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哥~”杜飛稍微醞釀一下情緒,笑着加快了腳步。
林天生擡起頭,順手彈掉了手中的煙蒂,也往前迎了兩步,拍拍杜飛肩膀:“老杜,你這次在南洋可露臉了!”
杜飛謙虛道:“可别這麽說,因緣際會,僥幸罷了。”
林天生搖頭,稍微抿着嘴道:“這可不是僥幸,我看了你的行動報告,每一步走的都相當妙。”
杜飛打個哈哈,沒再糾結這個問題,問道:“林哥,這大雪泡天的,咱哥倆兒别在這兒站着,找個地方坐呗~”
林天生一揮手:“上我車。”
杜飛應了一聲,繞到副駕駛那邊。
林天生抖了抖身上的雪,也開門上車,啓動汽車,向外駛去。
離開拖拉機廠,林天生開車徑直往城北開去。
在車裏,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
大概半個小時,林天生開車來到燕大,并沒有往裏邊開,把車停在門口,推門下車。
杜飛也跟着下去。
這時雪剛好停了,林天生叫上杜飛一起往燕大裏邊走去。
杜飛跟朱婷來過幾回,倒也不算陌生。
兩人并排順着林蔭道往裏走,林天生沒說話,杜飛也沒起頭。
雪後的燕大别有一番景色。
在路上已經有學生自發出來掃雪。
這個年代,這種事不需要人叫更不用組織,大家都有這個覺悟。
林天生看着那些臉上帶着熱情洋溢笑容的學生,不由感慨道:“真懷念這裏呀!”
杜飛知道,他曾在這裏念書。
林天生又道:“你知道嗎?我從小的夢想是當一個像海森堡、愛因斯坦那樣的物理學家。”
說着不由自顧自搖頭失笑:“我四五年生人,當年美果人在東洋扔下了元子彈……”
杜飛跟着點頭,隻能說林天生從下生就太順了。
有句話叫,有人一出生就在羅馬,有人一出生就是騾馬。
而林天生則直接出生在巴拉丁山上。
他的天賦毋庸置疑,卻缺乏面對逆境的經驗。
杜飛能感覺到,他的内心遠沒有表面看起來這麽強大。
實際上,到了這個時間點,林天生已經遭遇到很嚴重的問題。
原本他以爲順理成章的事,其實根本沒有那麽牢固。
反而因爲一些原因,正在變得不可控,甚至岌岌可危。
林天生話說一半,又再次失笑搖頭:“老杜,不怕你笑話,其實當初我曾想考錢老的研究生。”
杜飛詫異,倒是沒聽說過這種辛秘。
不過這明顯是林天生走麥城的事,杜飛很有眼色的沒刨根問底。
林天生也沒往下講,而是擡手看了看表:“正好快到飯點兒了,咱哥倆兒上食堂吃一口,我帶了一瓶好酒。”
杜飛笑着道:“那感情好,燕大食堂的大鍋菜真挺好吃。”
林天生猜到是朱婷帶着來過的,倒也沒太意外。
拐上了一條小路,穿過一片樹林,來到一間食堂。
林天生輕車熟路的去換了飯票。
杜飛跟在後邊,倆人拿着餐盤,各自點了四個菜。
杜飛這邊是三個肉一個素,林天生則更喜歡清淡的,三個素的隻一個帶肉的。
這從兩人的體格也能看出來,林天生比杜飛矮一點,中等身高,體型瘦削。
杜飛雖說不上虎背熊腰,卻一看就相當壯實。
食堂是一座解放前的紅磚樓,上邊還有二層。
兩人打完飯菜,端着去到二樓。
踩着木樓梯,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
找了一個靠窗,能看到雪景的地方坐下。
林天生從大衣兜裏摸出一個酒瓶,是一瓶墨綠色的長脖西鳳。
又從另一個兜裏摸出兩個小号的搪瓷茶缸。
倒滿了酒,推給杜飛一個,卻沒急着喝。
盯着茶缸道:“老杜,你知道嗎?我不喜歡喝酒,在我很小的時候聽父親說過,酒精隻會麻痹人的大腦,暫時逃避問題,不能解決問題。”
杜飛饒有興趣看着他。
說實話,到現在他也沒看透,林天生今天突然找他喝酒,葫蘆裏究竟賣的是什麽藥?
林天生舉起茶缸跟杜飛示意一下。
杜飛也不客氣,當即也端起來嘗了一口,然後拿起筷子夾了一口菜
林天生喝的有點急,一口下去整個人的眼睛鼻子都皺在一起。
杜飛忙道:“林哥,趕緊吃口菜壓壓。”
林天生卻沒拿筷子,而是默默忍受着酒精的辛辣和苦澀,半天才漸漸适應,放松下來。
杜飛也沒再勸,自顧自吃了兩口,又喝了一小口酒,問道:“林哥,你這是有心事呀!想找我聊聊?”
林天生這才開始吃菜,嚼了兩口道:“援朝在單國的事兒你應該比我清楚吧~”
杜飛點頭,他其實有點明白林天生的心情。
擱過去,黎援朝就是林天生身邊一個小兄弟,還是那種站不到頭排的小兄弟。
但現在黎援朝卻打出了偌大的局面。
占着幾萬平方公裏地盤,手握數萬雄兵,說是一方枭雄,完全不爲過了。
反而林天生這邊,讓人愈發心裏沒底了。
不過這種事杜飛沒法深說,主要是他跟林天生的關系還沒到。
說起來,他們倆的關系算是一起戰鬥過的戰友,卻又不算是一個派系。
所謂道不同不相爲謀,所以在那次香江合作之後,兩邊有意無意的都在避着對方。
尤其最近這段時間,朱爸的勢頭越來越高。
但要說競争,甚至是沖突,倒也說不上。
主要朱爸和杜飛的成績都在經濟上,領域已經決定了上限不會達到最高。
所以,雙方不存在本質上的沖突。
這也是朱爸的高明之處。
一開始結寨自守,發現藏不住了的,便主動限制自我定位,免得成爲衆矢之的。
也就是所謂的,潛龍在淵,亢龍有悔。
朱爸在書房裏曾跟杜飛說過,平生不要做亢龍,事極必敗,物極必反。
古往今來,爲什麽沒有千年的王朝,卻有千年的世家?
這也是到現在,杜飛和林天生能坐在一起喝酒吃飯的原因。
林天生也沒攀着杜飛,自顧自的端着茶缸又喝一口:“這次援朝發回來的戰報我仔細研究過,要是換我……”
林天生吧啦吧啦說了一大堆。
杜飛不難聽出他話裏話外的羨慕,卻苦于沒有這樣的機會。
其實早在上次黎援朝帶刀玉蘭回來那次,林天生跟杜飛見過一次,就表達出了類似的情緒。
杜飛當時回避了,但這次似乎再跟上次一樣有些不大合适。
想了想道:“林哥,你跟援朝不一樣。”
林天生一愣,其實剛才他提起這個,也沒指望杜飛能回答。
沒想到杜飛會接茬兒,反問:“哦?怎麽不一樣?”
杜飛笑着端起茶缸跟他比劃一下,喝了一口道:“援朝上邊還有倆哥。”
林天生本來也要跟着喝一口,卻蓦的一頓。
他沒想到杜飛會從這個角度說。
但也的确沒錯,黎援朝上邊有兩個哥哥,不僅把黎家的資源占用殆盡,同時也給黎援朝留下了巨大的容錯空間。
也就說,就算黎援朝在外邊搞的一敗塗地,将來回到家還有兩個哥哥兜底。
但林天生沒有這個資本,他隻有一個姐姐。
整個家族的未來都系在他一人身上。
林天生不由苦笑,猛地喝了一大口,又被辣的愁眉苦臉。
“是啊~老話說兄弟齊心,其利斷金,可我……連個能齊心的兄弟都沒有。”
說到這裏,杜飛也沒法接茬。
林天生沒往下說,兩人開始自顧自的吃菜。
直至好幾分鍾,林天生才再次擡起頭,端起茶缸跟杜飛碰了一下。
這一次他喝的有點猛,一口氣把剩下的半缸子都喝下去。
杜飛也陪他幹了,然後伸手去拿酒瓶,把剩下的半瓶酒平均倒下去。
林天生稍微緩了緩,忽然問道:“老杜,問你一個問題。”
杜飛點頭:“你說~”
林天生道:“你熟讀曆史,應該知道戾太子吧?”
杜飛放下空瓶“嗯”了一聲。
林天生點頭:“你說,以當時的情況,戾太子如何能不死?”
杜飛眼鏡微眯,低下頭避開林天生的視線,沉聲道:“林哥,你想多了。”
林天生苦笑。
杜飛舔舔嘴唇:“你醉了。”
林天生一笑,沒再逼迫杜飛一定說些什麽,轉而問道:“你說,讓我姐去援朝那兒看看怎麽樣?他不是要建一所大學嘛~”
說到這裏,杜飛總算是明白了。
原來鋪墊了這麽久,林天生真正的目的在這兒。
他自己拉不下臉去求黎援朝,想讓杜飛幫這個忙。
一頓飯吃完,林天生開車把杜飛送回拖拉機廠。
杜飛的摩托車還在這邊,之後自己獨自開車走了。
卻不知怎麽,剛才雪已經停了,這時又飄飄灑灑的下起來。
透過雪幕,杜飛看着吉普車走遠,心裏也說不清是什麽滋味。
等到晚上下班,這場雪越下越大,地上的積雪已經沒過了腳踝。
杜飛去接朱婷,兩人頂着雪回到家。
進屋的時候,帽子衣服都成了白色。
朱媽在屋裏抱着孩子,看見他倆這個樣子,小正則先“咯咯咯”的笑起來。
杜飛心裏一暖,趕緊脫了大衣,去洗了手之後,飛快搓熱了,接過孩子來……
直至晚上,都收拾完了,杜飛躺倒床上帶孩子玩,朱婷則要寫一篇稿子埋首在台燈下。
杜飛叫她一聲:“小婷,今兒林天生找我來着……”
朱婷不由擡起頭,轉過身,皺眉道:“他?他找你幹什麽?”
杜飛把情況說了,朱婷顧不上再寫稿子了。
回到床邊坐下,卻剛一坐下小正則就爬過來要抱抱。
朱婷抱起兒子輕輕拍了兩下,皺眉道:“你說林天生這是什麽意思?”
杜飛心說,什麽意思這不明擺着麽~
隻是有些話即便是跟朱婷也不好說明了。
沉聲道:“大概是太緊張了吧~”
朱婷搖頭:“恐怕沒那麽簡單。”轉又問道:“你怎麽說的?”
杜飛苦笑:“我能怎麽說,順着說呗~”
朱婷道:“要我說,以後還是跟他保持點距離。”
杜飛點頭:“我知道……”
然而,就在杜飛說過這話之後,僅僅過了幾天,卻又不得不跟林天生攪和到了一起。
之前杜飛跟朱爸彙報得時候,原本有些擔心泗水的情況,不太擔心江鼎盛這邊。
卻沒想到,泗水那邊順利占領了日惹,反倒是江鼎盛這頭出了問題。
這天杜飛剛到單位,就接到了一通從香江來的長途電話。
杜飛接起來一聽,頓時就皺起了眉頭。
對方是江鼎盛在香江的聯絡員,這次打電話跟杜飛聯系是求救來了。
本來在杜飛走後,江鼎盛徹底跟蘇迪斯切割,就開始以坤甸爲基地向周圍發展。
因爲蘇哈圖一直沒有明确命令,令一些人處于觀望态度。
江鼎盛趁這個機會,一開始發展的非常順利,不到半個月已經占據了西加裏曼丹大片土地。
開始順着公路向南推進,終于與圖特少醬人馬遇上。
并在兩省交界的吉打邦打了一仗。
這一戰江鼎盛麾下的隊伍打出了氣勢,仗着火力上的優勢,壓着敵人打。
一次戰鬥就消滅了對方一千多人,自己僅僅損失了不到二百人。
這個結果讓江鼎盛信心倍增,本來對圖特少醬還有幾分忌憚,這下卻摸清了對方的戰鬥力也就那樣。
當機立斷,準備調集人馬,一舉消滅圖特少醬,占據中加裏曼丹。
一旦成功,江鼎盛的勢頭就徹底起來了。
要知道,當年的蘭芳國鼎盛的時候也就西加裏曼丹那麽大。
如果合并了中加裏曼丹,面積就能超過國内大多數省份。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不出意外的出了意外。
圖特少醬的人馬突然跟打了雞血一樣,在中加裏曼丹西部展開反擊。
火力比之前猛烈數倍,還出現了偵查武裝直升機。
江鼎盛猝不及防,吃了大虧。
他手下這些人,除了原先的遊擊隊,更多是最近招募的新兵。
之前打順風仗還行,現在突然遭到強烈反擊,立即原形畢露。
一戰下來,人馬裝備都損失慘重,就連江鼎盛本人都中了流彈差點一命嗚呼……
杜飛了解情況後,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
沒想到短短一個多月,竟然出現這麽大變故。
按道理不應該呀!
根據之前的了解,圖特少醬雖然忠于蘇哈圖,但其本人的能力并不出衆。
這從第一次戰鬥,江鼎盛大獲全勝得到印證。
否則江鼎盛和陳正委也不會樂觀的認爲能一鼓作氣拿下對方。
杜飛并不認爲這是什麽‘示敵以弱,誘敵深入’的戰法。
出現這種情況,隻有一種可能,就是圖特少醬突然獲得了外部支持。
能夠産生這種立竿見影的效果,蘇哈圖肯定沒有這個能耐。
如果他能行,也不會讓黃家輕易占了日惹,那邊可比加裏曼丹重要多了。
剩下的就隻有一種可能——美果人。
隻有他們才有這麽大力度。
而且在電話裏,那名聯絡員明确說,戰場上出現了武裝直升機,并且使用機載機槍對地面進行了掃射。
在這個年代,有武裝直升機的可不多的。
就更證明了是美果人。
杜飛的臉色不由得陰沉下來。
如今對方已經反攻回了西加裏曼丹。
以江鼎盛現在的情況,接下來情況隻會更艱難。
再加上江鼎盛本人受了重傷,等于是陳正委再勉勵支撐。
要是不盡快支援,很可能被徹底打崩了。
一旦江鼎盛完了,爪哇那邊泗水和日惹的形勢也會壓力更大。
到時候好不容易搞出來的局面又将毀于一旦,甚至會遭到蘇哈圖更殘酷清算報複。
杜飛眼神陰鸷,死死咬住下唇。
他決不允許出現那種情況!
不過在此之前,他必須搞清楚究竟是怎麽回事?
如果是美果人,爲什麽在越楠那邊還糾纏不清的情況下,又攪和道印泥去?
想到這裏,杜飛調整一下情緒,拿起電話撥了出去。
片刻後,電話接通,那邊傳來布什的聲音:“嘿,杜……”
杜飛笑着寒暄,随即進入正題,直言不諱道:“喬治,幫我個忙,你們軍方是不是在跟蘇哈圖合作?”
布什詫異道:“爲什麽這麽問,難道之前那枚導彈真是你們……”
杜飛解釋道:“跟那個沒關系,是我的一個客戶。你知道的……我在做一些消防器材的生意。”
布什在電話那頭翻個白眼,心裏腹诽見了個鬼的消防器材,你家都是用火箭筒和迫擊炮滅火的嗎?
不過這種事心照不宣就好,畢竟誰家還不掙錢了。
杜飛接着道:“現在那邊還欠我一千多萬美元貨款,讓你們打沒了我跟誰要錢去。”
布什知道杜飛這話半真半假的,但也沒必要使氣白賴掰扯。
而且隻是幫着打聽打聽情況,以他跟杜飛的關系,還是可以的。
至于後續,如果需要幫忙,那就不能看交情,必須得仔細談談價碼了。
而且布什也有些好奇,究竟是誰擅自做主。
妮可松早就受夠了越楠這個泥潭,正在想方設法抽身出來。
無論是跟蘇鵝的暗中接觸,還是準許在花夏搞紡織服裝工廠,最終目的都是爲了這個。
在這時候插足加裏曼丹的地方沖突,顯然不是明智之舉。
而之前蘇哈圖表示可以讓美果在坤甸駐軍也不是什麽秘密。
布什很快就打聽出來,并反饋到杜飛這邊。
至于他爲什麽這麽積極把消息告訴杜飛。
杜飛估計,應該是他本人,或者布什家族跟這件事的相關人有什麽矛盾或者舊怨。
不涉及到原則問題,把這個消息告訴杜飛,給對方下個絆子。
杜飛道謝之後,心裏不由感歎,蘇哈圖在真不愧是掀翻了蘇家諾的老正客。
這一手移花接木玩的漂亮。
舍出一個坤甸,換取整個加裏曼丹。
雖然不用美果親自出手的,卻從越楠那邊調來一批裝備,外加五架武裝直升機。
因爲印泥方面沒有飛行員,駕駛直升飛機的都是美果人,原則上隻能偵查不能執行戰術任務。
但事實上,隻要加錢,沒什麽事不能的。
而且這都不用拿現錢,隻需在日後租借坤甸的土地費用中扣除就行了。
不過,要說完全是空手套白狼也不可能。
杜飛估計,爲了辦成這件事,相關人員,上上下下,肯定少不了打點。
算下來,幾百萬美元花銷總是有的……
不過無論如何,現在蘇哈圖已經出招了,杜飛必須做出應對。
是及時止損撤出來,還是冒着跟美果爆發沖突的危險繼續堅持?
或者還有别的更優解?
杜飛皺着眉頭陷入長久思考。
如果從理智和現實出發,立即抽身未嘗不是最好的選擇。
這次他已經在印泥拿到了上億财富,還把蘇哈圖搞的雞飛狗跳。
但讓杜飛這樣半途而廢,他卻有些不甘心。
如果這樣的話,他這一趟除了搞錢又改變什麽了?
還不是跟原先一樣,甚至更加嚴峻。
想到這裏,杜飛的眼神漸漸堅定。
這件事還沒完!
心裏打定主意,杜飛再次抓起電話撥了出去:“喂,鄧哥,我小杜……我爸什麽時候有時間?我有點事想彙報一下……好的……好的……哈哈,謝謝您鄧哥……”
一通電話打完,杜飛看了看表,當即抓起帽子匆匆向外走去。
抵達朱爸的辦公室,又等了半個多小時,終于見到朱爸。
杜飛沒有廢話,當即把江鼎盛那邊的情況,還有布什提供的信息說了一下。
朱爸聽了也微微皺眉,問道:“你有什麽打算?”
杜飛正色道:“爸,我們好不容易在南洋打開一些局面,決不能輕易放棄了,下次還不知道等幾十年才能遇到這種機會。”
朱爸不置可否,繼續問道:“這我當然知道,但……怎麽才能不放棄?”
杜飛抿着嘴唇,沉默了片刻道:“爸,您覺得,有沒有可能,跟當初一樣……”
朱爸立即明白,杜飛指的是五零年的時候。
當即擺擺手:“這個你就别想了,情況不一樣,條件也不允許……”
杜飛早知道是這個結果,倒也沒有氣餒。
而且這話本來就是抛磚引玉,繼續道:“爸,不是說我們派人,我是說如果,讓坪壤派人,我來出裝備……您覺着能不能行?”
朱爸一愣,他還真沒往這邊想。
皺着眉頭,腦子裏飛快轉動起來。
足足幾分鍾,目光才再次聚焦到杜飛身上,失笑道:“你這個腦袋瓜子還真什麽都敢想,那你打算要多少人。”
杜飛一聽有門兒,撓撓後腦勺嘿嘿道:“應該不用太多,對方戰鬥力不行,拿了美式裝備也發揮不出來多少。我估計……一千人足夠了。”
朱爸一聽人數,倒是點了點頭,又問:“那你打算怎麽說服人家?這可不是請客吃飯,說來就來。”
“這……”杜飛一時語塞,他還真沒考慮這個問題。
不是杜飛考慮不周,而是事情有些倉促,他主要考慮怎麽說服朱爸,還沒來得及想那麽深遠。
朱爸卻老謀深算:“這個事兒雖然可以試試,但憑你一個人肯定不成,我沒那麽大面子。”
這話杜飛可不敢接茬兒,隻管往下聽。
朱爸繼續道:“你要真想辦成了,還得跟上次一樣,叫上林天生。”
杜飛一愣,沒想到朱爸會給他出這麽個主意。
要說以朱爸的眼光和智慧,不可能看不出苗頭。
看出杜飛的疑惑,朱爸苦笑拍拍杜飛肩膀,卻沒再解釋。
杜飛卻有些猜到他的用心。
讓林天生把注意力放到别的事上,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不過究竟何去何從,還得看那個人的決斷。
杜飛從朱爸這邊出來,立刻馬不停蹄去找林天生。
小費了一番周折,才找到林天生。
結果還沒等說話,一個長的十分敦實,跟林天生在一起的青年先開腔了。
歪着頭,有些輕佻的打量道:“你就是杜飛?聽說你挺能打呀~”
杜飛皺眉,不知道這是哪位,卻沒工夫跟他廢話,直接跟林天生道:“林哥,有點事兒找你商量。”
這種态度卻惹惱了這人,脖子一梗,冷笑道:“呦呵兒~目中無人是吧!”
話音沒落,一個墊步上前,揮手就朝杜飛臉上打來。
林天生忙叫了一聲:“小虎,住手!”已經晚了。
杜飛一聽,大概猜到這人是誰,卻不慣着他的脾氣。
稍微一側身,躲開這一拳,跟着輕描淡寫的一記勾拳打在對方肚子上。
這還是杜飛手下留情,沒直接打胃或者爆肝。
即便如此,這一拳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名叫小虎的青年登時眼鏡暴突,疼的一張臉都扭曲了。
雙手抱着肚子差點跪到地上,随即“哇”的一口,把剛吃的中午飯全都吐了出來。
杜飛輕巧的向後退了兩步,免得被崩一身。
林天生皺眉,對杜飛投來一個抱歉的眼神。
剛才怎麽回事,他都看在眼裏,更何況他現在更不想得罪杜飛。
不過這小虎身體素質倒是相當不錯,被打吐了竟然咬牙沒倒下去,滿臉錯愕看着杜飛。
半天才忍着疼憋出一句話:“我艹~北海公園的單杠真是你打的!”
杜飛一愣,沒想到岔子出在這裏。
當初爲了救棒杆兒那小子,一下打彎了公園的單杠,到今天還有副作用。
估計是什麽人跟這個‘小虎’吹噓他打彎單杠的事迹,才有今天這檔子事兒。
林天生走過來問道:“小虎,你沒事兒吧?”
小虎搖搖頭表示沒事,眼神複雜的看着杜飛,臉色煞白道:“剛才……他手下留情了。”
小虎是練家子,憑借家裏的關系,從小就跟随名師。
别看一下就被杜飛打成這個鳥樣,但在一般人裏絕對是格鬥高手。
隻不過遇到杜飛這個挂逼,才會這樣不堪一擊。
林天生松一口氣,按了一下旁邊辦公桌上的電鈴。
不一會兒外邊來了一名年輕戰士。
林天生讓他扶小虎去衛生院看看,回來再把地面收拾一下。
小虎沒有強充硬漢,乖乖被帶走了。
林天生苦笑道:“黃小虎,從小跟我一起長大的,他就這個臭脾氣,你可别見怪。”
杜飛心說果然,笑着道:“回頭他别找我麻煩就好。”
林天生道:“這個你放心,你剛才這下,估計是把他給打服了。”說着看了一眼地上的嘔吐物:“走,咱們換個地方。”
到了隔壁屋裏,林天生給杜飛倒了一杯茶,問道:“老杜,你特地過來是有什麽事?”
杜飛開門見山道:“林哥,是有個事兒……”
言簡意赅的把情況說了一下,最後道:“林哥,咱倆一起去一趟坪壤,怎麽樣?”
林天生的腦子反應非常快。
了解過杜飛在南洋的行動軌迹,再加上杜飛的解說,已經明白原委。
也明白杜飛來找他的目的。
思索片刻道:“這件事非同小可,容我考慮考慮,明天給你答複。”
杜飛也沒指望他能立即決定,痛快道:“那成,我等你消息。”完事兒就匆匆走了。
林天生也沒挽留,他必須仔細思考這件事。
而且這也不是他能擅自做主的,必須跟他爸彙報。
今天杜飛能來找他,肯定也帶着朱爸的意思。
林天生來到窗戶邊上,一邊向樓下看去一邊從兜裏摸出煙。
這時杜飛正騎上摩托車往外走。
大概二十多分鍾,黃小虎揉着肚子從外邊進來。
剛才在衛生院,一位老先生給他推拿,還紮了幾針,已經好多了。
但回想起杜飛那一拳,卻還是心有餘悸。
黃小虎這些年練武不是沒挨過打,造成這麽大心理陰影的還是第一次。
“哥,杜飛走了?”
黃小虎沒看到杜飛有些詫異。
林天生心不在焉的“嗯”了一聲,才從窗外收回目光,回身看向黃小虎道:“以後你别惹他,他……跟我們不一樣。”
黃小虎似懂非懂的點點頭,苦着臉道:“哥,我知道了。再說,就他手上的功夫,估計我身邊那一幫人一起上也夠嗆,除非動槍……”
林天生登時瞪他一眼:“動槍,你們死的更快!你忘了那個印杜的瑜伽大師是怎麽死的?那可是跟趙玉春一個級别的高手。”
黃小虎一縮脖子,随即反應過來,一臉不可思議:“哥,你是說……那瑜伽大師是杜飛打死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