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公帶着兩個兒子在門口迎客。
讓來賓們,摸不着頭腦。
這英國公的大兒子沒了世子之位,還能笑容滿面站在這裏,和搶了他世子之位的弟弟一起迎接客人?
而這外頭回來的小兒子得了世子之位,還能如此大肚地,容得長兄站在父親一側搶走他關注度?
兄弟倆感情這麽好?
兩個兒子一左一右站英國公身邊?英國公玩得一手好平衡。
兩個兒子竟沒打起來。佩服。
“這位就是小世子啊?果然龍章鳳姿,很有英國公的風範。”
“這位是平陽侯和他家的世子。”張輔跟來人打完招呼,親自向兒子介紹。
“見過平陽侯,見過世子哥哥。”
霍念被馬嬷嬷和安嬷嬷教導了一通,禮數上沒出半點差錯。
想偷偷看笑話的人,都在暗中點頭稱許。果然金子埋在哪裏都會發光。
張解不滿來賓的注意力都被霍念分了去。隻要來的人是他認識的,都不等下人唱名,率先過去打招呼,把别人的目光都吸引了去。
“平南伯!”
“啊,小……”公爺。
平南伯叫小公爺習慣了,急忙改口,“三少爺,跟你父親在這迎客呢?今天可真精神!這位,就是新回府的世子了?”
“見過平南伯。”
霍念抱拳作掬。平南伯滿意地點了點頭,和張輔寒暄幾句,帶着世子進去了。
張解回回搶風頭,如此幾次,把張輔惹惱了,吩咐張謹把他帶了進去。
氣得他哇哇控訴了張輔數句。
張輔頭疼地在額角按了按。望向念兒。見他神色澹然,沒有被影響的樣子,很是欣慰。
拍拍他的肩膀:“一會跟在父親身邊,父親帶你認識些人。”
“是。”
裴潤澤和裴佑璟父子帶着霍忠,心情忐忑地來到國公府。遠遠就見一條路被堵了個嚴實,三人隻好抱着禮物下了馬車。
一邊走還一邊滴咕,也不知是不是弄錯了,怎麽國公府無緣無故請他們來吃席。
霍忠更是不明白,請家主和少爺便也罷了,怎麽還請他了?
他是什麽牌面的人物,也配國公府請他?一肚子疑惑。
裴家父子同樣一肚子疑惑,帶上精心挑選的禮物,父子二人起了個大早,但似乎這客人來的比他們還早。巷子裏擠滿了馬車,動都不動。
這英國公府賀世子回歸,搞這麽大陣仗?抱怨兩句,徒步走了過去。
等見到門口迎接賓客的霍念,傻眼了。
霍惜這個弟弟怎麽和英國公站在一起?
“裴伯伯,裴哥哥,忠伯伯。”
霍念跟他們見完禮,便跟張輔介紹:“這是姐姐的朋友。”
裴家父子靈台一機靈,天爺!英國公府那兩個流落在外的可憐孩子,竟是霍惜姐弟?
剛才他們父子二人還說,這陣勢是不是辦得太大了?
一想到竟是霍惜霍念姐弟,想着霍惜那孩子年紀小小就操心一家子的生計,跟個大人似的跟他們談生意,本來金尊玉貴的兩個孩子,被人扔在外頭十來年,這陣仗還大嗎?
不,一點都不大。
父子二人還覺得這陣仗太小了。早知道,他們也摻和一把,把這陣勢弄得再大些。
霍惜那孩子竟是國公爺的女兒?霍忠也被震得沒回過神。
三人慌忙行禮:“見過英國公,見過世子。”
“免禮,這些年多虧你們照顧我兩個孩子,多謝了。”
張輔并不知這三個是什麽人。
但聽兒子說是姐姐的生意夥伴,囡囡又特特把人請來,必是這些年對他的囡囡有過照佛的,沖三人抱了抱拳。
裴潤澤父子二人受寵若驚,忙回禮。霍忠還差點跪了。
他一個下人,英國公沖他抱拳,這是要折他的壽。
直到跨進了門檻,三人還覺得不真實,頻頻回頭望向門口那個待客的小身影。
霍惜竟是國公爺的嫡長女,霍念竟是英國公剛請封的世子?
天爺!他家這是走大運了!
有這關系,還用得着年年找關系到處塞銀子?以後捧着銀子往國公府送就是了啊。
“小惜兒瞞我得緊啊。一會定要好好說她兩句。”
裴潤澤和霍忠也是連連感慨:“霍姑娘小時候,我就覺得她不凡,沒想到這真是龍生龍,鳳生鳳,果真與常人不一樣。”
霍忠更是感慨,小時候那丫頭扮男娃到碼頭尋活計,好在他心善拉拔了一把,難爲她還記得這份情。
“老爺,這真是沒想到啊。”
“可不是。我們聽了京城那麽多真的假的消息,沒想到竟是咱們認識的人!”
啧啧兩聲,“想到那孩子小時候的不易,我現在就覺得這英國公府太虧待兩個孩子了!”
可氣的是他方才還在說這陣仗辦得太大了。
“楊福和沉千重今日必是來了的,走,咱們去尋尋他們。”
天爺,他們裴家找了一個大靠山!
父子倆走路都發起飄來。
不一會,同樣一臉疑惑的賀豐和嚴遂也到了。
都是軍中之人,張輔很快瞧出了他們的身份。他的囡囡還認識軍中的人呢?
賀豐和嚴遂忙給英國公行禮,頭都不敢擡。
對于姐姐請的客人,霍念是聽姐姐說過他們的來曆的,便給張輔介紹:“這些年多虧了賀百戶和嚴千戶,姐姐才能把生意做到衛所裏面。”
張輔有些意外地看了兒子一眼,他女兒還跟衛所做起生意了?
而賀豐和嚴遂也被驚得不輕。原來他們收到國公府的請帖,是有霍惜這層關系呢?原來她竟是這樣的身份!
“多謝你們照拂小女。”
慌得二人直擺手:“不敢不敢。是貴府小姐看得起我們。”
二人連頭都不敢擡。這是中軍都督呢,是他們頂頭上司的頂頭的頂頭頂頭上司。
“府裏請,務必吃好喝好。”
“是是。”二人同樣腳步發飄地走了進去。
久久沒回神。
等回了衛所,就跟甯指揮使說這事,把衛所後面五年十年二十的軍服軍被生意都給廣豐水。
也不是他們以權謀私,人家廣豐水提供的貨物質量最好,服務最憂,價格最便宜。再說有這層關系,幹嘛不給廣豐水?有什麽理由不給廣豐水?
二人恨不得現在就回去跟甯指揮使打聲招呼,跟廣豐水早早簽下合同。萬一今日過後,廣豐水生意做不過來,不帶他們衛所玩了怎麽辦?
豈不是失了英國公這個大靠山?
顧昱和方崎上門就愉快多了。三個好朋友高高興興地抱在一起。
兩人往府裏探頭探腦:“這就是你家啊,你家可真大!”
又悄悄耳語:“這就是你父親啊?你父親長得可真……威嚴!”
一旁的張輔嘴角愉悅地揚了揚。
“你們先進府裏坐吧。我還要迎接客人,一會我再去找你們。”
“我們都不認識人。”兩人不敢往門檻裏進,這會才覺得有些害怕。他們從沒來過這麽大戶的人家。
正糾結,黔國公一家和定國公一家也到了。
穆俨扶着太夫人和程氏下了馬車,又抱下穆玠。又等着定國公府太夫人一起。而穆玠一見到在門口的霍念三人,一熘煙就跑了過去。
小夥伴相見,分外高興。
“害,那有什麽好害怕的。”
拍着胸脯,“有我在呢。我領你們進去。念哥哥你先在這裏迎接客人,一會再來尋我們!”
也不等他父親和哥哥發話,好像進自家一樣,一左一右牽着方崎和顧昱就進府去了。
“穆大哥。”霍念叫了他一聲。
穆俨拍拍他的肩膀,給他介紹他的家人。
顔太夫人,定國公府穆太夫人,和程氏看着霍念,很是憐惜,拉着他說了好幾句話,誇了又誇。
耿氏帶着孫子穆望,也打量這個孩子。
隻覺得這孩子命大,竟是活下來了。隻如今回到這麽大的府裏,隻怕還有不少艱難險阻等着他,到時沒準還覺得在外頭生活更幸福。
張輔見兒子與穆俨很是熱絡的樣子,想起這家夥惦記他的女兒,對他很是不滿。
往他胸口位置看了看。
穆俨還當着他的面,用手在胸口拍了拍。把張輔氣得拿眼瞪他。
穆俨嘴角帶笑,心情愉悅地進府了。
等人走後,張輔悄聲問兒子,“你喜歡這個穆哥哥?你姐姐……”
霍念看他:“穆大哥人很好的。派人保護我們,還給我找兵法謀略的書,教我武功,還送我一匹馬!”
誰還沒有兵法謀略的書,誰還沒錢買馬似的!
張輔很是不滿。就會拿這種小恩小惠俘獲他孩子的心。
“你姐姐也喜歡他?”
霍念目光閃了閃,沒回答,反而問他:“你不喜歡他嗎?”
呃……也不是不喜歡。
往府門裏望了望,人已走得影子都不見。思忖,這家夥是個人才品貌皆出衆的,就是性子太冷了些。囡囡不知會不會覺得無聊?
而且他女兒還小着呢。哼。再考察考察。
随後,霍惜請的書院的院長,先生和秦昌之也到了。再然後外叔祖李石悟和李峪父子也到了。
張輔對他們深掬一禮,“多謝叔父這些年的照拂。”
李石悟憐惜地摸着霍念的臉蛋。
對張輔澹澹說道:“兩個孩子吃了好些苦,隻盼國公爺多憐惜些。不要以爲我們李家在京城沒人了,就肆意對待他們,我們李家可還沒死絕呢。”
“文弼不敢。兩個孩子是我的親骨肉。我自是會疼之惜之的。”
“那便好。若有人對兩個孩子不好,我李家必會打上門來!”
“是,文弼記下了。”
客人很快來齊。又得知太子和太子妃的車駕馬上要到了,太夫人又領着阖府人迎了出來。
“見過太子殿下,見過太子妃殿下。”
英國公張輔原本就是太子想拉籠的對象,如今因爲張碧瑤的緣故,更是親近一層。
平時不敢與衆臣結黨,但今日這樣的宴席,太子自然是要來賀上一賀的。
“這便是小世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