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裏,他頓了頓:“不過也别有太大指望,現在他們在越楠的情況不太好。”
蘇哈圖淡淡道:“我知道,就是一個姿态罷了,讓公黨的人有些顧忌。”
莫桑“嗯”了一聲,明白蘇哈圖的真實意圖暗暗松一口氣。
如果蘇哈圖真指望這件事出成果那就難辦了。
蘇哈圖喘了一口氣,又道:“還有蘇鵝方面,你也适當接觸一下。”
莫桑點頭:“這個……有什麽原則?”
蘇哈圖早就有腹案:“先看看他們的态度,如果必要……可以讓蘇家諾流亡。”
莫桑吃了一驚。
原先蘇家諾一直是蘇哈圖的一塊心病。
雖然蘇家諾已經下去了,但作爲一手締造了印泥的人,他的威望和能量不容小觑。
隻要他活着一天,蘇哈圖就一天不能安生。
偏偏他還不能輕易下黑手,這種事一旦暴露,副作用太大。
一直以來都是軟禁着。
莫桑勸導:“這……是不是慎重一些?”
蘇哈圖擺擺手道:“沒關系,他已經不是五年前了,就算現在放了也活不了多久了,還不如讓他發揮一些作用。”
莫桑這才恍然大悟。
他雖然是蘇哈圖的心腹,但在蘇家諾的問題上一向注意分寸,不該問的不問,不該管的别管。
片刻後,莫桑離開。
蘇哈圖對蘇比安道:“你也回去休息吧~”
“是,叔叔~”蘇比安點頭,規規矩矩退出去。
直至屋裏隻剩下蘇哈圖一個人,他枯坐良久又是一聲歎息。
自從五年前趁勢而起,他何嘗想過自己會有如此窘迫的一天。
随着蛇王伽丹的死,黃家在泗水算是坐穩了。
偏偏眼下自己的身體這個情況,不敢輕易把兵權交出去。
别說其他人,就是親侄子又如何?
蘇哈圖是行伍出身,深深知道兵權的重要。
更知道兵權一旦交出去,輕易就拿不回來了。
所以這個時候,他一定要牢牢把嫡系部隊捏緊了。
隻能看着江鼎盛在坤甸,黃德祿在泗水繼續做大,向外擴張。
到了現在,蘇哈圖已經有些後悔了。
他沒想到,這次本想割一波韭菜,卻搞成了現在這樣。
心裏卻仍想不明白,究竟是哪裏出錯了?
與此同時,蘇比安回到家。
看到王玄的第一句話就是“蛇王伽丹死了”!
王玄吃了一驚,旋即笃定道:“是杜飛!他在泗水。”
蘇比安詫異道:“杜飛?他這麽厲害!”
王玄搖頭:“不在厲不厲害,而是杜飛這個人乃是變數。以蛇王伽丹的面相,至少有二十年壽數,現在他卻死了……”
蘇比安一跺腳:“這個該死的!我們怎麽辦?”
王玄沉吟道:“看來這次有些失算了,我們所有布置都在雅佳達,原以爲他來到印泥肯定要先來雅佳達,沒想到……爲今之計,我看還是以不變應萬變。”
說着看向蘇比安:“如果排除杜飛的因素,其實我們的計劃進行的還算順利。你奪取汽運的效果已經顯現出來,要不然這次導彈襲擊,蘇哈圖最多受輕傷,現在卻不得不截肢,說明他的氣運已經大幅受損了。”
蘇比安的眼睛閃過一抹亮色。
王玄繼續道:“我們隻要接着按部就班,隻要你的氣運積攢夠了,接掌整個國家,自然百無禁忌。”
蘇比安點頭,卻仍不忘杜飛:“那杜飛……”
王玄的心裏雖然也惦記着杜飛,嘴上卻風輕雲淡道:“此人既然是變數,就不能以常理揣測的。我們隻管做好準備,他若敢來雅佳達,便天羅地網等他。他若是不來……就是氣數未盡,也隻能順其自然,不可強求。”
蘇比安“嗯”了一聲,轉又從兜裏拿出一個東西遞給王玄。
王玄眼睛一亮,接過來道:“找到了!”
蘇比安點頭。
王玄打開蘇比安遞給他的,用手絹包着的東西。
一層一層,裏邊還包着一小塊報紙。
最後赫然露出了一截人的手指頭!
王玄不由得露出笑容:“好,有了這根手指,我們的計劃将會事半功倍!”
原來蘇哈圖截肢後,蘇比安偷偷弄來了一根手指頭。
之前盜取蘇哈圖的氣運,他隻偷偷拿了一些蘇哈圖掉下來的頭發。
雖然夠用卻相當勉強……
而在另外一邊,與愁雲慘淡的蘇哈圖不同,遠在泗水的黃家完全是另一番場景。
第二天,幹脆出動了一輛卡車,将蛇王伽丹那條巨蟒拉着在城裏敲鑼打鼓的遊街。
黃家請來的高人擊殺蛇王的消息早就不胫而走。
這一下仿佛在泗水城裏引爆了一顆炸彈。
原本有些本地土著,知道蛇王伽丹要來對付黃家,心裏還在暗暗幸災樂禍。
更有的已經在暗中準備,一旦黃家完了,沖上去咬一口。
那些跟黃家交好的華人則憂心忡忡,擔心黃家完了日後該怎麽辦。
卻沒想到,一夜之間情況竟然逆轉了。
兇名赫赫的蛇王伽丹竟然死了!
這個時候,黃家的臨時指揮部内也是高朋滿座。
一早上林家、陳家、蔡家的人就都趕到了。
上門恭喜的同時,也是打探消息來的。
至于爲什麽來的這麽快,來的這麽整齊。
隻能說大家都是人精兒,這些人其實早就來了,隻是沒有冒頭。
畢竟這兩天蛇王伽丹要滅了泗水黃家早就不是什麽秘密了。
這個時候林、陳、蔡三家當然要看一看形勢。
如果黃家直接被滅了,也沒什麽好說的,趕緊卷鋪蓋走人,甭管馬來還是暹羅,肯定不能留在印泥等死。
而且在此前,他們其實不太看好黃家。
畢竟蛇王伽丹的名氣實在太大了,被吹噓的神乎其神,誰也不知道深淺。
豈料這一次居然敗的這麽幹脆。
不僅沒奈何黃家,還把自己這條老命搭在這兒了。
得到消息之後,其他幾家立即做出了反應,這才齊集一堂。
在堂上,杜飛坐了上位,對于這一點沒有任何人提出異議。
尤其是黃家人,個個都覺着理所當然。
作爲最大的功臣,慈心并沒有出席這種場合,杜飛作爲代表當然有這個資格。
這時黃德祿正在叙說昨晚上的情況,其中誇大其詞自不必說。
如今在其他三家眼裏,杜飛跟黃家的綁定更深,此時把慈心吹的越厲害,對于黃家也越有利。
至于杜飛,更是樂見其成。
現在必須要給這些大宗族打氣。
有了黃家這個現成的榜樣,再加上蛇王伽丹主動送上門來,宣傳效果瞬間都拉滿了。
如果隻用嘴說,林家、陳家、蔡家還不一定相信,但蛇王伽丹的屍體擺在那兒,還有那條巨蟒,更不可能造假。
三家代表在震驚之餘更有些惋惜。
早知道大陸那邊這麽強硬,不僅打了導彈,還派來了高手,他們就該更積極主動。
現在讓黃家占了先,接下來就算占了東爪哇,也是他們三家給黃家打輔助。
日後,一步落後,步步落後。
所以,在聽說接下來還要跟杜飛購買防空導彈和坦克,這三家表現的尤爲積極。
尤其是失去了根基的陳家,現在手裏最大的籌碼隻剩那些提前轉移出來,存在外國銀行裏的錢了。
要把這些錢發揮出最大的效果,必須把好鋼用到刀刃上。
現在,杜飛這兒就是刀刃,是陳家唯一翻身的機會。
陳家來到泗水,必須要成爲股東,而不是來給黃家打工的。
能不能成爲股東,杜飛說話遠比黃家更有分量。
林家、蔡家雖然沒有陳家這樣急切,但心裏的盤算也差不多。
差别隻是兩家手裏的籌碼更多,盤算着能不能讨價還價。
杜飛心裏暗暗搖頭,隻能說商人就是商人。
不管到什麽時候,潛意識想的都是做買賣那一套。
不是說這套不好,隻是要分時間地點。
現在都讓人把刀架到脖子上了,還在這兒待價而沽。
隻能說明,你們還特麽真有商業精神。
不過杜飛也沒發火兒,說到底杜飛在這裏是個外人。
太主動積極,反而容易讓人懷疑。
面對陳家的主動,杜飛回以熱情。
面對林家、蔡家的矜持,杜飛也沒說什麽,反正都是你們消費。
這一場各懷心思的會見大概持續了一個小時,末了杜飛主動起身道:“諸位同胞,如今我們占住了泗水,用不了幾日拿下東爪哇都不成爲題,形勢一片大好,我也該走了。”
在場之人頓時愣了。
黃德祿連忙道:“領導,您這……難道是我黃家有何招待不周?”
杜飛擺手笑道:“不是,不是,德祿,你和德彪都是跟我一起戰鬥過的同志的,說什麽招待不周,就太客套了。”
黃德祿松一口氣,忙又問:“那是爲何呀?”
杜飛直言道:“一來,這次我出來的時間不短了,家裏還一大攤子事兒,總得回去看看,不然也不放心。二來,加裏曼丹那邊也需要去看看,所謂三足才能鼎立,你們兩邊都穩住了,才能互相策應,牽制敵人反撲。尤其是你們這邊,同在爪哇島上,蘇哈圖緩過來,肯定要先針對你們……”
說起這個,衆人的臉上都有些凝重。
杜飛說的沒錯,相比隔海相望的加裏曼丹,蘇哈圖騰出手來肯定先對付他們。
林家、蔡家的人也有些急了。
他們原本盤算,杜飛千裏迢迢來來到這裏肯定要有所圖謀。
要實現這些謀劃,必須借助他們四家本地力量,才覺着有待價而沽的資格。
誰知杜飛壓根兒沒提這茬兒,竟然直接要走。
不僅要走,還要去加裏曼丹。
加裏曼丹的江鼎盛不僅是華人還是公黨的領導,跟杜飛既是同胞又是同志。
說起來比他們這些大姓宗族更有共同語言。
他們突然意識到,杜飛在印泥能合作的人可不止他們……
最終,杜飛還是沒走了,又在泗水待了三天。
經過這三天,黃德彪率領兩千多人,橫掃了整個東爪哇。
雖然這樣說,但其實也沒怎麽打仗,除了一開始的詩都阿左縣開了幾炮,其他地方幾乎都是望風而降。
就連爪哇東邊的巴厘島都跟着投降了,這連黃德彪都沒想到。
他每到一地,都會收攏當地大家族的子弟。
令黃德彪出發的時候帶着不到兩千人,回來的時候隊伍反而膨脹到了将近三千。
令一件大事就是時隔小半個月,遇襲後的蘇哈圖第一次在公衆場合路面。
他斷臂截肢的消息也終于傳了出來。
頓時在印泥國内引起一片嘩然,繼而引發的後果不言而喻。
不過相應的,蛇王伽丹死亡,泗水、坤甸被占的消息也傳了出去,使許多華人看到了新的希望,拖家帶口向着兩個地方彙聚。
杜飛留下來這三天,收獲相當大。
原本當初黃家定下的,購買便攜式防空導彈和坦克的一千萬訂單,直接被陳家接下了一大半。
林家、蔡家一看,也顧不得矜持,連忙說二十輛坦克肯定不夠。
還有下一步進攻日熱市,肯定需要更多武器裝備。
兩家一合計,當即湊了一千五百萬美元,硬是要塞給杜飛,不要都不行。
杜飛也沒假客氣,對于美元和黃金,他從來都是韓信點兵多多益善。
等到第三天頭上,杜飛終于登船離開泗水,這一趟帶走的,除了十噸黃金,還有三千五百萬美元。
這些錢可不是空頭支票,都是實打實的現金。
刨去當初從巴姆多的軍營裏搞到的黃金和美元,其他的兩千五百萬美元隻要回到香江立即就能兌現。
這還隻是黃林陳蔡四家的。
還有姆巴貝代表的努沙登加人。
在确認蛇王伽丹死後,姆巴貝的态度來了個180度大變樣,差一點就給杜飛跪下來。
讓杜飛一定要幫他們趕走葡萄牙殖民者。
對于這種手裏有‘礦’的優質客戶,杜飛當然不能拒之門外。
還是過去的配方,先派人去新東方學校,再配套賣武器……
作爲回報,姆巴貝除了準備好黃金,還得對外宣布努沙登加群島獨立出來。
努沙登加群島除了最大的帝汶島被葡萄牙人占了,其他島嶼仍屬于印泥。
現在這一宣布,等于是狠狠打了蘇哈圖的臉。
之前泗水和坤甸雖然出了亂子,卻并沒宣布獨立,還能糊弄過去。
這下要是不打可就說不過去了。
如果打的話,中間還隔着東爪哇,頗有些鞭長莫及的意思。
要是用海軍,印泥這時候也沒什麽能拿得出手的艦艇。
更麻煩的是,去了打誰?
按照努沙登加人的說法,獨立之後首都就在帝力。
可現在帝力還在人家葡萄牙手裏。
總之這就是一個給人添堵的破事兒。
偏偏蘇哈圖還不能放那兒不管。
真要不管,其他地方有樣學樣就麻煩了。
要知道,印泥可是有三百多個民族,要是都跟努沙登加一樣,可就徹底零碎了……
杜飛登上了離開泗水的船,黃德祿領着黃林陳蔡四家主事的人都到碼頭送行。
到了今天,當初去寺家莊訓練的五百多人,已經有九成彙聚到了東爪哇厲兵秣馬。
杜飛站在甲闆上對岸上揮了揮手。
船還是杜飛從巴淡島搞來那艘遊艇。
經過檢修後,這次要直接開到坤甸去,再由坤甸返回香江。
回到船艙裏,杜飛看了一眼盤膝而坐,正在閉目養神的慈心。
伊戈爾坐在慈心對面,眼睛不停地打量。
原先伊戈爾覺着,他的實力就算比慈心差一些,也不會差太多。
但這次在泗水,見過了蛇王伽丹,讓他意識到他跟慈心的實力差距居然這麽大!
以伊戈爾的經驗,如果正面對決,面對蛇王伽丹,他大概有五五開的希望。
可蛇王伽丹在慈心面前,卻脆弱當跟紙糊的一樣。
想到這裏,伊戈爾不由暗暗慶幸。
這個時候,他的腦海中忽然響起杜飛的聲音,問他這兩天斯萊特方面的情況。
自從上次在巴淡島吃了虧,伊戈爾成功讓斯萊特家族懷疑是蘇比安搞的鬼。
雙方本來就沒有多少信任,本來脆弱的合作關系直接宣告瓦解。
伊戈爾帶着這幾名心腹一直跟着杜飛,其他傭兵團的人則各自潛伏集結。
杜飛原以爲這種局面不會持續很久。
斯萊特家族這次投入不少資源,隻爲幹掉杜飛找回面子。
現在弄成這樣,不管是進是退,總要有個說法。
誰知過了這些天,斯萊特家族那邊竟沒了動靜,這就十分奇怪了。
伊戈爾想了想道:“的确很奇怪,除非……家族出現了更重要的情況。”
說到這裏,伊戈爾靈機一動:“可能……是老斯萊特伯爵身體出了問題,雖然之前老伯爵身體一直不錯,但畢竟年事已高,随時可能出問題……”
杜飛點頭,對于那位老伯爵死不死他不感興趣。
但如果斯萊特家族出現權利交接,對伊戈爾倒是一個機會。
可以借機獲得對傭兵團更大的控制權。
說到這裏,杜飛不由又想到了魏成功和宋珍珠……
經過兩天一夜航行,第二天下午抵達了坤甸港。
坤甸并不是正面大海,而是位于一片海灣裏面。
因爲事先聯絡過,杜飛的遊艇順利靠上碼頭,江鼎盛和陳正委一起趕到迎接。
陳正委早就不止一次聽江鼎盛說起杜飛,今天見到本人,還是吃了一驚。
杜飛實在太年輕了!
然而,就是這個年輕人,隻身來到南洋,翻手爲雲,覆手爲雨,硬是攪得天翻地覆。、
且不說雅佳達被炸,單是泗水和坤甸這兩處,要是沒有杜飛暗中推動,絕不可能鬧成現在這樣。
而且昨天剛傳來消息,努沙登加居然宣布獨立了!
雖然還沒證實,但陳正委幾乎肯定,這背後一定有杜飛的影子。
“杜飛同志,歡迎你!”陳正委使勁跟杜飛握了握手。
江鼎盛則是意氣風發,哈哈大笑着介紹最近取得的成績。
上次他跟陳正委下定決心,當即派人收取了北方三縣。
果然跟江鼎盛預料的一樣,根本沒有遇到像樣的抵抗。
這邊的三個縣跟泗水那邊完全不同。
加裏曼丹的面積廣大,往往一個縣的面積頂爪哇島上三四個縣。
如今江鼎盛手裏的一市三縣,其實面積已經超過了整個東爪哇省。
人口雖然不如泗水那邊,但這邊的華人比例更高。
杜飛來的時候,江鼎盛這邊正在招兵分田。
拿下北三縣之後,江鼎盛下達命令,不管什麽民族出身,隻要家裏有一名男丁加入遊擊隊就能獲得田地。
即使将來負傷或者戰死,田地都不收回。
但如果叛變,或者當了逃兵,發出去的田地就會收回來。
雖然明面上說不論民族出身,但本地人往往比較懶惰,并不喜歡種地。
因爲加裏曼丹地處熱帶,天然不存在吃不飽穿不暖的問題。
吃的東西,随便往地裏撒點種子就能長,根本不用侍弄莊稼。
甚至連種子都懶得撒,直接到林子裏采點果子,到河裏撈點魚,也餓不死。
真正在意田地的,大部分都是華人。
這令江鼎盛麾下的人馬在短時間内直接膨脹到了上萬人。
當初杜飛送給他的一船裝備,如今分發下去已經捉襟見肘了。
所以再次見到杜飛,江鼎盛格外高興。
然而,衆人剛從碼頭回到坤甸原先的市政廳,現在叫人民正府。
卻突然傳來一個不和諧的聲音。
“哼~我說怎麽連蘇迪斯同志的命令都敢違抗,原來是找到靠山了!果然,你們這些華人都靠不住。”
杜飛剛坐下,就聽見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從外邊傳來。
随之從門外闖進來一個不速之客。
一共在五個人,都是身材矮小,皮膚黝黑的印泥人。
說話的是爲首的青年,光着膀子披着一條褂子,露出一身結實的腱子肉,眼中蘊含着毫不掩飾敵意。
杜飛不會印泥語,聽不懂他說什麽。
但那語氣表情,不難猜出不是什麽好話。
江鼎盛一皺眉,卻沒急着說話。
陳政委的臉色不大好看,跟對方交涉起來,卻明顯誰也說服不了誰。
最後那名青年冷笑一聲,直接看向杜飛,居然說起漢語:“華夏人,這裏是印泥,這裏不歡迎你……”
杜飛微微詫異,随即莞爾一笑看向江鼎盛。
江鼎盛的臉色十分難看,迎上杜飛視線,尴尬的笑了笑,随後一拍桌子猛地站起喝道:“莫迪烏,你給我住口!”
名叫莫迪烏的青年怡然不懼,冷笑道:“江鼎盛,你這個叛徒!你背叛了黨,背叛了蘇迪斯同志……”
江鼎盛怒極,當即叫道:“來人呐!”
外邊的警衛立即闖進來。
江鼎盛本意是想把這幾個人轟出去。
雖然之前他跟蘇迪斯産生了分歧,但畢竟都是同志,大不了各走各的。
卻沒想到,這個莫迪烏竟非常極端,聽到江鼎盛叫人,眼中閃過兇光。
竟然一撩衣服,從腰裏摸出一把手槍,擡手對江鼎盛就是一槍。
江鼎盛完全沒想到,在他掏槍的一瞬間不由得愣了一下。
直至槍響,才蓦的反應過來,心裏咯噔一下,暗道這下完了。
卻沒想到,并沒有中槍的劇痛,反而突然天旋地轉。
随即眼瞅着地面飛快向他面前撞來……
卻是千鈞一發之際,坐在旁邊的杜飛擡腿一腳,連江鼎盛坐着的椅子一起給踹飛了。
砰的一槍,打在地磚上。
莫迪吾愣了一下,眼神更加怨毒的看向壞他好事的杜飛,當即擡手又對準了杜飛。
卻不等他扣下扳機,杜飛動若脫兔,猛站起來,沖到面前,一拳打在莫迪吾的鼻子上。
别看杜飛這一拳輕描淡寫,其實力道相當重。
莫迪烏登時被大飛起來。
杜飛的另一隻手往上一扒拉,槍口立馬朝天。
莫迪烏本能的扣動扳機,“砰砰”連着兩槍。
等人落在地上,一下撞倒了他身後跟着一起來的兩個人。
這五個人明顯是有計劃而來,就在莫迪烏掏出槍的同時,其他四個人也一齊掏槍。
被莫迪烏撞倒了兩個,還有兩個人拿着手槍已經瞄準了杜飛和倒在地上的江鼎盛。
卻在這時,一道人影一閃,卻是伊戈爾擋在杜飛前面。
手中的甩棍“唰”的甩出,擊中其中一個人的手腕。
隻聽“咔”的一聲,骨頭被甩棍的金屬圓頭打中,當即骨斷筋折。
跟着又是一腳,踢中另一個人的小腿。
這些人雖然是遊擊隊裏的精銳,也有些拳腳功夫,但跟伊戈爾相比,差着十萬八千裏。
一腳踹上去,又是骨斷筋折。
電光石火間,兩人倒地哀嚎。
伊戈爾十分專業,打完之後立即把幾個人的槍全都撥開,确認沒有威脅這才退到杜飛身邊。
這個時候,外邊沖進來的警衛才端着槍把這幾個人頂住。
江鼎盛臉色鐵青的從地上爬起來。
看了莫迪烏一眼,先跟杜飛道謝。
剛才那一腳雖然弄得他十分狼狽,現在還鼻血橫流,卻毫無疑問救了他一命。
杜飛沒什麽表情的點點頭,示意他不用管自己,先處理眼下的事情。
江鼎盛陰沉着臉,看着倒地的五個人:“是蘇迪斯讓你們來的?”
爲首的莫迪烏倒也硬氣,剛被杜飛一拳打飛,雖然收了力氣,卻也受傷不輕,鼻梁骨肯定斷了。
咬牙忍痛道:“我們是爲黨鋤奸,何須有人命令!”
江鼎盛怒極反笑:“哈哈……哈哈哈~好個鋤奸!把這幾個叛徒給我拉出去斃了。”
陳正委連忙攔着:“老江,慎重啊……”
江鼎盛卻打斷他下面的話,正色道:“老陳,這可不是我們不仁,而是他蘇迪斯先不義。今天他們要是得手,你想過會是什麽後果嗎?”
陳正委默然。
江鼎盛咬牙切齒道:“你以爲他們會放過你嗎?還有咱們這上萬弟兄,你我都死了,他們怎麽辦,你想過嗎?”
陳正委歎了一口氣,無奈的搖了搖頭。
這個結果真不是他想看到的。
但事到如今,總要有個決斷。
心中有了決斷,陳正委眼看着警衛要把這幾個人拽下去,再次開口道:“先等等~”
江鼎盛皺眉。
陳正委解釋道:“我不是求情,這事兒我們占着理,要殺也得走個程序,别到時候他們倒打一耙說咱們殘殺同志。”
江鼎盛也是氣昏頭了,被陳正委一說,也冷靜下來,點頭道:“也好,那就開公審大會!”
說着又看向杜飛,咬咬牙道:“正好,他做初一,咱們做十五。借着公審大會,直接宣布蘇迪斯背叛葛命,殘殺同志,開除黨籍……”
陳正委倒吸一口冷氣,如此一來他們就算徹底跟蘇迪斯一脈決裂了。
雖然早在跟江鼎盛決定向北不向南的時候,心裏就預料到會有這一天。
隻是沒想到會來的這麽快。
江鼎盛則一臉苦笑,跟杜飛道:“杜飛同志,真抱歉,連累你了。”
杜飛搖搖頭,這點場面對他來說根本算不了什麽,連有驚無險都算不上。
不過有一說一,倒是的确沒想到蘇迪斯那邊會用暗殺的手段對付江鼎盛。
看來印泥公黨内部的矛盾早就相當深,這次隻是把生了多年的膿包挑破罷了。
等那五個人被帶下去,江鼎盛處理了一下臉上的傷,回來再次跟杜飛道歉。
轉又提起他們這邊的當務之急:“杜飛同志,剛才你也看到了,從今以後我們這萬把人可就全指望你了!”
杜飛笑了笑:“這話言重了,咱們既是同胞又是同志……”
雖然把話說的很滿,但接下來如何行動害得看江鼎盛的行動。
上次江鼎盛能白嫖一船武器裝備,有很大運氣成分。
以後再想白嫖絕無可能。
況且當初江鼎盛這支遊擊隊是真的窮。
但如今,打下了坤甸,是整個加裏曼丹大島西部最大的城市。
絕對是一波肥的節奏。
杜飛敢肯定,現在江鼎盛手裏的資金,多了不敢說絕對不少于五千萬美元。
畢竟是一座城市的财富積累。
這也是杜飛離開泗水一定要來這裏一趟的最大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