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新芳子被杜飛的話震得有點發懵。
一直以來,她都覺着自己的腦子跟正常人不一樣,甚至知道有些人在背後偷偷說她是個女瘋子。
可是現在,跟面前這人一比,她都覺着自個是個純良女子。
兩噸TNT,一旦引爆了得波及多少人命!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一将功成萬骨枯吧~”中新芳子的腦中閃過一個念頭。
但她也知道,面對杜飛的要求,她沒有資格拒絕,或者說根本不想拒絕。
她不知道北海道其他人是怎麽想的,但她卻十分清楚,能有今天的局面,很大程度是因爲杜飛的指導。
否則按照他們原本的想法,别說現在占據了北海道将近一半的地盤,恐怕還小打小鬧的在東京瞎折騰。
而且按照杜飛之前的人品,既然提出了這個要求,肯定會有對應補償。
這也是她最佩服杜飛的地方,不管做什麽事,都講究公平。
相比起來,北邊的大鵝就差遠了。
杜飛也沒心思跟她打啞謎,直接抛出了條件:“我這兒有兩個方案,第一……”杜飛伸出一根手指:“一切由你們自己想辦法,我不問過程,隻要看結果,隻有一個要求,兩噸TNT決不能打折扣。對應的,我将給你們提供107毫米火箭炮。”
聽杜飛說出107火箭炮,中新芳子的眼睛一下亮了。
現在北海道遊擊隊最缺的就是戰役級的重火力。
但沒有制空權,根本沒法裝備那些笨重的大炮。
即使肩扛式防空導彈稍微遏制了敵人肆無忌憚的低空飛行,卻阻止不了敵人的高空轟炸。
尤其是那種精确制導炸彈,更是令人不勝其煩。
但杜飛提到的107火箭炮卻是一個例外。
這種專門配合步兵使用的輕型火箭炮不僅能提供強大的壓制火力,還能快速機動轉移。
整個發射架的全重還不到四百公斤,一匹馬,一頭驢,都能拉動。
還可以快速拆解,每個零件的重量不超過三十公斤,沒有騾馬人力也能搬動。
後世,與ak47、rpg火箭筒,并稱遊擊戰三大法寶。
之前山田健次郎曾經提出,想要這種火箭炮。
當時被杜飛找理由回絕了。
名義說是這種火箭炮不是消防器材公司生産的,其實卻是顧及美果那邊。
在北海道打遊擊,等于在美果人眼皮底下挖牆腳。
眼下雙方正在靠近,必須注意分寸。
但是這次,卻沒那些顧忌了。
你做初一,我做十五。
什麽狗屁參議員,撺掇自個的狗汪汪叫,就别怪咱下狠手。
反正就是互相傷害呗~
杜飛接着道:“另外,我這裏還有一種新研制的輕型坦克殲擊車,采用八輪裝甲車底盤,與大鵝t62同款的坦克炮,一炮命中就能摧毀自衛隊的61式坦克,采購價格卻隻有十多萬美元,還不到61式坦克的五分之一……
中新芳子雖然是女流之輩,但她是懂軍事的。
立刻意識到杜飛說的,這種坦克殲擊車作用。
一旦擁有了這種新武器,他們就有了在遠距離摧毀敵人裝甲單位的能力,以後面對敵人的坦克,不需要扛着火箭筒,靠近到一百多米,拿人命去填。
再加上107毫米12管火箭炮……
有突擊力量,有火力覆蓋,就有了發動大戰役的能力。
甚至去攻占一些大城市,不用像上次圍攻紮晃那樣虎頭蛇尾的結束。
想到這裏,中新芳子不由得喉頭蠕動,咽了一口唾沫。
不過她也沒急着表态,克制住激動的心情,問道:“杜桑,既然有第一,肯定就有第二,不知第二如何?”
杜飛一笑:“第二其實也差不多,就是如果你們覺着往高麗運兩噸TNT比較困難,這一步可以由我來做,你們隻需要派人在那邊接應,進行後續任務。”
中新芳子抿了抿嘴。
事實上她剛才聽到杜飛的要求,就知道這一步是最難的。
那畢竟是兩噸,不是一斤二斤。
可是話說回來,要是不難杜飛找他們幹嘛~
要是不難,也不會又給火箭炮,又給坦克殲擊車的。
不說那種新型的殲擊車,單就107毫米火箭炮,他們要了不止一次,卻都被婉言謝絕。
這次怎麽突然就主動拿出來了!
不就是因爲這次任務不僅要背黑鍋,本身也有相當的難度。
而在中新芳子看來,背黑鍋沒問題,有難度也不怕,最重要的是能獲得什麽回報。
雖然剛才杜飛沒有明說。
但她自己心裏有數,隻要得到107火箭炮和坦克殲擊車,他們甚至有希望發動一場大戰役,徹底消滅當面的自衛隊,占領全島,完成割據,提前實現當初杜飛給他們規劃的目标。
想到這裏,中新芳子内心對杜飛愈發崇拜。
在三年前,杜飛第一次跟她說,占據北海道,割據一方時,她甚至覺着是天方夜譚。
沒想到,才短短幾年,這個設想就要實現了!
中新芳子定了定神,這三年她也成長了,尤其在戰場上丢了一隻眼睛後,愈發成熟沉穩,起身鞠躬道:“杜桑,您的意思我明白了,我會立即跟國内的同志聯系。”
杜飛也站起身,伸手跟她握手:“那我就靜候佳音了。”
“哈衣~”中新芳子應諾一聲,握手告辭。
杜飛親自把她送出去,轉身回來的時候正好看見沈佳甯從周曉白的辦公室出來。
後邊周曉白還叫了一聲:“佳甯姐,你怎麽走了?”
杜飛一聽就明白,沈佳甯應該是在等他,在周曉白這邊做個由頭。
“沈書記~”杜飛笑呵呵放慢了腳步。
沈佳甯“嗯“了一聲,兩人一起進了裏院的月亮門。
在院子當中,要分開的時候,沈佳甯忽然道:“到我屋裏坐坐?”
杜飛點頭:“行啊,我正好有些問題想跟沈書記請教。”
兩人來到沈佳甯辦公室,屋裏打掃的十分幹淨,辦公桌上的文具和資料也擺放整齊。
杜飛也不客氣,進來之後一屁股做到沙發上。
沈佳甯也坐下來,問道:“剛才那個東洋人……”
話說了一半,沈佳甯似乎不知道怎麽往下說,不由得卡主了。
杜飛道:“沈書記,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此一時彼一時,現在我們能在東洋内部争取一部分同志,不僅很不容易,也非常重要。”
沈佳甯點頭,情緒有些低落:“我知道,可是……心裏總有一道過不去的坎兒。”
杜飛不知道說什麽好,反正勸人大度的話他說不出口,索性就沉默着。
沈佳甯則絮絮叨叨的說起當年她父母在齊南犧牲的往事。
說着說着眼淚就掉下來,反把杜飛弄得十分郁悶。
這時要是有人過來,看她哭的梨花帶雨,還以爲自個把她怎麽着了。
好在沈佳甯适可而止,抹了幾下眼淚就停止下來,擡頭看相杜飛,稍微猶豫。
杜飛心中警惕,他知道沈佳甯不會無緣無故找他哭一場。
這個女人不簡單,決不能掉以輕心。
沈佳甯抿了抿嘴唇,好像下了很大決心:“我想求你一件事。”
杜飛不置可否:“嗯,你說~”
沈佳甯深吸一口氣:“我想在東洋找一個人,他叫岩井秀一,是當年花北住屯軍,第二十一師團的……”
“岩井秀一?”杜飛眼睛微眯,再聯想剛才沈佳甯提到她父母犧牲。
如果他沒記錯,這個二十一師團,當初正是駐紮在魯東。
問道:“他是你仇人?”
沈佳甯點頭道:“當年我父母被捕犧牲,最大的罪魁禍首的就是這個岩井秀一,而且……他并沒受到審判。”
杜飛默然,當年雖然東洋人戰敗了,可是國内緊跟着就爆發了大戰。
根本無暇顧及清算東洋人的罪行。
甚至連最基本的賠款都沒有。
而在戰争期間,被一船一船運回去的金銀财寶,古董典籍就更不用說了。
想到這些,杜飛一陣默然,收攏思緒,又問道:“找到這個人,你打算怎麽辦?殺了他?”
沈佳甯漂亮的眼眸中閃過一抹狠色:“殺人償命,欠債還錢!”
杜飛頭一次見到沈佳甯如此堅決狠辣的一面,有些奇怪道:“既然這樣堅決,爲什麽等到現在,爲什麽找我?”
沈佳甯苦着臉:“等到現在是因爲原先沒有機會,你覺得就憑我們姐妹倆有多大能量讓人幫我們報仇?要是國内的事,或許能商量,但是在國外……”
這話說的很實在,任何事情都得付出代價。
而沈佳興沈佳甯姐妹,并沒有足夠分量的籌碼。
即使到了現在,客觀來說他們姐妹依然沒有能力把觸手伸到國外去。
杜飛忽然有些明白,當初沈佳甯爲什麽千方百計争取到消防器材公司來,恐怕早就抱着這種心思。
隻是今天看到中新芳子,趁機表露心迹。
杜飛注視着沈佳甯。
沈佳甯的眼神堅定,同樣看着他。
大概過了十幾秒的,杜飛開口道:“我可以調動一些人脈幫你找人,甚至可以幫你把人抓回來。但是我能得到什麽?”
沈佳甯聽到前半句,不由得臉色微變。
聽到後半句則沒太大驚訝,也早就想好了:“在單位我可以全力配合你,比如上次王戰東那種事,我都能出面幫你減少麻煩。”
杜飛一笑:“這不夠,王戰東那種事本來就是你應該做的,不能拿來當籌碼。至于全力配合我,就是句空話罷了,如果姜主任發話了,你敢不聽嗎?”
沈佳甯的表情一滞。
杜飛接着道:“這件事我可以幫你,但你們姐倆兒必須拿出誠意。”說着杜飛主動站起身:“你可以回去跟你姐商量商量,這件事不急,二十多年了,不差這點時間。”
說完杜飛直接走了。
沈佳甯默默看他出去,并沒有阻攔。
直至隔着窗戶,看見杜飛回到自己辦公室,她才長出一口氣,把臉埋在雙手裏,半晌才擡起頭起身到辦公桌邊上拿起電話。
片刻後,電話接通:“姐,我小甯……是,剛才我把杜飛叫過來說了……對,他就是這麽說的……”
電話那邊,沈佳興陷入沉默。
沈佳甯等了一會兒又問道:“姐,幹媽那邊我怎麽說?”
沈佳興道:“實話實說,别自作聰明。”
“可是……”沈佳甯皺眉。
沈佳興打斷道:“幹媽知道杜飛不是一般人,不可能随便上鈎。”
沈佳甯歎口氣:“什麽上鈎,說的那麽難聽,他要是真能給爸媽報仇……”說了一半,戛然而止。
沈佳興在電話那邊喝道:“佳甯,你别胡說八道,注意咱們的立場。”
……
當天晚上,遠在北海道的遊擊隊指揮部内。
山田健次郎和三島又及夫看着中新芳子發回來的加密電報。
電報已經破譯好了,簡單明了的叙說的杜飛的訴求和給出的價碼。
在後面則說明了自己對這件事的看法。
二人看完之後,都露出了嚴肅認真的表情。
經過這段時間的發展和戰鬥,山田健次郎和三島又及夫在戰火中結成了很深的戰鬥友誼。
雖然兩個人的最終訴求不同,但在眼下這個時間段卻是志同道合。
“三島君,你怎麽看?”山田健次郎放下電報,從兜裏摸出一盒煙。
三島又及夫接過一根:“山田君,這是一次機會,如果真像芳子小姐說的,我們能獲得火箭炮和坦克殲擊車,将會令我們的戰鬥力大幅提升,甚至可以嘗試正面擊敗自衛隊的重裝部隊。”
山田健次郎默默點頭,眉頭卻擰成一個‘川’字:“但是,兩噸TNT……這件事我們會承擔很大正治風險。”
三島又及夫不以爲然道:“富貴險中求,當年皇國能取得前所未有的輝煌,不就是冒險擊敗了貌似強大的北洋和沙俄嗎?現在,我們面對這種機會,有什麽理由畏首畏尾?山田君,難道你想一輩子窩在這深山老林裏?”
山田健次郎的臉色有些陰沉。
任何事情都逃不脫高潮之後的低谷。
自從上次圍攻紮晃一鳴驚人之後,東京方面明顯加強了針對遊擊隊的防範和打擊。
這令山田健次郎他們不得不收縮根據地的面積,部隊也損失了不少。
沉默片刻,山田健次郎一咬牙,猛地站起來道:“賭了!”
……
隔了一天,杜飛再次見到中新芳子。
對于她帶來的答複,杜飛并不奇怪。
而且不出所料的,他們選擇了‘全包’,并沒有選擇讓杜飛運送TNT。
這種心态也很好理解,既然已經賭了,不妨賭大一點。
對于他們的選擇,杜飛并不意外也沒勸阻,隻說了一聲“等你們的好消息”。
至于結果,杜飛并不着急。
兩噸tnt不是小數目,如果讓杜飛自己去當然簡單,直接塞到随身空間裏。
但一般人,想神不知鬼不覺,把兩噸TNT送到預定地點可不容易。
杜飛估計,就算一切順利,至少也得一個月之後才能聽個響兒。
反倒是答應對方的107火箭炮和大八輪裝甲車必須提前準備。
107火箭炮好說,都是現成的。
況且杜飛要的數量不是太多,也就幾十門,幾千發炮彈。
但是以‘大八輪’爲基礎的坦克殲擊車卻還沒找着落。
回頭人家炸完了,杜飛這邊拿不出來東西就尴尬了。
所以,中新芳子一走,杜飛立即驅車去了一趟8270廠。
經過這兩年的恢複,8270廠早就沒了當初老态龍鍾,暮氣沉沉的樣子。
尤其去年招工,來了不少年輕人,還有幾名大學生和中專生。
讓廠裏的工人數量增加到了将近六千人。
雖然還趕不上原先巅峰期,将近一萬人的大廠,卻是恢複了元氣。
原本幾個月不換的黑闆報,變成一周一換。
廠裏重開了廣播站,早中晚三次播音。
車間破舊的窗戶,不僅換了新玻璃,窗框還刷了深綠色的油漆。
廠子大門裏面,被撞壞的花池重新抹了水泥,雖然帶着補丁,卻那麽順眼。
“經理,您來啦!”
杜飛剛把車停好,楊廠長就從樓裏一溜小跑出來。
該說不說,楊廠長管理大廠的經驗和能力都是有的,要是換一個人絕對做不到現在這樣。
杜飛笑道:“哈哈,老楊,你這裏搞的不錯呀!要不是最近太忙了,我早就想來看看。”
老楊一聽,笑的更開心:“經理,這都是您高瞻遠矚,領導有方。”
“好你個老楊~”杜飛擡手虛指了指:“走,我們先上車間看看。”
雖然說這次來主要是奔瓦西裏來的,卻不妨礙杜飛順便在廠裏視察一圈,順便秀一秀存在感。
那些新招來的工人,不少還沒正式見過杜飛。
杜飛必須讓他們認一認,知道誰說了算。
直至兜兜轉轉,中午又跟廠裏的領導和先進工作者吃了個工作餐,這才輪到跟瓦西裏單獨談。
瓦西裏是精明人,知道杜飛來的目的,當即把修改的圖紙拿了出來。
“經理同志,根據你的要求,我已經在參數上做了修改,不過一些零部件需要重新設計,想出圖紙還得一段時間。”
杜飛擺擺手道:“這個先不急,就用現在這個底盤,先把炮塔設計出來。”
瓦西裏一愣。
杜飛解釋道:“等過一陣,東洋的同志有急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