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之中有一半是老兵,不過這些老兵也有一大部分沒上過戰場,即便平時訓練再刻苦,真正上戰場也不免緊張。
甚至有些人開始顫抖,用力的捏着步槍,手指尖捏的發白。
這并不是害怕,而是腎上腺素分泌的帶來的效果。
如果這個時候敵人上來,這種狀态即使受傷都不知道疼。
不過腎上腺素的分泌不可能持續太久,很快興奮過度的戰士就會感覺到疲憊,恢複正常狀态後,好像身體被掏空。
然而,這個時候,轟炸和機槍開火的動靜依然很遠,他們有充裕的時間慢慢恢複。
那些乘坐漁船渡海的北軍沒這麽快上來,漁船的速度很慢,時速三四十公裏,要想抵達島上怎麽也得兩個多小時。
從聽到動靜,到島上的岸防炮開火,足足等了一個多小時。
與此同時,準備多時的炮艇機也終于開始降低高度傾斜火力。
這裏所謂的降低高度也是相對的,畢竟對面是正規軍,雖然防控火力不強,卻不代表沒有。
一旦高度太低,突然來一發肩扛式的防空導彈,弄不好就得吃大虧。
這也是爲什麽炮艇機要等敵人進了岸防炮的射程才開火,就是讓他們兩邊不能兼顧。
這時,在岸邊防禦陣地上,戰士們已能看到遠處的船隻,不由再次緊張起來。
比較有經驗的排長、班長低聲提醒:“同志們,不要緊張,聽我命令,我說打,再開槍!”
然而,這一聲‘打’卻遲遲沒有喊出來。
因爲就在炮艇機開火後,天空中忽然又傳來了更大的飛機發動機的動靜。
戰士們擡頭看去,隻見從西南邊飛來一支足有六架轟炸機的編隊。
這些飛機的個頭與運-8差不多,兩個同軸反轉發動機驅動着巨大的機身,在機翼下面各吊裝着兩個足有800公斤重的大型航空炸彈,機腹下面的的彈倉則是總重量高達十二噸,每顆重200公斤的高爆航彈。
這六架轟-7作爲第二梯隊,得知敵人出動後,立即從古晉起飛。
從地面上看,六架飛機到達昆侖島,分成兩個編隊,其中一支向北,前往富貴島支援,另外三架直接轉向西,在島上飛越過去,很快抵達船隊上空。
跟着就是拉着哨響的炸彈墜落的動靜。
之前的轟炸,因爲距離太遠,從昆侖島根本看不見,這一次卻是清清楚楚的。
随着投彈下去,頃刻間海面上就變成了一片火海。
三架轟-7投下去的都是高爆燃燒彈,幾乎是肉眼所見的範圍,海面上燃起一片大火。
在這範圍内的船隻全都燃燒起來。
投彈後,三架轟炸機也沒走,而是在高空盤旋,尋找比較有價值的目标,準備把挂載的那六枚大号航空炸彈扔下去。
然而找了兩圈,卻沒發現特别值得下手的目标。
雖然剛才高爆燃燒彈波及的隻是小範圍船隻,還不到這次跨海船隻的十分之一,但其他的船也都是小船。
與此同時,在海面上冒出幾個模糊的輪廓。
“軍艦,是我們的軍艦!”一名戰士忽然叫了一聲。
正是古晉驅逐艦到了。
一共四艘驅逐艦,都是古晉原先從香江那邊獲得的,這次得到的南越海軍還來不及整編,肯定不能派出來。
古晉号則留在家裏鎮場面。
不過對付眼下這些簡單武裝的漁船和運輸船,這四艘驅逐艦足夠了。
抵達戰場後,立即全力開火。
這幾艘驅逐艦是二戰時期的,以火炮、魚雷、深水炸彈作爲主要武器,最大的特點就是炮多,單小口徑主炮就有三個雙聯裝炮塔,一艘船就是六門速射炮,火力輸出不遜于一個炮兵營。
四艘驅逐艦别看隻有二十四門跑,火力卻比岸上的炮火更猛。
軍艦到達戰場,原本在空中小心翼翼的炮艇機膽子也大起來,開始降低高度,加強火力輸出。
反而在岸上緊張等待反登陸的戰士們成了看客。
張強在指揮部裏拿着望遠鏡,不由得舔了舔發幹的嘴唇。
以他的經驗,這次戰鬥恐怕輪不到他出場了,之前的緊張壓力,患得患失,忐忑不安,好像全特麽白費了。
大概半小時,海面上的炮聲開始減弱,空中的兩架炮艇機直接轉向北方,去富貴島那邊支援。
剩下四艘驅逐艦,有三艘全速向北方駛去,隻留下一艘打掃戰場。
到了這時,島上防禦的士兵還沒有打出一發子彈……
幾小時後,北軍位于西貢的指揮部内。
黎竹從後方抵達了這座南越最大,也是最重要的城市。
此時黎竹志得意滿,雖然阮愛國已經逝世了,他是名正言順的接班人,但在這之前他一直活在阮愛國的陰影裏。
直至此時,占據了西貢這座城市,讓他徹底揚眉吐氣,走出了那片陰影。
阮愛國固然是這片基業的締造者,然而是他黎竹完成了南北一同的偉大事業。
卻在這令人迷醉的時刻,忽然從外面進來一個中年人,在黎竹的耳邊快速低語了幾句。
黎竹的臉色一變,瞬間皺起眉頭。
就在半小時前,剛剛确認了派去進攻昆侖島和富貴島的上萬精銳部隊全軍覆沒!
這個結果讓黎竹的好心情一下消失了。
立即詢問具體情況,一邊聽着一變臉色陰沉的仿佛能滴出水來。
即便如此,黎竹依然保持着極高的正治和軍事素養。
他并沒有氣急敗壞下令繼續進攻。
而是經過冷靜分析後,按捺住了憤怒,暫時放棄進攻,繼續向南徹底消滅境内的殘餘之敵。
根據反饋的戰場信息,黎竹意識到在海上和空中的劣勢,暫時根本沒有辦法奪回這兩座重要的島嶼。
相比這兩個芝麻粒一樣大的小島,他還有更重要的計劃。
……
另一頭,短暫沖突之後,杜飛也沒有進一步動作。
能守住這兩座島,等于堵在人家門口輸出,已經是占了大便宜。
而且就在兩島作戰後,僅僅過了一天就來了一位老朋友。
“嘿嘿,娜塔莎同志,你可真是稀客!”杜飛在飛機廠,笑着跟娜塔莎抱了抱。
古晉的天氣炎熱,娜塔莎隻穿了輕薄的連衣裙,能感覺到這毛妹的确本錢雄厚。
跟杜飛一起來的還有朱麗。
娜塔莎撇撇嘴:“我再不來,你不得把人家西貢給炸了?”
旋即看向朱麗,笑眯眯打量:“女王陛下,向您緻敬。”
朱麗也算久居高位,得體的笑了笑:“娜塔莎同志說笑了,那隻是一個稱謂,是形勢所迫,可不敢自居。”
娜塔莎意味深長的掃了杜飛一眼。
對于杜飛跟朱麗的關系,她早就知道了,隻是沒有想到,杜飛這幾年居然在南洋搞出這麽大的局面。
當初杜飛剛來,包括那些莫思科的智囊專家都很不看好,不認爲花果能在南洋有多大作爲。
當時南洋總體是阿美莉卡的勢力範圍,即使是速聯也隻勉強在河内打進去一枚釘子。
誰知道短短幾年,形勢竟然逆轉了。
阿美莉卡灰溜溜走了,斷然結束了堅持二十多年的戰争。
花了兩千多億美元,死了好幾萬人。
站在莫思科的角度,正是收獲勝利果實的機會。
河内的黎竹揮師南下,緊跟着就是橫掃老過和真臘,成爲人口超過一億,面積超過法果,勢力周邊第一,成爲地區霸主。
屆時,他們就能把影響力投送到整個南洋,向北反過來牽制花果,向東威逼呂宋,乃至整個西太,獲得戰略優勢。
誰知這個時候,杜飛在昆侖島和富貴島給了黎竹當頭一棒。
不到三個小時,幹掉了北軍兩個師,上萬精銳部隊。
這是什麽意思?難道美果人走了,杜飛還要接着打?
娜塔莎這次來,正要确認杜飛的态度,以及杜飛背後花果的意圖。
再則,娜塔莎及她的家族也需要确認。
目前杜飛之所以能打通莫思科、東歐這條線,正是跟娜塔莎的家族的合作。
一旦出現雙方的正面對抗,無疑會造成惡劣影響。
從機場出來,杜飛和朱麗把娜塔莎帶到了海邊的皇家園林。
可惜娜塔莎心裏有事,無心欣賞美輪美奂的景色。
一到地方就說起了正事。
“杜,到底是什麽情況?”娜塔莎皺着眉,挺直着脊背,表情嚴肅,目光銳利:“你的行爲讓克裏姆宮非常不高興。”
杜飛仍笑呵呵的:“娜塔莎,你可别亂扣帽子,如果波列日涅同志真不高興,也是黎竹惹的,跟我什麽關系?我隻是在防守,是他派兵打我。”
娜塔莎并不關心那兩座微不足道的小島,她真正關心的是杜飛的下一步,及花果的态度。
沉聲道:“不要避重就輕,你明白我的意思。”
杜飛這才收斂笑意,明白娜塔莎是警告他不要過線。
現在可不是跟老大哥硬頂的時候,既然占了便宜就該悶聲偷着樂。
别說杜飛,真要較真,花果也沒實力跟正如日中天的速聯叫闆。
要不是這幾年,杜飛開辟的經濟線,大大充實了莫思科和東歐各大城市的物資供應,讓不少人刷了聲望和正績,輕易不能斷了這條線,來的就不是娜塔莎了。
杜飛好整以暇道:“我明白,越果是你們的底線,這點分寸我還是明白的。”
娜塔莎稍微松一口氣,整個人也放松多了,靠在沙發背上。
她真怕杜飛上頭,非要搞點事情。
杜飛開辟的航空線路,給速聯帶去了四季不斷的水果和海鮮,還有一些更精緻漂亮,價格便宜的生活用品,娜塔莎的家族在這其中獲益最多。
真要突然斷了這條線,對于她家的影響非常大。
她來之前,莫思科那邊的底線就是務必保障越果的南北同一。
這顯然不符合阿美莉卡和花果的利益。
娜塔莎最擔心的就是花果不認同越果同一,堅持效仿南北高麗的格局。
這恰恰是莫思科不能接受的。
從五幾年開始,他們就支持阮愛國,再到後來的黎竹。
終于把阿美莉卡逼走了,這必須是一場無可争議勝利。
不消滅南越,不完成同一,再維持原狀,最多至少平手,怎麽能讓世人信服。
好在通過杜飛剛才的态度,娜塔莎松了一口氣。
明顯,不管是杜飛還是花果,都默認了這一結果。
在雙方确認,并沒有不可調和的矛盾後,氣氛就融洽多了。
結束會面之後,杜飛和朱麗從娜塔莎住的别院出來。
朱麗微微皺眉,走在院子裏低聲道:“這次速聯人對越果挺重視啊~”
杜飛道:“當然重視了,這可是冷戰以來,速聯對阿美莉卡的最大勝利,足以洗刷他們上次在古巴遭遇的恥辱。”
朱麗道:“那次也不能算恥辱吧~畢竟阿美莉卡也把奧斯曼的導彈撤了。”
杜飛輕笑道:“但是誰知道呢~現在提起那件事,人們都認爲是他們認慫了。”
“那倒也是~”朱麗點點頭。
杜飛道:“所以這次對于那位波列日涅同志格外重要,他必須确保這是一場無可争議的勝利,在他英明領導下偉大的蘇威挨戰勝了邪惡的資本惡魔。”
說到這裏,杜飛玩味一笑:“這個面子我們必須給,這是他們的底線。不過,在這之外,我們的可操作空間還有很多。”
……
娜塔莎并沒在古晉多待,兩天後就乘飛機走了。
就在她走後,僅僅幾小時,古晉機場降落了一架k-8客機,正是林天生的座機。
杜飛送走娜塔莎,直接在機場等着接林天生夫婦。
雖然時常電報聯系,但杜飛跟林天生也有日子沒見面了。
林天生還是老樣子,有些清瘦但精神飽滿。
倒是他愛人,臉色紅潤,笑顔如花,看來之前送的那些千金秘精丸效果不錯。
“老杜!”從舷梯上下來,林天生搶了幾步,伸手跟杜飛握在一起。
“老林!”杜飛用手捂在他們握在一起的手上面,笑着道:“這次可有你的用武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