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裏杜飛反應過來,可不是嘛~小葡萄該上一年級了。
點頭道:“先租房也好,最多明年咱公司會在單位附近蓋幾棟家屬樓,到時候給你分一套大的。”
于嘉嘉一愣,沒想到還有這事兒,不由心中一喜。
她見過雷老六在城北蓋的樓房,格局好,還敞亮,心裏喜歡得緊,要不是離單位太遠,說什麽也要搞一套。
于嘉嘉沒想到還有這茬兒,心裏更有底了,又跟杜飛道謝,這才美滋滋走了。
……
轉過兩天,到了星期天。
約好了今天沈佳興和沈佳甯請客,邀請了杜飛和汪紅旗赴約。
杜飛帶了禮物,根據約定時間提前了二十分鍾到。
他不是頭一次來,輕車熟路。
沒想到汪紅旗比他來的還早,杜飛剛一敲門,沈佳甯來應門。
今天沈佳甯明顯拾掇過了,比平時上班時更漂亮幾分。
進屋之後,在屋裏坐着一個三十出頭的男人,留着三七開的分頭,長的濃眉大眼經,目光炯炯有神,正是汪紅旗。
看見杜飛來了,汪紅旗站起身,微笑着伸出手:“杜飛同志,你好,汪紅旗。”
杜飛笑呵呵握手:“久仰大名……”
兩人一番寒暄,沈佳甯給杜飛倒了一杯茶:“你們倆先聊,我幫大姐去忙活忙活。”
并不是沈佳甯不懂待客,如果是普通人,留兩個頭次見面,不太熟悉的客人單獨待着肯定十分失禮。
但杜飛和汪紅旗都不是一般人,嚴格來說兩人也不能算是陌生人,互相都知道對方的根腳,倒也不怕冷場。
汪紅旗道:“杜飛同志嘗嘗,佳興這裏的茶平時可喝不到。”
“叫我小杜就行。”杜飛笑呵呵端起茶杯淺淺呷了一口。
汪紅旗應了一聲:“好,那我就托大,伱叫我一聲汪哥,如何?”
“汪哥。”杜飛順勢改了稱呼。
汪紅旗很會聊天,當即提起這次杜飛在南亞的事迹,這是杜飛的高光時刻。
随着這個話題,兩人很快熟絡起來,杜飛心裏卻提高了警惕。
汪紅旗真有些手段,單就說話聊天,就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跟這樣的人交往,不知不覺就會讓人覺着親近。
這就是能耐,或者說是一種天賦。
随後兩人又聊到了國際形勢,各自說了一些觀點看法。
汪紅旗表現出很高的水平。
這次杜飛倒是沒太意外,要是沒點水平到不了汪紅旗現在的位置。
又等了十幾分鍾,沈佳興和沈佳甯把菜端上來。
菜倒是不多,隻有四菜一魚。
魚市渤海灣的海鲈魚,沈佳興拿蒜瓣粉條半燒半炖的。
菜裏沒什麽湯,但魚和粉條的滋味十足,非常好吃。
另外有三個熱菜一個涼菜,順便拿了一瓶茅台酒。
沈佳興洗完了手把圍裙解下來,先提了一杯。
因爲杜飛和汪紅旗熟悉了,又都是會聊天的聰明人,桌上的氣氛不錯。
直至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汪紅旗提起了大飛機的項目。
杜飛一聽頓時打起精神,免得踩到坑裏。
在此前,杜飛并不知道汪紅旗對于大飛機的态度,但按道理來說從他的出身看,應該是滬市那邊的。
杜飛更不敢放松。
然而,汪紅旗的立場卻讓他有些意外。
汪紅旗道:“小杜,中肯的說,你主張先搞螺旋槳的是比較穩妥的方法,但噴氣機的項目沒那麽簡單。”
杜飛心中一凜,聽汪紅旗的口氣,似乎是站在他這邊的。
杜飛放下筷子:“汪哥,您給指點迷津。”
汪紅旗道:“指點迷津談不上,大飛機這個事兒,你雖然有優勢,但不會一帆風順,你心裏得有數,這無關乎技術,有許多人希望看到我們成爲第五個能自主研制大型噴氣式客機的國家……”
杜飛的表情嚴肅,他當然明白汪紅旗的意思,慎重的點了點頭,拿酒瓶給汪紅旗滿上:“汪哥,謝謝你提醒,我敬你。”
喝了這杯酒,杜飛歎口氣道:“汪哥,不瞞你說,我心裏何嘗不希望我們能成爲第五個自主研制大型噴氣機的國家,我也相信隻要我們集中力量,絕對能達成這個成就,造出一架樣機,還能試飛成功,但是……這沒有意義啊!這架飛機造出來,最多試飛幾次,就會被放到博物館裏,根本不會量産。”
汪紅旗默然,桌上的沈家姐妹也是一陣默然。
她們對大飛機的了解沒有那麽多,但有基礎常識,明白杜飛意思。
汪紅旗歎口氣,拍拍杜飛的肩膀道:“總之,你好自爲之吧~我不會成爲你的阻力,但也不會幫你。”
杜飛聽出汪紅旗的意思,再次敬酒道謝。
有一說一,以汪紅旗的情況,能保持中立已經相當不容易了。
飯後散場,杜飛從沈家出來,仍在思忖着剛才跟汪紅旗見面的情況。
沈佳甯送杜飛出來,汪紅旗卻沒有走。
沈佳興收拾了桌子,回頭坐下問道:“感覺怎麽樣?”
汪紅旗感慨道:“名不虛傳呐~眼光很長遠,有國際視野,更難得少年得志還能不驕不躁。我到這個年紀才勉強有他這個心性,可惜……”
沈佳興詫異道:“可惜什麽?”她以爲汪紅旗說杜飛可惜。
汪紅旗搖搖頭:“可惜,我如果前幾年就有現在的心性認識,不至于走到今天這一步,把自己困在了方寸之間,進不能進,退不能退。”說罷又是一聲歎息。
沈佳興也有些無奈,她現在又何嘗不是,隻不過她的位置沒有汪紅旗高,也沒他重要。
另一邊,杜飛在胡同口讓沈佳甯留步。
今天這頓飯的收獲不小,汪紅旗能明确中立,說明滬市那邊不是鐵闆一塊。
但陳教授大概率不用指望了。
雖然全程沒提到陳教授,但聽話聽音兒。
果然,次日星期一,杜飛上午接到陳教授的電話。
在電話裏,陳教授說的非常委婉,也表達了自己的無奈和歉意,最終的結果就是拒絕了杜飛的好意。
杜飛早有心理準備,撂下電話隻是微微皺眉。
之前他能明顯感覺到陳教授的傾向,單就技術上來說陳教授已經被說動了。
現在又變卦了,隻能說有更強的外驅力讓陳教授不得不硬着頭皮繼續去搞噴氣式大飛機。
而且這股力量相當強大,讓陳教授覺着即使有杜飛的背景也扛不住。
再聯想到昨天汪紅旗的話,杜飛知道有人出手了。
杜飛下意識伸手按住電話機,想打電話給朱爸問問,對方究竟什麽情況。
但想了想還是放棄了,現在還不是時候。
杜飛了解朱爸,大飛機這個事兒,在杜飛這裏算是大事,但在朱爸看來卻是一件小事。
沒必要在這個時候動用朱爸的資源探聽對方的情況。
不管對方是誰,隻要在這件事上扳手腕早晚要浮出水面。
杜飛深吸一口氣,靠在椅背上。
招攬陳教授失敗,對方不會就此罷手,肯定還有後手。
杜飛思忖着,會是什麽後手?卻在這個時候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桌上的電話響起,是前院來的内線,張文忠說有人來找杜飛。
杜飛一聽來人,露出一抹玩味的表情,說了一聲“讓她進來”。
片刻後,張蘭面帶笑容跨進了杜飛辦公室的門檻兒。
“張姐~你可真是稀客,快請坐。”杜飛笑着起身把張蘭讓到沙發上。
張蘭還是老樣子,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去了滬市這個自帶摩登氣質的城市,再次見到張蘭感覺比原先更時髦了,氣色也更紅潤。
前幾天張蘭找過朱婷,朱婷跟杜飛說了,杜飛讓張蘭過來。
但那之後張蘭一直沒來,拖到今天才露面。
“你喝什麽?汽水還是茶?”杜飛熱情的招呼。
張蘭也不客氣,大大方方道:“我喝汽水,不過今天這汽水不白喝你的,我給你帶來一份大禮。”
杜飛心頭一動,不知道張蘭葫蘆裏賣的什麽藥,給張蘭開了一瓶汽水,半開玩笑道:“嚯~不知道的聽你這麽說,還得尋思我這兒的汽水是鑲了金邊了。”
張蘭咯咯笑,喝了一口橘子汽水,轉而收斂笑容,正色說了聲“謝謝”。
杜飛清楚,她指的是上次,沈博和劉愛國的事,杜飛并沒有揪着不放,她才能順利抽身出來。
擺擺手道:“過去的事兒就别提了,對了聽說你現在在滬市飛機制造廠?”
張蘭明白,杜飛這是要說正事,好整以暇拿出一張紙條遞過去。
杜飛接過一看,上面是一個名字和一個電話,轉又看相張蘭。
張蘭分說道:“這是我爸給我的,長安飛機制造廠的王主任聯系方式。”
杜飛挑了挑眉,他對這個王主任并不陌生,要說在國内搞大飛機最有經驗的就是長飛。
之前長安飛機制造廠集中力量,仿制速聯的圖-16轟炸機就是我們的h-6,是目前爲止我們制造的最大的飛機。
成功仿制h-6之後,有人提出以h-6爲基礎,改造一款中大型噴氣式客機。
這也不是突發奇想,因爲速聯人就是這麽幹的,他們直接用圖-16爲藍本,改造出了圖-104客機。
如果國内也按這個路子走,成功率會更高。
但這次國内搞的y-10并不是簡單的對圖-104的複刻,而是要設計一款全新的,達到歐美适航标準的,真正意義上的大型客機。
這一下難度飙升了一大截。
張蘭道:“王主任是我爸的老部下,跟我爸是過命的交情,我爸已經打過招呼,你要搞大飛機,需要什麽幫助,可以直接找他。”
杜飛微微皺眉,倒不是不相信張蘭的話,而是突然天上掉餡餅讓他提高警惕。
張蘭這是什麽意思?張爸又是什麽意思?
張蘭看出杜飛的戒備卻隻當沒看見,繼續道:“另外,我爸說讓你做好心理準備,上面可能準備要支持y-10……”
杜飛挑了挑眉,有些不太相信,他從朱爸那邊沒聽到一點風聲。
張蘭道:“你不用不信,沒什麽是不可能的,隻要用足夠的利益交換。有些事情……即使朱伯伯也阻止不了。”
杜飛眉頭皺的更深。
很顯然張蘭或者更确切地說是張爸掌握着一些他不知道的信息。
而他選擇幫助杜飛,目的也很明确,在向朱爸示好,準備靠攏過來。
思緒有些紛亂,杜飛好整以暇,準備完事跟朱爸請教,現在還是應付了張蘭再說。
杜飛收起紙條,誠懇道:“張姐,這次真要謝謝你,也謝謝張叔。”
張蘭掩口一笑:“真要謝我?”說話間氣質竟變了,從之前的正派端莊變得有幾分不正經。
屁股挪動一下,身體側傾壓在沙發扶手上,她這個姿勢尤其凸顯上圍。
灰色的女士西裝裏面是有彈力的針織衫,仿佛要裂衣而出。
杜飛本能的,目光被吸引過去。
張蘭小聲道:“我聽小婷說,你那方面特别強,是不是真的?”
杜飛一愣,眨巴眨巴眼睛,懷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了問題。
這女人什麽情況,前一刻還在說正經事,怎麽扯到這上來了?
另外,朱婷怎麽什麽話都往外說。
杜飛腦中一下浮現出了一個場景,那時張蘭還沒離婚,朱婷跟她比誰男人好,然後爆發了莫名其妙的勝負欲……
“張姐,别開玩笑。”杜飛尴尬的打個哈哈。
屋裏沒有第三個人,張蘭反而放得開了,又不是黃花閨女,大咧咧道:“行了,别裝了,你敢說除了小婷,你在外邊沒别的女人?”
杜飛愣神了一瞬間,被張蘭捕捉到:“你看~被我說中了吧!怎麽樣……你信我,我保證不告訴小婷。”
杜飛一臉無語,沒好氣道:“我信你給鬼!張姐,你跟小婷較勁兒能不能别搞到我身上來?”
說話間,目光又掃過張蘭的針織衫,心裏暗道:“切~就拿這個考驗我,你有秦京柔大嗎?你有秦淮柔騷嗎?有王玉芬溫柔乖順嗎……”
張蘭眼眸閃過一抹失望,瞬間再次變臉。
仿佛剛才那些暧昧的話根本不是從她嘴裏說出來的,若無其事的站起身道:“那我先走了。”
杜飛腹诽,這女人在川省學過變臉嗎?
連忙起身送到外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