
“随你。爲夫不想你受累。隻想你快樂無憂地活着。”他自有手段，也不需要辛苦惜兒幫着維系。
霍惜把自己的手擠進他的大掌裏，“可我想幫你，夫妻一體不是嗎？”
“好，你陪我一起。”穆俨把她緊緊擁進懷裏，像擁有整個世界。
“那我們年前，一些宴會應酬就不能推了。”霍惜提醒道。穆俨不喜歡到處應酬，基本上十個拜帖能推去九個半。
“嗯。”穆俨應聲。他想明白了，隻有他握住權勢，他才能護住他想要護住的人。
傍晚，穆晟得知穆俨夫妻去了餘家拜訪，還特地叫了穆俨過去問話。
聽穆俨說完，點頭：“餘家也算你的娘舅家，正該多走動。餘家從你祖父時，對咱家就多有襄助，當年你祖父奉旨守邊，滇地又剛收複，局勢不穩，各方勢力又複雜，多虧得了一些家族幫助，咱們才能順利留鎮雲南，這些年也沒出大的亂子。除了餘家，其餘人家你也應該帶着……侄媳去走動拜訪。”
“是，俨謹記叔父教誨。”
見他應得痛快，穆晟反而一口濁氣哽在喉頭。
看着這個優秀的嫡長子，他親親的血脈，如今喊他叔父，是怎麽聽怎麽不順耳。
這孩子能力出衆，文才武功，膽識謀略樣樣不差，類他祖父，國公府交到他手上，他放心。
可是一想到祖譜上，他被記在大哥名下，他心頭就發堵。
但他當年不敢違了父親和大哥的意思，現在他們不在了，也不敢說把這個兒子再記到自己名下。
又問了他一些事，見他中規中矩，與自己不親近也不熱絡，心頭更是堵得慌。
“明日卯時起，就到議事堂協理地方事務吧。”
穆俨一愣，看了穆晟一眼，“明日侄兒有安排了。”
穆晟一口氣沒吸上來。
穆俨撇了他一眼，好像怕他抽過去一樣，又淡淡開口道：“後日吧。”
穆晟一口氣落下，嗯了聲，就揮手讓他離開。看着他離去的背影，重重地歎了口氣。
次日，夫妻二人睡到自然醒。
霍惜舒服地伸了個懶腰，“不用晨昏定省就是好啊。”而且男人又睡在自己身邊，除了想兒子，很是滿足這樣的日子。
穆俨笑着親了她一口。他早起都到演武場操練了一個時辰回來了，她還在睡。
“不然，從明日起，你跟着爲夫練半個時辰的功夫吧。”
“嗯？”怎的又提起這事？
“你看，要是你會些拳腳，憑幾個山裏夷人，哪能困住你？早一下兩下的把他們打趴下了。還用跳崖？我現在一想，還後怕着。”這要是有個萬一，他可如何承受？
“你不是給我增配了人手嗎？明裏暗裏都有。再說，再過不久，逐風就要回來了，得了教訓，這回定不會出現那樣的事了。”
逐風得了教訓，隻怕恨不得十二個時辰都盯着她了。香草心中也有愧得很，這些天隻要穆俨不在，時刻不離她。
“說來說去，你就是不想練些拳腳功夫。”穆俨捏了捏她的鼻子。
“嗯，我懶，我睡不夠。”反身鑽在他懷裏。
穆俨嗤嗤地笑了起來，算了，不練就不練吧。且給她身邊再多放些人手。
吃過早飯，夫妻二人出了府。
過了小半個時辰，“世子，夫人，到玉石街了。”外頭坎二的聲音響起。
玉石街不能行馬車，夫妻二人便在街口停下。
“這麽大一條街？”霍惜很是驚訝。
她聽過玉石街，早知它熱鬧。但沒想到這麽熱鬧啊。并排能跑三輛馬車的大街上，都是人，摩肩接踵，鋪子裏人來人往，店旗烈烈。
“這是賣玉石一條街！滇地的人都這麽有錢嗎？”這人氣，不知道的還以爲在逛廟會。
送穆俨出門的馬車夫，見夫妻二人及随從們都走出去不短的距離，忙繞過去把馬車趕到一處店鋪後院，向管事的禀報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