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黎援朝期待的眼神,杜飛并沒有急着說話。
而是不慌不忙的從兜裏拿出煙,自個抽出來一根,然後丢過去道:“兄弟,你這是要給我來一出《隆中對》?”
黎援朝眼神堅定,并不諱言,點點頭道:“我能想到的,肯幫我的人,還有這個能力的,隻有你了。”
杜飛一笑,自顧自把煙點上,卻不答反問:“那你先說說,伱心裏是怎麽想的?”
“我?”黎援朝皺眉道:“我還沒有頭緒……”
卻不等他說完,杜飛搖頭道:“有沒有頭緒的,你總得給我一個方向吧~不然我怎麽知道你是怎麽想的,想達到什麽程度。”
黎援朝點點頭。
也拿出一根煙,組織一下語言道:“我是這樣想的,單g那邊都是大山叢林,地形跟井g山有些類似,而且當地老百姓很窮……”
杜飛一聽,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了:“你想依葫蘆畫瓢?”
黎援朝點頭。
杜飛沉吟道:“順着前人的成功經驗往前走倒是一條捷徑,你仔細說說。”
黎援朝也放開了,索性把自己的一些想法都說了出來。
既然找杜飛來出主意,他也沒藏着掖着。
但聽他說完了,杜飛的表情卻明顯越來越嚴肅。
黎援朝心裏七上八下的:“怎麽?有問題?”
杜飛點頭,沉聲道:“問題很大!”
黎援朝忙問:“怎麽講?”其實他自己也覺着不太對勁,隻是一時間又想不通。
杜飛道:“援朝,看得出來,你對戰史很有研究,一些典故也信手拈來。但有一個問題,那畢竟不是g内!我們過去,就是客場,無論從語言文化,還是血脈傳承上,都沒有群衆基礎……”
黎援朝皺眉,其實這一點他也想到了。
隻是現在的人,包括黎援朝在内,普遍有種國j主義精神。
對杜飛提出的情況重視不夠。
黎援朝解釋道:“的确這樣,不過……”
杜飛卻知道一句俗話,家狗肉貼不到羊身上。
直接反問:“格瓦拉怎麽樣?”
黎援朝頓時遭到暴擊,當即不說話了。
杜飛也沉默下來。
等了片刻才接着道:“援朝,你拿我當兄弟,有些話我就必須跟你說。如果你要出去,那就去當曹操,可别婆婆媽媽,婦人之仁!如果那樣,幹脆别去,去了也是找死。”
“我……”黎援朝不知道說什麽好。
不管怎麽樣他隻是個不到二十歲的孩子,太稚嫩了。
杜飛語氣緩了緩:“援朝,如果連這點覺悟都沒有,那我真勸你,還是别去了。”
黎援朝沒有動搖。
杜飛也沒覺着他是執迷不悟。
黎援朝是有潛質的,本身也相當有人格魅力,隻要打磨出來,絕對是個領袖。
隻是現在還太嫩了。
其實,此時看着眼睛放光,充滿了理想和希望的黎援朝。
杜飛心裏甚至有一點兒嫉妒。
他這輩子,不管是穿越前還是現在,都不可能有這種爲了理想,義無反顧的狀态。
也許是上輩子留下的習慣。
杜飛遇到任何事,潛意識裏最先考慮的就是利弊得失。
所以杜飛樂意不厭其煩的幫助黎援朝,耐心解答分析。
在某種程度上,如果能幫助黎援朝成功,對于杜飛來說,也是一種慰藉。
杜飛大腦快速轉動,好整以暇道:“援朝,你想沒想過,如果你去單g,最大的優勢是什麽?”
“我的最大優勢?”黎援朝皺眉沉思,幾次想要張嘴,卻又閉了回去。
杜飛等了片刻,見他沒有說出來,索性公布答案:“背靠祖g!”
黎援朝一愣,顯然他剛才的幾個答案中并沒有這個。
杜飛反問道:“你自己仔細想想。我承認你和老林在同齡人中都是頂尖人才,但在香江你們憑什麽能輕易取勝?最重要的原因是咱們有那批武器彈藥……”
黎援朝頓時反應過來:“你是說,我到單g去,也能依葫蘆畫瓢?”
杜飛道:“要不然呢?那些抗戰時期的武器,在咱們這兒雖然有些落後,但在單g可不算!我說的沒錯吧?”
黎援朝點點頭。
他這次去單g,走了不少地方,也看了不少。
走馬觀花,了解了那邊的情況。
杜飛接道:“最主要的是,這些武器不用花錢!”
黎援朝也興奮起來,但緊接着又面臨一個問題,怎麽才能搞到手?
這次,是因爲有林天生,他們才能弄到這批武器。
下次輪到他自己,又是在西南大山裏,他該怎麽辦?
對于這個問題,杜飛的回答也很幹脆。
直接回家找你爹!
你都豁出去了,到外邊闖天地,家裏連這點資源都不給就太說不過去了。
關于這個,杜飛隻是點到爲止。
具體怎麽操作,到時候黎援朝他們家肯定有辦法。
說完了g内,又說到g外。
杜飛那根煙早就抽完了,喝了口茶,潤潤嗓子,接着說道:“再就是外邊,出去之後你就要面對三種人:朋友、敵人、中立者。”
黎援朝點頭,這些他當然明白。
杜飛繼續道:“如果我是你,會利用武器和正治優勢,以最快速度先把朋友吞掉。”
黎援朝愣了一下,下意識的皺了皺眉。
杜飛的建議與他本來的想法有些沖突,他還是太理想主義了。
杜飛看出他的表情,卻并沒理會,接着說道:“隻有這樣,你才能在那邊站住腳跟,而不是一個沒有根基的外人,明白嗎!”
黎援朝雖然皺眉,但還是點點頭。
杜飛則緩了一口氣:“你也别多想,要我說這一步不一定動武,最好是先威懾再聯姻。當年朱元璋爲什麽能在紅巾軍裏脫穎而出?還不是因爲他娶了郭子興的養女……”
“這……”黎援朝眨巴眨巴眼睛,有些哭笑不得。
杜飛仍一本正經:“援朝,我可沒跟你開玩笑。如果你能跟當地人聯姻,到時候你有人有槍,又擁有了名義,開局基本穩了。後邊……就看你的能耐和運氣了。”
接下來,兩人又談論了許多細節。
直至最後,黎援朝說到了另一個關鍵問題:“杜哥,還有一個問題,如果我在單g站穩了,接下來要怎麽走?”
很明顯,黎援朝對前期目标比較樂觀。
根據杜飛幫他籌劃的套路,最終在單g站穩腳跟不是問題。
但接下來,能不能發展起來卻不好說。
杜飛明白,黎援朝這個問題其實問的是錢糧的問題。
黎援朝欲言又止,躊躇了一陣才說道:“我在那邊看到了許多老百姓都在種……”
杜飛知道他說什麽,歎了口氣道:“這也是爲什麽我剛才一再強調,你一定要快!快速發展起來,趕緊擴張出去,而不是被困在那個大泥潭裏,否則……你早晚會陷進去。”
最終,密談了兩個多小時,黎援朝興匆匆獨自走了。
杜飛則站在窗邊,看着下面車水馬龍的街景,不知道将來黎援朝能走到哪一步。
在黎援朝走後,杜飛鹹魚了幾天。
其間又跟陳方石見了一次,卻并沒見到王桂英和于欣欣母女。
直至九月三号,終于跟朱婷一起踏上了歸途。
這次他們并沒去廣州,而是直接坐船,香江到上h。
再從上海換火車回到京城。
這一路一共用了五天。
三天坐船,在上h停了一天,又坐了一天火車。
當杜飛從火車上下來,踏上京城的站台,頓時感到一股撲面的涼意。
京城的九月,天氣已經相當涼爽。
尤其一早一晚。
杜飛和朱婷提着行李出來,很快就看見大院小車班的小王。
知道他們今天回來,朱媽特地叫了車,讓小王過來接人。
她自己則在家準備飯菜。
女兒女婿出去三四個月,要說不想是不可能的。
尤其是朱婷,從小長這麽大,頭一次離開朱媽這麽長時間。
杜飛坐在車上,看着窗外熟悉的街景,也頗有些過了很久的錯覺。
其實僅僅三四個月,京城還是那樣,根本沒啥變化。
不多一會兒,回到家門口。
小王把車開走,朱婷在前面小跑着,沖進屋裏就喊了一聲“媽”!
朱媽正在擀面條。
老話說,上車餃子下車面。
出遠門回來,第一頓飯肯定要吃面。
朱婷一下就撲上去抱住朱媽。
朱媽一手白面,支起來,笑罵道:“死丫頭,都多大人了!”
杜飛在後邊,放下行李也叫了一聲“媽”。
朱媽“哎”了一聲,笑呵呵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你倆先洗洗去,一會兒你爸就回來。”
朱婷應了一聲,十分自然的拉着杜飛到樓上去。
從七月到現在,她跟杜飛夜夜笙歌,早就是老夫老妻了。
朱媽是過來人,一看就知道怎麽回事。
不過證都領了,現在也過了上半年。
如果朱婷回來還是個姑娘,朱媽反而要擔心了。
此時,朱媽莞爾一笑,開始盤算是時候把婚禮給辦了。
别再搞大了肚子就難看了。
雖然這時候不适合大操大辦。
但一切從簡,該有的儀式也得有,否則就太委屈女兒了。
杜飛那邊沒什麽長輩,唯一的舅舅又調到東北去了,算來算去隻能她這個丈母娘給張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