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俨和米管事幾不可見的互動，瞞過了别人，卻還是被霍惜看到了。
要不說夫妻間有些默契呢。眼裏時刻有對方，才能把對方的一舉一動看在眼裏。
但米管事是哪個鋪子的管事，負責穆俨産業中的哪一塊，霍惜并不知。甚至是他在今天她夫妻二人在街口下了馬車的時候，才跟過來的。
場合不對，霍惜并沒問。目光隻看向場中。
這塊大料已經從八萬兩出價到十七萬兩！瞬間就翻了一倍不止。
她方才開口估價果真隻是随口說說的，還以爲八萬兩已經很多。看來西南邊陲之地，這富貴人家也不少呢。
十七萬兩了，衆人方才竟價的熱情漸漸冷了下來。十七萬兩，不是小數。這要是切垮了，傷筋動骨，輕易翻身不能。
要不賭石界有句老話說：“一刀可天堂，一萬可地獄呢。”
沒人敢再叫價。
場中氣氛有些凝重。
“若沒人再叫價，那這塊石塊可就歸解大爺了！”禇意開口。他對這個價格并不滿意。目光在場中掃了一圈。
“不不，先等等。咱們還要再看看。解大爺，不介意多等片刻吧？”聽說這塊石料要歸解家，衆人都不幹。
“不介意不介意。反正我也不是非要入手。你們喜歡，大可再出價。”姓解的中年男人，富态的很，笑容和煦。
衆人再次圍着石料觀看了起來，還有人用黑布置着，用燭火想看清皮殼裏面。
“夫人對這塊石料不中意？”禇意看向一旁的霍惜。
霍惜笑笑，“這也太貴了。我從來沒玩過賭石。要是切垮了，心肝肉都疼。”
禇意哈哈大笑，覺得這個世子夫人頗與衆不同。
“夫人今天運道不錯，手氣絕佳，沒準天神老爺會再次眷顧夫人呢？”
又湊近了些，以旁人聽不到的音量：“夫人盡管放心買，買下開個小窗試試，若不對，我久盛興再買回來。”
霍惜一頓。這切垮了，還能回收？
有這等好事？
穆俨目光看向場中那塊大石，目光再次與米管事隔着人海飛快地對視了一眼，在袖管裏輕輕捏了捏霍惜的手。
霍惜心神領會，聲音揚了揚：“既然少東家覺得我今天的運道不錯，那我便試試看。權當湊個趣。”
禇意神情一松。
旁邊有人聽到，紛紛看了過來，“哦？世子和夫人也打算出手？”
衆人一副果然的表情。就說世子和夫人總不能真的來看熱鬧的吧？都站那麽久了。總不能跟着大夥學習估石看石經驗的。
這麽大一塊料，要是切漲，可是能不少賺。
本來大夥對着這麽高的價格，心中謹慎得多，不敢輕易叫價。現在聽說世子夫婦要入手，更不敢與他二人争了。
“那我出十八萬兩？”霍惜看了穆俨一眼，試探地出聲。
“夫人大氣！”十八萬兩了，這難道真是塊好料？從人心裏更是百爪撓心。方才見褚少東家與夫人悄聲說了些什麽，難道是有什麽暗示？
方才叫價到十七萬兩的解家大老爺，看向穆俨和霍惜，“按說我本該讓着夫人，但這塊料我看了兩天，着實也是心頭好……”
穆俨微笑朝他伸手，示意他叫價。神情并沒有絲毫見怪的意思。
生意場，擋人财路者最遭人恨。反正買下，或買不到，他自有打算。
“那我出十九萬兩。”解大老爺出聲。
“二十萬。”霍惜緊跟着開口。
“二十一萬。”旁邊另一位富家老爺急忙也跟着叫價。
“二十一萬五千！”又一人開口。
“那我二十二萬兩。”解大老爺再次開口。
“二十三萬兩。”霍惜也再次跟着叫價。
方才穆俨再次暗示她。此時她緊張得不行。要她說，憑這石料，就算能切漲，她也不想賺這個錢，風險太大了。不符合她想悄咪咪賺大錢的初心。
“二十四萬兩。”
“二十五萬！”解大老爺再次開口。
場中瞠目結舌，一片靜谧，目光都投向世子夫婦。
霍惜心提到嗓子眼，緊張地咬了咬牙，在袖管下恨恨地使勁擰了穆俨一下。
有些氣力不足的開口：“我頂多再加五千兩。這已是超出我的極限了。我這輩子下輩子買的首飾衣裳也用了這麽多錢啊。”
說完狠狠地瞪了穆俨一眼。
衆人哈哈大笑。“這可真是，我全家幾輩子買首飾衣裳的錢也用不了這麽多啊。”
“沒事，世子爺都不在意，夫人也别太有負擔。有世子爺在後面頂着呢。”
“哈哈哈……”
解大老爺也哈哈大笑，覺得這個世子爺和世子夫人能處。神情愉悅，并沒有别人與他争奪心頭好的憤恨感。
禇意見場中不再有人叫價，這個價格他已很滿意。
說道：“既然世子夫人喜歡，不若……”看向解大老爺，“解大爺，不若高擡貴手，把這塊石料讓給世子夫人？”
原本解大老爺就不再想叫價，再聽久盛興的少東家這麽一說，微笑地點頭，“好說好說，既是世子夫人看中，那我就讓與夫人了，也賣個好。”
又看向場中，“各位，沒人再叫價吧？要不咱們把這塊石料讓給夫人？世子前些日子守邊有功，夫人千裏迢迢從京師而來，咱們男人都沒這勇氣。要不咱們賣世子和夫人一個好？”
“好，就讓給夫人！”
禇意緊拽的拳頭忽地松了開來，面帶微笑：“那我宣布，這塊石料就歸世子夫人所有了！”
霍惜愣神了半晌，怎的，不繼續叫價了？這就，停了？
沒反應過來。
怎麽的就歸她了？二十五萬五千兩？個天爺，她一個上午就花了這麽多銀子？這麽多年加起來她都沒花過這麽多錢！
在袖管下，遮着，對穆俨又是擰又是掐的，恨得不行。
“夫人，你看是着人把石料運回去，還是留在我們鋪子裏開出來？”禇意也沒急着結賬，倒是問起石料的後續。
穆俨已是吩咐離一去與久盛興交接。
開口：“就留在久盛興吧，這麽大一塊料，搬回去也麻煩。府裏也沒有解石機。”穆俨一錘定音。
“好！留在這解石！”大夥神情興奮。
“世子爺，不若現在解吧？”很是期待。
賭石最讓人興奮的，不是看石估石竟價，而是看解石。解石才是令賭石人最興奮激動的。
“好，就麻煩少東家幫着安排吧。”穆俨說道。看向霍惜，眼神安撫。
“好，解石了，解石了！”
石料賣出去了，人群非但沒散反倒全湊了過來，連鋪子前面選珠寶玉件的，玉石街上閑逛得了消息的人，也不吝那十兩銀子的入場費用了，紛紛擠進久盛興的後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