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二人劍拔弩張。
宮子羿這段時間避門不出,走親訪友一概拒絕。賀氏要對廣豐水施壓,正好借管理中饋之便,命人把宮子羿的院子圍了個嚴實,緻使他一概不知外頭發生的事。
到今天才知道外邊的人要見他已是不能了。
“母親這是要把兒困在府裏了?”
“你腿上長腳,我自是困你不住。但你去年奔波了一年,今年正好在府裏好生休息一二,淮安事務也多,正好跟伱祖父學習料理家族的鹽務,京城就莫要再去了。”
她兒子不過是一時貪新鮮罷了,沒見過什麽女人,等他見識了環肥燕瘦,自然就不會貪戀一個沒長開的禍水了。
就宮爍,年輕時還不是對一個姓柳的秀才之女要死要活?
還要提她爲平妻。結果呢,給他塞了張姨娘,管姨娘,鄭姨娘……嬌俏的,妩媚的,善彈善唱的,沒多久,他就連姓柳的長什麽樣都記不起來了。
兒子長這麽大,連個通房都沒有,怕是不識女人味,這才被一個小有姿色的女人吸引,賀氏決定了,馬上就爲兒子安排,好讓他識一回香。
當天晚上,宮子羿的院子裏就送來兩個侍女。
面皮白皙,柔若無骨,眼波流轉帶着情意。宮子羿卻看都沒看一眼,當場就把人趕了出去。憑那兩人又哭又求的,也未曾心軟。
賀氏連着送了三波人,都被宮子羿趕了出去,也火了。
直言要派人去京城宣揚一番,把霍惜的名聲搞壞,好看一看,還有誰敢娶她。廣豐水還怎麽開下去。一個沒根沒基的商号,宮家不過略施手段,她就能自己關門遮羞去。
她是不會讓這樣的女人進門的,兒子越是喜歡,她越是不會心軟。
宮子羿見賀氏來真的,撲通就朝她跪下了,“母親,你這是要做什麽?她有什麽錯?鋪子開不下去,你讓她一家如何生活?”
當年她還那麽小的年紀,就跟船随大人遠赴淮安,利用糧船夾帶做生意貼補家用了。好不容易有了如今的成績,一朝被人打壓,生意還如何做得下去?
他身在商家,最是知道商家進銷存,是一個閉環,不管哪一條線斷了,輕易都續不起來,最後都要面臨關張的地步。廣豐水是抵不住宮家打壓的。
“我隻不過給她淮安的鋪子一點小小的教訓,你就看不下去了,你就心疼得不行,讓人拿着你的印信在外頭放話,廣豐水有你護着,啧。我給你送女人,你一個都沒看上。眼裏心裏隻好她。她哪哪都好是不是,好到你連父母,連祖父的話都不聽了?”
宮子羿閉了閉眼,他攔不住母親,哪怕祖父出面攔住了,賀家那邊出手,廣豐水也遭不住打壓。
他不想看她在京城鬧到聲名狼藉的地步。這些後宅手段,他母親是做得出來的。
宮子羿閉了閉眼,軟了身段:“她救過兒的性命,若不是她,兒早就葬身水賊手下了,母親就是這樣對待兒的救命恩人嗎?”
呃……
那女人還救過子羿?她爲何不知?
最後宮子羿把那年在瓜口附近遭襲的事說了一遍。此事宮舫很快也知道了。
他就說他這孫兒是個有情有義的孩子,定是被對方救過一命,想報恩,才起了娶她的心思。
這些天他冷眼看着兒媳和孫子鬥法,冷眼旁觀,并不表态。如今見孫兒都下跪懇求了,也不想寒了孫兒的心,命人給賀氏帶了話。
但賀氏心裏對霍惜有了嫌隙,對她心生反感,哪怕知道她救過兒子一命,對她的印象也沒多大改觀。
“既然她救過羿兒,咱就不能裝着什麽都不知道了。我們是世家大族,跟不懂禮節的小門戶不一樣。”
思忖了一番,叫來心腹,囑咐了一番,命她們帶上謝禮去京城一趟。
宮子羿隻以爲母親是真的讓人攜厚禮上門緻謝的,還很是貼心地說了一番霍家人的喜好。
盼着母親的心腹見了惜兒及她的家人,能被惜兒打動,對她心存好感,回來好在母親面前幫着多說幾句好話。
親自給母親那幾名心腹塞了不少銀子。
他當初就是隻在圍觀人群裏看了她一眼,就被她吸引了。他相信母親和母親的心腹們也是一樣。
牛掌櫃走訪了多家商号,塞了不少好處,這才得知,廣豐水遭的這一切,背後之人竟是宮家。驚疑未定,拉着李能喝了好幾次酒,才從李能口中得知一些些内幕。
驚得整個人都回不了神。
李能更是借着酒意,連呼沒想到:“原來你家那個小東家是個女娃啊,小小年紀就知道在糧袋裏夾私貨做生意了。還一手創辦了廣豐水,竟是個厲害的。更沒想到把我家大少爺的心都攏了去……”
李能連豎大拇指,誇了好一通,對霍惜是真心喜歡。
“若是我家大少爺有這樣的賢内助相助,一個主内一個主外,将來何愁宮家不能再上一層樓?隻可惜你家小東家身份太低了,不說我家主母了,就是家主也看不上,難咯……”
怪不得廣豐水會被宮家打壓。看來主母是想給對方一個教訓,好讓她知道什麽叫雲泥之别,什麽叫世家,又什麽是小門小戶求告無門,是盼着她自慚形穢,主動退出吧?
哎,可惜了。李能心裏連連哀歎。
牛掌櫃聽得這樣的内幕,那叫一個神思不屬,好幾天沒回過神來。
若是自家小東家與宮家聯姻,還怕廣豐水在淮安不能做大嗎?他們隻怕要橫着走,所有靠岸的貨都能先一批挑選了。
可是,這一波廣豐水受到打壓,看來,自己的小東家沒被宮家看上啊。
哎,可惜。
牛掌櫃心中婉惜,又不想瞞着霍惜,把此事來龍去脈,一五一十在信中說了,命自家夥計随船帶去了京城。
沒兩天,霍惜就收到了牛掌櫃的信件。
看完,呆愣住了。
怪不得宮子羿這麽久沒個回信。原來是被困住了。想起那個明朗大氣,喜形于色,活得肆意的人,霍惜心裏湧上一抹心疼。
個人與家族如何抉擇,很難吧。
霍惜一夜未睡,摩挲着他的雙魚佩,想着要做點什麽。不能就這麽束手就擒了。
沒等到想出法子,賀氏派的心腹攜禮上門來了。
明天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