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杜飛從朱婷嘴裏得知,徐部長的去處已經定了。
去南方的一個省擔任副職,名義上算是平級調動。
而徐部長的動作更快,在杜飛得着信兒之後,徐部長和張主任已經坐火車南下了。
晚上,杜飛從朱婷家出來,特地繞到徐部長家了一眼。
裏邊黑黢黢的,門上挂着一個大鎖,已經人去樓空了。
杜飛停下自行車,單腳撐地,心裏感慨,下次再見恐怕得十年之後了。
搖了搖頭,騎車回家。
因爲白天剛下了一場小雨,快到晚上才淅淅瀝瀝的停了,地面還濕着。
晚上刮起了一陣小北風,杜飛穿着半截袖都覺着有點涼。
院子裏比往常冷清不少。
柿子樹的枝頭已經開始結果子。
等葉子掉光了,剩下的就是一樹的,像小燈籠一樣的黃澄澄的柿子。
杜飛不由得駐足多看了一眼,心裏的思緒湧起。
再有一個多月,他穿越過來就整一年了。
現在回想起來,還真是恍如隔世。
卻在這時,忽然有人叫了一聲:“小杜?站那兒發什麽呆呢?身子不舒服嗎?”
杜飛蓦的一看,柱子家的賈麗英,手裏提着痰桶,大概是想刷刷。
“嫂子~”杜飛笑着叫了一聲:“剛才想起一點單位的事兒,您可小心着點兒。回去啦~”
說着杜飛推車子往後院走。
剛停好了車子,還沒等進屋。
忽然二大爺家的門打開,劉匡天火急火燎的從裏邊出來。
杜飛有些詫異。
從打二大爺升了車間主任,脾氣好像忽然變好了,多少日子沒打孩子了。
聽說前幾天還特地拎着禮物去了一趟老楊家裏。
一來,希望劉匡福能回家來住。
二來,也是見見老楊這個師父,是不是正經人。
結果劉匡福死活不同意,還打着學手藝的名義,把二大爺給頂了回去。
這要擱原先,非得惹毛了他爸不可,最後弄得雞飛狗跳,一地雞毛。
誰知二大爺竟沒動怒,用他自個的話說,就是當了領導,就得有度量。
不能有事沒事兒就動怒,那是不成熟沒城府的表現。
今天劉匡天忽然跑出來,杜飛心頭一動,不由暗暗揣測,難道二大爺又固态萌發了?
劉匡天看見杜飛一愣,沒預想能碰上他,幹笑一聲:“哎呀,杜飛回來啦。”
經過闫鐵放那次,劉匡天見識了杜飛的厲害,打心裏有點發怵。
杜飛笑着回應:“啊~這麽晚還出去呀?”
話音沒落,二大媽從屋裏出來,拿着個手電筒遞過來:“老二,你慢點,大半夜的,你帶個電筒。”
說話間也看見杜飛。
杜飛叫了聲:“二大媽~”
看這樣子,應該不是家裏鬧矛盾了。
劉匡天接過來道:“媽,您回去吧,我今晚上夠嗆能回來,您跟我爸先睡,甭等我了。”
說完又跟杜飛點點頭,急匆匆就跑出去。
杜飛回頭看一眼,雖然有一些好奇,但也沒跟二大媽打聽,隻點點頭,就回家了。
逗弄一會兒小烏。
今天朱婷家的機關大院食堂吃魚。
朱婷知道小烏愛吃,特地去要了些魚頭魚肚子,讓杜飛給小烏帶回來。
自從調到區裏上班,朱婷見到小烏的機會更少了。
今天還說,等星期天,把小烏帶上一起出去玩。
那些魚頭魚肚子腥臭腥臭的,杜飛都沒敢在屋裏拿出來。
可小烏這貨就好這口兒。
吃的津津有味,還喵喵直叫,好像在說:“哎媽呀~真香!”
該說不說,小烏真特麽是個吃貨。
拿飯盒裝回來的魚頭魚雜,足得有二三斤,它竟然都吃了!
吃完了,肚子溜圓溜圓的,還喵喵的想往杜飛身上蹭。
卻剛走近了,杜飛就聞到一股臭烘烘的魚腥味兒,立馬不由分說把這貨塞進了随身空間裏。
好好清理一番,這才肯放出來。
“喵嗚~”
小烏每次進入随身空間都覺着不太舒服,向杜飛表達着不滿。
杜飛卻當沒聽見,幹幹淨淨的才是好貓,嘿嘿嘿的揉着它大腦袋。
小烏也是無奈,早知道這個主人比狗還狗,反抗是不可能反抗的,還是躺平算了。
杜飛撸了一會兒貓,正想燒水洗洗,卻在這個時候,突然心頭一動,感應到一股強烈的情緒波動。
不過這次不是小紅,而是從小黑那邊來的。
杜飛“咦”了一聲,立即靠在羅漢床上,集中精神将視野同步過去。
自從得知,陳中原他們抓捕了王文明和楚春花,卻網開一面放着智化寺的金順和尚沒動。
杜飛就知道,這是要放長線釣大魚。
正好智化寺離小黑栖息的廢棄水塔不遠,幹脆讓小黑過去盯着,看那和尚有什麽動作。
誰知那金順和尚這麽沉得住氣,發覺同夥全都消失了,竟沒輕舉妄動。
一直等了這麽長時間,才有突然有動作。
杜飛一邊想着,一邊居高臨下,看着夜色下,一道有些肥胖的身影十分矯健的從金順和尚住的禅房出來,卻并沒有走之前王文明和楚春花走的密道,而是迅速鑽進了旁邊的一間房子。
幾分鍾後,從二十多米外的一處民房出來。
這間房子跟智化寺之間還隔着一個院子,應該是下邊有一條地道。
如果有人隻盯着智化寺,還真興許讓這假和尚給跑了。
可惜他這次遇上了杜飛。
小黑在空中盤旋,方圓幾百米都在杜飛視野中一覽無餘。
很快就發現了金順和尚的行蹤。
不僅如此,杜飛還發現了公an那邊負責盯着這裏的人手。
在附近一共有四個點,外圍另有人接應,一個點大概兩三人,也都全是精銳,發覺有情況後,立即聞風而動,對金順和尚展開了跟蹤。
此時杜飛從上面看,頗有些在玩遊戲的既視感。
金順和尚猜到,自己肯定被盯上了,展現出了非常高超的反跟蹤能力。
指東打西,指南打北,好像一隻狡猾的大老鼠,在附近的小胡同裏滴溜溜亂轉。
這裏明顯是金順和尚的主場。
爲了今天,他進行過精心準備。
杜飛居高臨下看着,好幾次金順和尚已經鑽進了死胡同。
一次直接拿出鑰匙,打開了前面鎖着的院門,随即反手鎖上,讓追兵撲個空。
還有一次,在胡同的牆根下面,倒扣着一口水缸。
金順和尚跑過去,甚至沒有減速,直接一腳上去,順勢翻進了旁邊的院裏。
跟着又拿鑰匙打開邊上一間小房子。
等身後跟蹤的人來到這裏,判斷他可能踩着水缸進了院兒,金順和尚已經從十多米外的另一個院子裏出來。
而且換了一身有些破舊的藍色工作服,帶着一副眼鏡,一頂藍色帽子,最重要的是在帽子下面還有頭發!就像一個剛下晚班的工人,騎上一台自行車,大搖大擺走了。
甚至在一條比較寬的胡同,跟兩名追蹤而來的偵查員打個照面。
這假和尚絲毫沒有慌張,還頗爲警惕的看了那兩人一眼,仿佛對方才是壞人。
而那兩名偵查員,雖然都是經驗豐富的老刑偵,卻沒想到敵人這麽膽大包天。
更沒想到,一個老和尚搖身一變,就長出一腦袋頭發來。
再加上金順和尚深居簡出,之前他們隻遠遠見過幾次,對他并不熟悉,又黑燈瞎火的,根本不可能一眼認出變裝後的目标。
在這一刻,金順和尚暗暗的松一口氣,他自忖已經躲過了公an的追蹤。
要說老奸巨猾,金順和尚還在王文明之上。
從他發覺王文明和楚春花同時消失後,就知道要壞事兒了。
但他并沒有急着逃走,而是心知肚明。
如果真出事了,在他意識到情況不對的時候,肯定早就進入公an的視野了。
再慌忙逃走,無異于是自投羅網。
而且到了這時,他還沒被抓捕,隻有一種可能,對方打算拿他當餌,放長線,釣大魚。
金順和尚正是利用這一點将計就計。
不動聲色,暗中籌謀,來了一個金蟬脫殼。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
就在他騎着自行車暗自得意的時候,卻不知道黑黢黢的天空中,還有一雙眼睛在盯着他。
與此同時,在市j的辦公樓裏。
剛從家裏趕過來的陳中原,接到了一通電話,瞬間臉色一變:“你說什麽?人給跑了!到底怎麽回事……我艹!伱特麽是幹什麽吃的,是誰拍着胸脯跟我保證,布下了天羅地網,就是孫猴子也跑不出去?”
電話那邊,被訓的無言以對。
發洩一通之後,陳中原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沉聲道:“老秦那邊是什麽情況?……嗯……嗯……我知道了……不行,絕對不能大規模搜捕,現在京城的形勢,牽一發,動全身,萬一引起騷動,誰都擔不起這個責任……”
哐當一聲,撂下電話。
陳中原臉色難看,眉頭緊鎖。
與此同時,杜飛通過視野同步,盯着變裝之後的金順和尚一路向西,竟到了一個十分熟悉的地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