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飛看了看伊格爾,過去拍拍他肩膀:“你是我的肱股,這種事何須你去。”
以伊格爾目前的地位和重要性,當然不能去幹這種刀頭舔血的事。
這種髒活兒累活兒自有别的人去辦。
很快黑礁傭兵團的團長達奇就出現在了朱麗在海邊的園林裏。
這次洛克非樂出動蝰蛇刺殺杜飛,雖然杜飛安然無恙,還把蝰蛇折了進去,但杜飛必須做出反應。
老話說,隻有千日做賊的,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要是沒有反應,下次再來一個‘響尾蛇’‘眼鏡蛇’什麽的,杜飛的日子還過不過了。
更要緊的事,别人看見這種情況,有樣學樣才更麻煩。
所以,杜飛必須做出強力反擊,讓其他人看到這樣做要承擔的後果。
而且這正好是一次機會,是洛克非樂先挑起暗殺的,杜飛用同樣的手段反擊就更天經地義。
在一座中式涼亭裏,杜飛坐在藤編的椅子上,帶着黑色墨鏡的達奇站在旁邊。
兩人都沒看對方,注視着遠處碧藍色的海面。
杜飛淡淡道:“這次你們過去不要着急行動,但可以稍微透露一些行蹤,明白我的意思嗎?”
達奇很聰明,微微颔首道:“我明白,老闆~懸在頭上不落下的達摩克利斯之劍才是最可怕的。”
杜飛一笑,達奇這個人真的很聰明,尤其能在各種複雜的關系中找到自己的生存之道。
實際上這次杜飛把黑礁傭兵團派過去,也沒指望他們能刺殺老洛克非樂,或者其他的洛克非樂家族的核心成員。
在蝰蛇失敗之後,不用想也能猜到,整個洛克非樂家族的警戒級别都會提到最高。
以黑礁傭兵團的實力,或許能給他們帶來一些麻煩,卻很難造成多少實質性的傷害。
而且一旦用了黑礁,展開行動,又失敗了,就會造成跟杜飛這邊對等的效果,我刺殺了你一次失敗了,現在你也殺我一回,算是有來有往,誰也不欠誰的。
到了那個時候,洛克非樂就可以通過一些渠道來講和。
杜飛可不想給他們這種機會,戰争是你們挑起的,什麽時候結束,到底怎麽結束,就得我來說了算。
杜飛不會輕易把這張牌打出去,實際上黑礁傭兵天就是一個幌子,讓洛克非樂難受,提心吊膽。
達奇則最後提醒道:“老闆,我知道您很強大,但洛克非樂同樣很強大,沒人能在阿美莉卡殺死他們。”
杜飛微笑:“謝謝提醒,沒有關系,我會讓他們知道,招惹我是一個巨大的錯誤。”
……
三天後,扭腰的曼哈頓的洛克非樂大廈下面。
一輛凱迪拉克轎車停下來,保镖打開車門一個老人從車裏下來。
因爲天氣冷,黑色的毛呢大衣遮住了下巴,頭戴着一頂同色的毛呢禮帽。
老人下車之後,稍微頓了頓,回頭往街上看一眼。
這個時候,距離這裏一公裏外的一棟公寓樓内,有一扇窗戶正好能夠看到那輛凱迪拉克。
達奇站在窗邊,手裏拿着望遠鏡。
在他的旁邊,一名表情嚴肅的黑人扛着一把狙擊步槍在瞄準。
在瞄準鏡裏,能夠清晰的看見剛才下車的老人,正是老洛克非樂。
在他下車停頓的一瞬間是最好的狙擊機會,隻要輕輕的扣動扳機,一秒鍾後子彈就會穿透那人的腦袋。
然而,作爲指揮官,達奇卻始終沒有下達命令。
直至看着老人邁步走進大廈,消失在視野中。
舉槍的狙擊手皺眉放下槍,有些不滿的看向達奇,喊了一聲“頭兒”,雖然沒說什麽,意思卻很明顯。
然而,同樣放下望遠鏡的達奇直接一句話就讓他沒了脾氣:“那是替身。”
狙擊手一凜,不知道達奇是怎麽判斷出來的,但他相信達奇的判斷。
達奇把望遠鏡放下,伸手拍了拍同伴:“别太緊張了,我們這次來并不是刺殺任務,明白嗎?我們隻是正面佯攻,讓對方感覺到壓力就夠了,不要自作聰明,老闆不喜歡。”
狙擊手一愣,眼神偏開。
實際上,達奇早就提醒過,這次他們的真正任務。
但身爲狙擊手卻有他自己的打算,如果有機會他一定要狙殺洛克非樂,一旦那樣會成爲行業内的傳奇。
顯然,他的這種小心思被達奇看穿了,提醒道:“我們是傭兵,是拿錢辦事的工具,不要有太多自己的想法,那樣早晚會害死你。”
狙擊手默然……
另一方,剛剛下車的‘老洛克非樂’并沒有直接來到樓頂的辦公室。
反而是剛才負責開車門的保镖乘坐高速電梯來到頂樓。
正如達奇判斷的,剛才那個人果然是替身,真正的老洛克非樂早就在辦公室。
“對方沒上當?”老洛克非樂手裏拿着雪茄,一邊說話一遍從嘴裏湧出一股煙。
保镖是一名身材高大的金發男人,五官如刀削般冷硬,眼神更是冰冷,沉聲道:“是的,剛才我感覺到有人在觀察,應該是狙擊手,我熟悉那種感覺。”
老洛克非樂道:“黑礁傭兵團,我聽過這個名字,聽說相當難纏,是嗎?”
保镖道:“閣下請放心,隻要有我在,絕對會确保您的人身安全。”
老洛克非樂微笑道:“當然,你是全阿美莉卡最強的。”
保镖微微颔首:“謝謝誇獎。”态度卻更嚴肅:“不過,剛才我感覺對方的攻擊意願似乎不強,否則不會僅僅安排一名狙擊手,這并不是黑礁的實力。”
老洛克非樂皺眉道:“什麽意思?”
保镖道:“可能對方提前預料到我們會使用替身,也可能他們别有目的……”
老洛克非樂抿了抿唇,已經意識到目前的被動處境。
就像下象棋,他之前将了一軍,結果沒有成功,現在人家反殺回來。
敵人引而不發,如果一直這麽緊繃着,會給自己帶來很大困擾,可但凡放松一些又有可能被鑽了空子,立即化虛爲實,給他一下狠的。
正在這個時候,傳來敲門聲。
老洛克非樂說了一聲“進”。
一名穿着西裝的秘書走進來,直接無視了那名保镖,來到辦公桌前面:“先生,您的電報,從古晉來的。”
老洛克非樂皺眉,拿起桌面上的電報紙快速掃了一眼。
電報的内容很簡單:“尊敬的洛克非樂先生,非常遺憾以這種方式跟您打招呼,感謝您前幾天送給我的禮物,我也準備送給您一份回禮,敬請期待後續的驚喜。”
落款是,您遠在東方,未曾蒙面的朋友。
老洛克非樂的臉色難看,不用想也知道這封電報是杜飛發來的。
實際上,在前天得知蝰蛇死了,老洛克非樂就後悔了。
他沒想到杜飛身邊有比蝰蛇更強的高手,這次絕對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蝰蛇的死對于洛克非樂家族來說是一個極大的損失,這種全世界頂尖的高手,每一個都異常珍貴,既是實質武力,也是威懾力量。
蝰蛇一死,令他的家族在安全上出現了極大漏洞。
洛克非樂雖然強大,但這意味着他的敵人也同樣強大。
爲了彌補蝰蛇的死,洛克非樂必須投入大量資源快速調整補救。
就更别說,還惹上了一個更難纏的對手。
不過事已至此,說什麽都沒意義了,老洛克非樂深吸了一口氣,必須想辦法解決眼前的困難。
根據杜飛以往的行事風格,肯定不是挨打不還手的,後續肯定報複回來。
果然,黑礁傭兵團就出現了,卻隻虛晃一槍,後續會怎麽樣,更難以預料。
現在唯一的優勢就是在阿美莉卡,直接派人在阿美莉卡刺殺他,需要承擔很大後果。
畢竟阿美莉卡正府也是要面子的。
包括之前讓蝰蛇去刺殺杜飛,以現在阿美莉卡跟花果的關系,如果杜飛回到京城,蝰蛇絕對不敢過去。
同樣的,老洛克非樂也不相信杜飛敢把那名殺死蝰蛇的高手派到阿美莉卡。
現代的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已經能夠威脅到這種高手的安全。
而這種級别的高手,往往擁有更重要的價值,不可能白白損失掉。
反而是黑礁傭兵團這種,即使知道要刺殺洛克非樂,也不會牽動正府的力量。
所以,在某種程度上,隻要他不離開阿美莉卡,就能最大程度的保證自身安全。
……
另外一頭,杜飛也在面臨一個問題。
就是後續怎麽對待洛克非樂石油公司的問題。
之前雖然打掉了三座鑽井平台,但洛克非樂在南洋依然擁有不少産業,包括采油的、煉油的,還有其他一些投資。
古晉内部有人提出,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把洛克非樂趕走。
杜飛卻不這麽想,南洋并不是洛克非樂的主要業務,就算把南洋的洛克非樂全都趕走了,的确會給他們造成一些損失,卻不會傷筋動骨。
杜飛最終決定,非但不能動他們,還要一視同仁的邀請洛克非樂公司的人過來,簽訂關于開采石油的新合同。
隻要他們留下,就得照章納稅。
之前杜飛利用反艦導彈的優勢,一舉擊潰了南越海軍。
雖然不至于全軍覆沒,卻也消滅了絕大部分水面艦船,杜飛趁勢宣布原先南越占據的一些海域全都歸屬古晉。
之前跟南越簽訂開采協議的公司,必須在一定期限内來古晉換合同。
當然,這個合同也不是白換的,肯定還得交一筆錢。
隻有交了錢,才能繼續采油,誰要是不交,那也沒關系,可不能保證他們的鑽井平台會不會像之前那幾座洛克非樂的鑽井平台一樣莫名其妙的就沉入海底了。
至于說西貢正府的态度,現在他們可沒閑工夫顧這些,還有更大的麻煩等着他們。
就在擊潰南越海軍主力後,古晉号導彈巡洋艦沒動,另幾艘驅逐艦和巡邏艇、掃雷艇,杜飛都派出去。
直奔南越東部,占了兩個島嶼,一個昆侖島,一個富貴島。
這兩座島嶼雖然不大,卻都在西貢的眼皮底下,直線距離隻有二百多公裏,在西貢外海好像哼哈二将堵在門口。
島上原先駐守的,并沒有做任何抵抗就直接投降了。
杜飛也沒爲難他們,派船給送了回去。
随後不出意外,阿美莉卡駐軍派人來了。
來的還是熟人,正是之前一直跟杜飛購買物資,在這邊負責接洽的西沃·賈德上校。
希沃上校人如其名,是個相當有經濟頭腦的人,個頭不高,有些秃頂,一雙眼睛裏透着狡黠的精明,即使穿上軍裝也更像一個商人。
“嘿~賈德,麥福然德。”杜飛笑着跟希沃上校擁抱。
希沃上校相當放松,并沒有來談判的嚴肅,反正他又不是南越的。
“杜,好久不見。”希沃上校滿臉笑容:“聽說你跟洛克非樂弄的不太愉快?那些該死的資本家……”
杜飛倒是沒詫異希沃上校說出這種話,因爲老早之前希沃上校就毫不諱言對資本家的厭惡,他也同樣不諱言希望成爲一名萬惡的資本家。
可惜他還遠遠不夠資格,到現在好不容易爬到了上校的位置,依然隻能充當白手套的角色。
不過這種話聽聽就算了,出了這間屋子,或者有其他人,希沃上校都不會承認。
寒暄兩句,兩人坐下,又東拉西扯了一番,才說到今天的正題。
希沃上校沒什麽‘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的操守,根本沒向着求他來的西貢正府說話,笑眯眯道:“他們想出錢贖回兩座島嶼。”
杜飛嗤笑一聲:“贖回去?多少錢?“
希沃上校道:“一千萬美元。”
杜飛撇撇嘴:“缺他那一千萬?”
希沃上校嘿嘿道:“就是說呀!我來的時候就跟他們說了,一千萬肯定不成,他們說可以加錢,看你什麽意思?”
杜飛道:“加錢?到現在西貢還能拿出多少錢,有點腦子的恐怕都在盤算怎麽最後再撈一筆吧~”
希沃上校皺了皺眉,試探道:“杜,你真想要那兩座島?”
杜飛風輕雲淡道:“我要那幹什麽~那裏是你們的。”這個态度是必須有的,雖然阿美莉卡正鬧着要撤軍,但這裏依然是他們的禁脔,不會允許外人觊觎。
打了南越的軍艦,甚至訛點錢都沒什麽,一旦涉及到土地就另一說了。
這也是希沃上校這麽快過來的最大原因。
如果杜飛沒搶這兩個小島,就算西貢那邊磨破了嘴,他都不會這麽痛快。
隻是杜飛這話說了,有幾分可信度卻不好判斷。
希沃上校注視着杜飛的眼神表情,希望能夠從中找出一些端倪。
杜飛接着道:“賈德,是他們先來打我的,現在打輸了,肯定得賠償。”
希沃上校點頭。
杜飛拿出煙,遞給希沃上校一根:“我拿這兩個地方就是手段,效果很明顯呀~要不然你能上我這來?”
希沃上校恍然,這話倒是沒錯,要是沒這兩個島,他的确不會大老遠到古晉來。
反正就是古晉跟西貢兩邊扯皮呗~
“那你是想……”希沃上校再次問到關鍵問題。
杜飛伸出一根手指頭:“跟西貢那邊說,一億美元,這事了了。”
這話直接堵死了希沃上校讨價還價的口子,就是讓他轉達,别的不需要。
希沃上校也沒死乞白賴的,反正多少錢也不用從他腰包裏往外拿。
之後兩人又說了一些别的,一起吃了晚餐杜飛才送走這位上校。
再回來,朱麗坐在屋裏等着。
“孩子睡了?”杜飛問了一聲。
這幾天朱麗和孩子從醫院出來,到海邊的園子來住,杜飛也在這邊。
朱麗“嗯”了一聲道:“這美果人還怪好打發的~”
杜飛一屁股坐到旁邊:“不是自個家事兒,意思意思就算了,現在阿美莉卡從南越撤軍快成定局了,他們心裏早就長草了。”說着眼光直往朱麗身上掃描,笑嘻嘻道:“咱閨女夠吃不?我幫着吸吸~”
朱麗白了一眼,擡手錘他一下:“沒正行兒的。”
杜飛順手抓住她:“這麽長時間,想我了沒?”
朱麗臉頰發燙,卻也是老夫老妻。
要是一般人,剛生了孩子怕還不成,但朱麗的體質與常人不同,早兩天就恢複了。
……
另外一頭,希沃上校乘飛機回到西貢,第一時間去見了阿美莉卡在這邊的最高指揮官。
“醬軍閣下,大緻就是這個情況。”希沃上校複述了跟杜飛見面的情況。
在他旁邊的沙發上坐着一名頭發花白的老人。
自從一年多前,艾布拉姆醬軍奉命調回國内,并沒有再分派新的指揮官過來。
這已經是相當明确的信号。
老者沉默片刻,問道:“你認爲他說的是真的?”
希沃上校道:“閣下,恕我直言,不管是不是真的,對我們還重要嗎?再說,這次本來就是洛克非樂爲了私利,調動西貢正府的資源,結果弄成這樣,他們不來善後,憑什麽讓咱們擦屁股。”
老者默然,然後疲憊的歎了一口氣,擺擺手道:“算了,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