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飛并沒在朱家多待。
跟朱媽閑聊了一會兒,就适可而止的告辭了。
等朱婷把杜飛送出去,朱媽則到了朱爸的書房。
裏邊,朱爸站在窗邊正在抽煙,正好可以看見站在門口的杜飛和朱婷。
而這時候,杜飛這貨正笑嘻嘻的拉着朱婷的手占便宜。
朱爸越看越來氣,哼了一聲,轉回身來。
朱媽則相當有興趣的湊過去,占了這個位置,一邊接着看,一邊說道:“哎~老東西,你說人這命呀!真沒處看去,原先都擔心咱家小婷的婚事兒,誰承想最後落個這麽精神的小夥子。”
朱爸悶聲道:“精神頂啥用?”
朱媽一笑,轉回身道:“咋不頂用?當年你要胖成這樣,誰瞧得上你~”
朱爸一陣無語。
朱媽仍興緻勃勃道:“别的不說,就咱家這幾個丫頭的姑爺子,哪個抵得上小杜的?”
朱爸算是看出來了,自家這個婆娘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歡喜了。
好在這個毛腳女婿,在他看來也不算差,現在唯一有些擔心的就是人品。
過去老話說得好,小白臉沒好心眼兒,說的就是杜飛這種。
男人要是長的太好看了,往往能力和品行要出問題。
一來,受到的誘惑多,容易把持不住。
二來,憑借外形優勢,輕易就獲得成功,容易放松學習。
現在看來,杜飛在能力上沒問題。
說明杜飛這人擁有相當強的自制力。
這樣的人,有自己的信念和理想,恰恰最不容易擺布。
别看朱婷比杜飛大好幾歲,倆人真要結婚,肯定杜飛當家,他這閨女根本拿不住杜飛。
現在唯一慶幸的,朱婷上邊還有仨哥哥。
就算将來,朱爸沒了,隻要朱家不倒,有三個哥哥鎮着,杜飛也不敢太肆無忌憚。
朱媽并沒想這麽多,說完了又轉過去看,卻忽然“呀”的一聲,随即罵道:“這臭小子!”
卻是外邊,杜飛趁着拉手的機會,抽冷子親了朱婷一下。
這時雖然天有點黑了,但從朱媽這邊也能看個大概。
朱婷愣了一下,瞬間滿臉通紅,趕忙向左右看,有沒有被熟人看見。
然後逮住杜飛,就沖他腰間下了狠手。
可惜杜飛這貨跑得比兔子還快,一得‘嘴’之後,立即推車子跑了。
氣的朱婷直跺腳,直等杜飛走遠,卻還站在原地,輕輕摸着臉上剛才被杜飛親到的地方。
這一幕全被朱媽看到。
朱爸在後邊,不以爲然道:“幹啥呢?大驚小怪的?”
朱媽回頭白他一眼。
外邊杜飛走了,沒什麽可看的,朱媽又問道:“哎~老東西,今天你跟小杜究竟怎麽回事呀?莫名其妙的,你就回書房了?”
朱爸“哼”了一聲,淡淡道:“還能是怎麽回事,跟那小子鬥了幾個回合呗~”
朱媽撇撇嘴道:“那咋沒分個勝負,就回書房啦?”
朱爸苦笑道:“分啥勝負,咱家閨女都胳膊肘往外拐了,就算今天我把這小子按住,難道就能攔着他們?況且~還有陳先生的谶言……”
朱媽反而有些遲疑道:“那……你覺着杜飛這孩子到底怎麽樣?”
朱爸道:“用曾國藩評價人的标準,能算得上是‘挺拔明白’的。”
朱媽雖然沒讀過《曾國藩日記》,但朱爸是老曾的鐵粉,曾給她解釋過這四個字的意義。
可算是曾國藩對年輕人或者部下的最高評價了。
‘挺拔’不是指這人個頭高,站得直,而是有擔當,在關鍵時候,能立得住。
‘明白’則是指明白人,明白事,遇事有思路有條理,不慌不亂。
這兩點,在今天晚上的突然會面中,杜飛都展現出了幾分端倪。
朱媽詫異道:“有這麽好?”
朱爸卻搖頭道:“這小子要是咱兒子,那肯定沒得說,将來成就,不可限量,但要當女婿嘛……”
朱媽也皺起眉頭,明白朱爸的擔心。
但這時朱媽反而想得更透,走過去拉着朱爸道:“算啦,别想了,這世上的事兒,哪有十全十美的~人前要光鮮,人後就遭罪。男人是咱家丫頭選的,以後日子過成什麽樣,都是她自個的,至少不留遺憾。”
在另一頭,杜飛騎着車子,不緊不慢的向四合院回去。
今天突然被朱爸叫去,多少有點讓他措手不及。
不過朱爸這邊也拿捏着分寸,并沒讓他難堪的意思。
對于他跟朱婷的關系,似乎仍有些搖擺不定。
畢竟他跟朱婷的關系能到現在這一步,有很大一部分是因爲陳方石的預言。
至于說杜飛自己的表現。
也不能說完全滿意。
說到底還是在面對朱爸時,自身實力不夠,底氣不足。
表現得有些太鋒芒銳利了,沒能真正穩得住。
不過轉念一想,似乎這樣才正常。
畢竟對面坐着的可是大boss級的人物。
要不是因爲那是朱婷他爸,杜飛很可能在未來十年八年,都不一定有資格坐到人家面前去。
想到這裏,杜飛又是搖了搖頭。
盡管穿越到現在,他也小心翼翼,常常告誡自己,不要小看了世人。
但穿越者的身份和随身空間的種種妙用,卻很容易讓他産生一種‘我非常強大’的錯覺。
而這一次,突然與朱爸遭遇,也算給他一個警醒。
到了朱爸這個級别,甚至不需要動用任何權利,隻是身上的權力符号就能讓杜飛感覺到莫大壓力。
杜飛想着想着,不知不覺已經回到四合院門口。
現在的時間還不算太晚,剛過七點。
杜飛索性不再想些亂七八糟的,直接搬車子進院。
卻剛進前院,就聽三大爺家裏邊傳出一陣女人的哭聲。
不用問,肯定是于小麗又跟闫鐵成吵架了。
不過想想也好理解,貧賤夫妻,日子難過。
眼下于小麗懷着孩子,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卻還住在隔出來的,隻有一張雙人床大小的單間裏,屋裏連一扇正經的窗戶都沒有。
再加上三大爺家一分一厘都要算計,心裏能痛快才怪。
于小麗還算是克制聰明的,并沒有直接跟公公婆婆發生沖突,而是死盯着闫鐵成。
一旦抓住闫鐵成的錯處,就借機往死裏怼。
而闫鐵成也相當配合,三天兩頭就得來一出兩口子拌嘴打架的戲碼。
一開始杜飛還不太明白。
平時看闫鐵成跟于小麗這兩口子感情也挺不錯,尤其頭天吵架,轉天就和好了。
到後來才想通,這怕是他們兩口子早就商量好了。
吵架就是給三大爺、三大媽看的。
是想從老兩口手裏摳出錢來,好搬出去分家單過。
可惜這姜還是老的辣。
三大爺跟三大媽估計也早看透了。
甭管他們怎麽吵,硬是不肯松口。
其實有時候,杜飛也挺不理解。
三大爺家不是沒錢,就像上次幫闫鐵放辦工作那事兒,一千塊錢說拿就拿出來。
杜飛相信除了這些,三大爺手頭肯定還有積蓄。
而幫闫鐵成他們兩口子在外邊單獨弄個房子,也就兩百塊錢。
偏偏三大爺就是摳摳搜搜,死也不肯。
弄的一大家子人擠在那兩間半房裏。
闫鐵成跟于小麗嘴上不說,心理怨言可大了。
杜飛一走一過進了中院。
沒想到這邊居然更熱鬧!
隻見院子當中,兩道人影糾纏到一塊,互相架着膀子,腳下來回踢打,竟然在掼跤!
杜飛的定睛一看。
場下的倆人不是旁的,正是柱子跟李奎勇這倆貨。
一開始杜飛下意識的還以爲這倆人打起來了。
不過仔細一看,很快發現就是普通的摔跤,并沒打出真火。
在邊上還有幾個看熱鬧叫好的,其中就包括上次被李奎勇‘開瓢’的劉匡福。
此時劉匡福臉上的淤青還沒完全消退,興緻卻相當高,眉飛色舞的,一勁兒喊好。
一邊上,棒梗和小軍也緊張的看着,攥着拳頭,跟着使勁。
除了他們,還有十來個人,有老爺們也有老娘們,站着四周瞧熱鬧。
此時,場上倆人也看出強弱。
在技巧上,李奎勇絲毫不差,甚至比有些疏于練習的柱子還略勝。
但雙方的力量差距太大,柱子本來就是一身蠻力。
相比起來,李奎勇年紀上就吃虧,家裏條件也不好,吃的還跟不上,自然不長力氣。
雖然天賦不錯,一把子力氣在同齡人裏少見對手,卻根本沒法跟柱子抗衡。
這也是爲什麽,上次柱子一亮相,李奎勇立刻認慫動刀。
恰在這時,發覺李奎勇後力不濟,柱子突然抽冷子一發力。
敏捷的一翻腕子,側身腳下一絆,頓時就把李奎勇掀了起來。
看熱鬧的衆人都吃了一驚。
這一下摔到地上肯定不輕。
這院子裏可不是擂台。
擂台上鋪的都是木闆,摔在上面帶彈性的,能卸掉一大半力道。
院裏地上鋪的都是方磚,這一下要摔實了,不說把骨頭摔斷,估計也得夠嗆。
好在柱子也是老把式,手上知道分寸。
沒打算真把李奎勇怎麽樣,千鈞一發之際,他手往上一帶,托了一下。
李奎勇順勢擰腰站住。
“呼哧呼哧”喘着出氣,眼神中閃過一絲後怕,對柱子一抱拳:“謝您,手下留情。”
傻住哈哈一笑,正要說兩句客氣話,卻見杜飛站在垂花門那邊,當即笑道:“兄弟,你回來啦!”
杜飛點點頭,倆人都默契的都沒提去哪了。
李奎勇則對杜飛相當恭敬,規規矩矩喊了一聲“杜哥”。
杜飛跟他點點頭,問道:“沒跟你師父的一塊回去?”
李奎勇道:“昨天我回家,把跟師父學手藝的事兒跟我媽說了。我媽說您是我家的大恩人,說我再像過去那麽混,用不了幾年,非得出事兒。現在總算有了營生,将來也有指望了,讓我給您磕頭。”
說着,也不等杜飛說話,當場就給杜飛跪下,嘣嘣嘣磕了仨響頭。
這一下把周圍看熱鬧的衆人都弄愣了。
不知道李奎勇這是唱的哪出。
但其中也有反應快的,品出了幾分味道。
之前李奎勇大鬧四合院,在院裏早就出名了。
大夥兒都知道,這小子是個敢動刀的狠角色。
後來從派所出來,竟又出現在柱子家的工地上,引來了不少議論。
而給柱子家修房子的,跟之前給杜飛幹活的,正是同一撥人。
把這些情況,跟今天李奎勇給杜飛磕頭的事兒串聯起來。
就不難猜到其中的一些因果關聯。
杜飛也沒想到,李奎勇單獨留下來,就是爲了給他磕頭。
笑着擺擺手道:“行了,起來吧,以後跟老雷好好學點東西,别讓你爹你媽再跟着提心吊膽了。”
柱子站在旁邊看着,心裏也說不清是什麽滋味。
如果擱在以前,他肯定傻呵呵,當成熱鬧看。
但今天,在機關大院遇到杜飛,給他的觸動很大。
另外,他還聽到風聲,許代茂要調到物資科來當科長。
如果說之前許代茂升副科長,他還能用‘有名無實’來自我安慰。
這次的物資科科長可是正經的科室一把手。
而且,食堂跟物資科都歸後勤處管轄,柱子深深知道這個物資科科長分量有多重。
一旦許代茂坐上去,那可就是名副其實的幹部了。
算上職務津貼,一個月工資最少漲到四十五塊。
這個年代,說是工人最光榮,可是說心裏話,誰不想當幹部。
這令柱子不禁有些洩氣,自個不僅在生活上被許代茂搶先了,現在在事業上也被甩在了後頭。
平生第一次,柱子有了離開軋鋼廠大食堂的想法。
一直以來,柱子雖然怨恨何大清,狠心丢下他跟妹妹走了。
但有兩點,柱子一直感激他那混賬老爹。
一是,從小bi他學了一手廚藝,給了他吃飯的手藝。
第二,就是臨走給他弄了個旱澇保收的工作。
尤其前幾年,當上了廚師班長,柱子更是不止一次,因爲工作自鳴得意。
可是現在,他卻感覺到,這個工作反而成了束縛他的繩索。
如果将來還想跟許代茂比一比,繼續困守在大食堂肯定沒希望。
甚至柱子更怕,将來有朝一日,許代茂再往上升,當了後勤處的副處長、處長!
他又該怎麽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