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林雨晴和林天生這姐倆,杜飛從來都沒小觑。
老話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
而林天培被杜飛攔阻,看向林雨晴。
那意思仿佛說,你看看不是我不賠禮道歉,是人家不讓。
林雨晴眼中閃過一抹無奈,但也沒繼續揪着這件事,轉而說起京城汽車廠生産輪式裝甲車的情況。
京城汽車的确有一些現實問題,畢竟原先從來沒生産過類似的車輛。
另外就是,京城汽車廠跟杜飛這邊不是一回事。
杜飛的消防器材公司屬于單列的,獨立核算的實體,并沒有直管單位,在某種程度上算直接向朱爸負責。
但京城汽車廠上邊可還有‘婆婆’,各種事情也更複雜。
這次林天培就是讓人推出來當槍使了。
至于林天培,也并不是愣頭青,他三十多歲的人,知道這樣肯定得罪杜飛,但他同樣有這樣做的理由。
有林雨晴親自出面,又是一來就主動道歉,這場沖突自然消弭于無形。
林天培道歉後,也沒再提别的,坐了一會就走了。
林雨晴卻沒走。
杜飛送到門口,辦公室就剩他和林雨晴倆人,氣氛更輕松随意。
杜飛笑呵呵道:“晴姐,你什麽時候回來的,我還以爲你以後要在南洋常住了~”
林雨晴意味深長道:“我也以爲要住很久……不過,世事無常。你應該還不知道吧~”
杜飛詫異道:“知道什麽?”
林雨晴看向窗外:“因爲東巴地區出現的新情況,已經決定讓我父親去容城了。”
杜飛恍然,難怪林雨晴回來了。
這個時候去西南,隻有一個目的,就是坐鎮指揮,威懾敵人。
人的名,樹的影。
有那位過去鎮着,三哥那邊必然忌憚三分。
就算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也得多幾分後顧之憂,一個人就能牽制對方許多人力、物力、精力。
另外,臨陣換将是兵家大忌。
一旦去了,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輕易都不會有改變。
不管是誰,在這時候都必須以大局爲重。
杜飛腦海中思緒翻湧。
他說不好這種變化對未來是好是壞,但至少在眼下利大于弊。
可以有力遏制敵人,而不是當像杜飛穿越前,隻能看着,無力回天。
再加上這兩年的經濟複蘇,緩了一口氣。
足可以在關鍵時候下手,幫着阿三喚醒十年前的記憶。
杜飛送走林雨晴,站在單位大門外,看着她坐上吉普車,心裏不由得浮想聯翩,同時也不可抑制的忐忑難安。
到目前,他的穿越已經帶來了許多變化。
從單國北部,到加裏曼丹,再加上消防器材公司和紡織服裝集團……
許多人和事情都變了。
杜飛不确定,這些變化最終會走向什麽結果。
過了良久,忽然傳來“喵嗚”一聲,才讓他回過神兒來。
低頭一看,不知什麽時候,小烏這貨湊到他身邊。
最近小烏都在慈心住水塔那頭,很少到杜飛單位來。
杜飛伸手揉揉毛乎乎的貓頭,順勢把小烏撈起來,轉身回到辦公室。
坐到辦公桌後面撸了幾下貓,伸手拿過電話:“喂,王廠長嗎?我杜飛……你選二十個有經驗的工人,讓他們去京城汽車廠幫忙……瓦西裏同志不動……對,你放心,這些工人肯定回來,完璧歸趙……”
思忖後,杜飛還是決定,派工人去京城汽車廠幫忙。
不是說他怕了,而是事關重大,林雨晴主動來道歉是大局爲重,杜飛派人過去也是大局爲重。
現在馬上就是五一,按照杜飛穿越前的既定時間,最晚到年底就會爆發第三次印巴戰争。
雖然因爲杜飛出現,改變了一些情況。
但大勢所趨,随着東巴出現的不可逆轉的問題,許多事就已經注定了。
撂下電話,杜飛長出了一口氣,再次揉了揉小烏的大腦袋。
這貨喵嗚一聲,賤兮兮用舌頭舔杜飛的手指頭,半眯着眼睛竟然有些媚眼如絲的意味。
“你這是什麽表情!”杜飛笑罵一聲,彈它一個腦瓜崩。
卻在這時,桌上的電話又響起來。
杜飛微微詫異,還以爲剛才跟王廠長有什麽沒說清楚,對方又撥了回來。
誰知接起來,卻是另一個人。
“杜老弟,你可真是大忙人,早想找你聚聚,你可倒好,一走就幾個月。”電話裏傳來爽朗的聲音,杜飛立即想了起來,竟然是張東升。
“張哥!”杜飛哈哈笑道:“光說我忙,好像你閑着似得。我可聽說了,今年上半年,外經委可是忙的腳不沾地。”
張東升笑着又扯了幾句閑嗑兒,才說到正事:“今兒中午沒事兒,咱們哥們兒見個面兒?”
杜飛情知張東升忽然打來電話肯定有事兒。
别看倆人聊得熱絡,但真談不上多深的交情。
當初還是不打不相識,因爲張東升的弟弟張忠誠跟杜飛對上了。
後來張東升主動化解,才算化敵爲友。
那次之後,雙方雖然有一些交往卻不太深。
今天張東升突然打電話邀約肯定有事要說。
杜飛沒有拒絕,直接答應下來:“這敢情好,你說地方,我一準兒到。”
張東升稍微松一口氣,立即報出了一個地址。
又寒暄幾句才撂下電話。
外經委的辦公室,張東升長出一口氣。
一旁是他弟弟張忠誠,忙問:“哥,他怎麽說?”
張東升道:“答應了,中午見個面。”
張忠誠也松一口氣。
如今的杜飛他們是真惹不起。
當初杜飛剛離開外經委,搞消防器材公司,誰也預料不到,他能走到今天。
更想不到,短短兩年,就把消防器材公司做到了現在的規模。
反而是他們哥倆,境況比當初差多了。
張忠誠皺着眉頭道:“哥,你說……杜飛真能幫咱們?”
張東升歎口氣:“不能不能的,等見面了再說吧~”
張忠誠“嗯”了一聲。
張東升又問:“舅舅那邊怎麽樣?”
張忠誠抿着嘴唇,搖搖頭:“不太好。”
張東升道:“盡人事,聽天命吧~”
……
杜飛這邊,撂下電話,心裏也在合計,張東升突然找他幹什麽?
想了想,伸手拿起電話撥了出去。
片刻後電話接通,聽到“喂”了一聲,杜飛臉上露出笑容:“老領導,您還是這麽中氣十足啊!”
電話那邊,魯光聽出是杜飛,哈哈笑道:“我當是誰,你現在可是貴人事忙,怎麽想起來給我打電話了?”
杜飛嘿嘿笑着寒暄一陣,這才問起張東升的情況。
魯光是張東升的頂頭上司,肯定了解一些情況。
果然,一聽杜飛問這個,魯光微微詫異:“你還不知道?”
杜飛挑了挑眉:“知道什麽?”
魯光道:“張東升的他舅病了……”說到這裏又壓低聲音:“聽說挺嚴重,恐怕要夠嗆。”
杜飛心頭一動,差點把這茬兒給忘了。
張東升的舅舅是謝部長,的确得了重病。
得知這個消息,杜飛就明白了,張東升這是打算布置後路了。
畢竟他舅舅這些年得罪的人不少,他舅舅在世自然沒什麽問題,可一旦人沒了就不好說了。
杜飛思忖片刻,擡手看了看時間,已經十一點半了。
稍微拾掇一下,離開辦公室,準備去赴約。
誰知剛走到前院和中院中間的月亮門,正好跟周曉白打個照面。
周曉白“哎呀”一聲,差點跟杜飛撞上。
“風風火火的,啥事兒?”杜飛反應快,往旁邊閃了一下。
裏院隻有他和沈佳甯的辦公室。
沈佳甯在忙着建築公司的事今天沒來。
周曉白到這隻能是找他來了。
“您吓我一跳!”周曉白拍拍胸脯,杜飛下意識瞥了一眼。
可惜頂漂亮一個姑娘,小小年紀就擁有了一個飛機場。
眼瞅着中午了,杜飛這時候出去多半有事。
周曉白很有眼力見,緩了一口氣道:“領導,晚上有空嗎?”
杜飛詫異,用異樣的眼光打量周曉白,半開玩笑道:“你想幹啥?我可是有婦之夫。”
周曉白才反應過來的,她說的有歧義。
不由臉頰發燙,一跺腳道:“哎呀!是我二哥,他想跟你認識認識。”
杜飛原本知道,周曉白對他沒那意思,就是逗悶子。
倒是周曉白她哥突然邀約是何用意?
亦或者說,周家是什麽用意?
雖然周曉白隻說她二哥,杜飛卻不會單純的認爲這是她二哥的個人行爲。
很可能蘊含着周鎮南的意思。
周鎮南的身份,不可能親自出面找杜飛。
直接跟朱爸聯系,也有一些不妥。
讓兒子出面算是一個比較合适的方法。
杜飛腦子瞬息轉過許多念頭,這個肯定要答應。
跟周曉白約定了,等晚上下班一起走,杜飛才從單位出來。
張東升定的地方距離消防器材公司不遠,就在恭王府的附近。
并不是飯館,而是深藏在胡同裏的一個地址。
杜飛沒開車,直接步行過去。
不一會兒就在胡同口看見了張東升。
張東升還是老樣子,乍一看沒什麽變化,但如果仔細,卻不難發現,整個人精氣神兒可遠不如當初了。
看見杜飛,張東升緊着往前迎了幾步。
杜飛稍微加快速度,到了跟前你哥我弟的一陣,這才順着胡同進去。
裏邊拐了兩趟,來到一個小院門前。
張東升擡手敲了兩下,裏邊一個女人“哎”了一聲把院門打開。
開門的女人三十多,長的還算不錯,尤其個子很高,大概有一米七,穿着樸素得體。
張東升介紹道:“這是我愛人李秀蘭。”
杜飛連忙叫了一聲“嫂子好”。
這是張東升在打感情牌,把朋友帶到家,介紹妻子認識,一般朋友可沒這個待遇。
李秀蘭熱情道:“杜兄弟,快請進,我們家老張在家總說,你是當代的英雄豪傑,果然是一表人才。”
杜飛道:“嫂子您客氣,那是張哥捧我。”
說話間三人進院。
院子大概三百平,是比較小的一進院,種着一顆臭椿樹,地面鋪着青磚,十分規整幹淨。
把杜飛讓到上屋。
事先都備好了,擺了一桌
李秀蘭道:“杜兄弟,嫂子也不會做啥大菜,都是家常的,可别見怪。”
杜飛道:“嫂子,這已經夠豐盛了。”
“那你們哥倆兒吃着。”李秀蘭笑了笑,沒有留下。
張東升開了一瓶茅台,給杜飛到了一酒盅:“中午,小酌兩杯,不耽誤事。”
杜飛沒說什麽,他知道張東升有事兒,肯定不能喝多了。
倒兩杯酒隻是烘托氣氛,方便說話。
杜飛也不客氣,拿筷子就吃,端酒杯就喝,先跟張東升扯了一些閑篇兒。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張東升終于說到了正題:“老弟,今天我找你,實在是有事相求,請你給我指條明路。”
杜飛道:“張哥,你這是哪兒的話,這是折煞我了。論級别,你比我高;論資曆,你比我老;論背景,謝伯伯捏着要害部門,您這話說的……”
張東升苦笑:“老弟,當着明人不說暗話,别說你不知道我舅的情況。”
杜飛沒想到他這樣直白,卻也演技上線,一臉茫然:“這……到底怎麽了這是?張哥,你知道,我剛從國外回來,對京城的情況真是不大了解。”
張東升沒再掰扯,歎了一聲道:“嗐~是我疏忽了。”說着拍了一下大腿:“我舅得病了,癌症!”
杜飛心裏有數,面上驚愕:“癌症!這……才發現的?”
張東升頹然道:“大夫說,最多明年的事兒,讓家屬有個心理準備。”
杜飛一陣默然,倒不是多麽悲痛,隻是這種時候說什麽都不太合适。
張東升也沉默下來,等又過片刻才主動道:“我舅那人脾氣不好,還認死理兒。這幾年在那個位置,得罪的人太多……”
杜飛聽着,皺眉道:“張哥,您這有點擔心過頭了吧?謝伯伯那都是工作上的事兒,又不是私人恩怨。再說了,就算謝伯伯真有那天,還有那麽多戰友故舊,斷不至于波及到張哥您頭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