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想通歸想通,杜飛卻沒打算把事情高高拿起輕輕放下。
如果那樣,他這次來錦洲又算什麽?
難道真當一個可有可無的幌子?
杜飛面無表情道:“既然白費了,那閣下到此又是什麽意思?莫非還想把這罪魁禍首帶走?”
青年皺了皺眉,杜飛的反應有些超出他的預料。
原本他擺出高姿态,并且表明他是朱爸請來的,的确是想把張大師帶走。
說到底,張大師有再多不是,也是他張家人。
杜飛不傻,當然明白他的意思。
心裏卻十分膈應。
就問憑什麽!
我這邊星夜奔波上千裏,費心費力,擔驚受怕,京城那邊媳婦還遭到襲擊。
現在事情都解決了,朱威也救出來了,你特麽來了,上我這裝逼,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想把這事兒揭過去。
哪有那麽便宜!
青年看出杜飛不快,卻仍淡淡道:“這是我張家的人,現在朱威安然無恙,京城那邊我也做了安排,定會給朱家一個交代,等你回去,自會知曉。”
杜飛抿着嘴唇,這個突然出現的張大師的三叔,明顯沒把他放在眼裏。
而且聽他的口氣,似乎朱爸欠他什麽,讓他頗有些理所當然的意思。
杜飛心裏更不痛快。
說實話,如果隻是朱威的事,到了現在他已經超額完成任務。
這位張三叔出現,把張大師帶走也沒什麽。
說白了朱威沒事,就算真有什麽事,杜飛也犯不着。
他跟朱威攏共就見過兩回,談不上什麽感情,就是親戚罷了。
大可以順水推舟,回去朱爸也不會說什麽。
然而問題是,朱婷遭到了襲擊,這還能忍!
雖然張大師說他不知情,杜飛卻不相信。
退一步說,就算真不知情,是他那個所謂的師兄擅自做主,他們也是共犯,豈能說放就放。
合着你們差點把我媳婦逮去,回頭輕飄飄說一句誤會就完事兒了?
要真捏鼻子認了,就等下回别人有樣學樣吧!
不過杜飛并沒有暴怒失智。
憤怒的基礎是實力,否則就是無能狂怒。
杜飛不動聲色,腦海中跟慈心交流:“這人實力怎麽樣?”
慈心回應道:“很強,不過,我有把握,隻是需要付出一些代價。”
杜飛能感覺到,慈心難得有興奮的情緒。
至于付出代價,有随身空間存在,哪怕缺胳膊斷腿也不怕,幹就完了!
有了慈心兜底,杜飛也不用收着了,當即冷笑一聲:“哼~煞筆!”
躺在病床上的張大師,站在門口的張三叔都愣了。
尤其是張大師,瞪大眼睛懷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出問題了。
杜飛竟然當面罵了他三叔!
青年也很不可思議。
杜飛接着道:“你給朱家一個交代,你交代個屁啊!他麽的,朱婷嫁給我,就是我媳婦,是我杜飛的人,你給我交代了嗎?”
“你!”張三叔眉頭緊鎖,眼神變得陰鸷。
杜飛又道:“再說,綁架國家工作人員是什麽罪?國法家規,國法在前,家規在後,你覺着你們張家比國家還大?”
這頂大帽子扣下來,張三叔臉色難看。
老氣橫秋道:“好個牙尖嘴利的小子,今天老夫就替朱介台管教管教你。”
杜飛早就做好準備,沒等他說完,慈心就動了。
白皙的手腕一翻,那根降魔杵握在手中。
對付跟自己同級别的高手,慈心也不敢輕敵,上來就動了兵器。
身影鬼魅一般,一杵當頭砸去。
張三叔目光一凝,心裏湧出難以言明的危險預兆。
他剛才進來的時候就看出慈心是個高手,隻是沒料到比他預料的更強。
他心中清明,這一下絕對不能空手接,否則肯定吃大虧。
同時也有些明白,杜飛爲什麽這麽硬氣。
在下一刻,锵的一聲,他抽出一把黑色鋼刀,正是張家家傳的黑金古刀。
然而,這把隕鐵打造的寶刀,也不敢直接用刀鋒去接慈心的降魔杵。
必須用寬厚堅實的刀背迎上,不然一下就得崩刃兒。
“當啷”一聲,兩把兵器碰撞,發出巨大的金鐵交鳴。
杜飛隻覺耳朵嗡鳴,隐隐看到波紋從碰撞的中心蕩漾出來。
床上重傷未愈的張大師更被震得臉色煞白。
交手二人各自退開,慈心退了兩步,青年則退三步。
倒不是慈心比對方強,而是占了兵器的便宜,降魔杵個頭雖然不大,卻是實打實的重兵器,而且慈心是搶攻,占了先手。
青年露出驚訝表情,動作卻一點不慢,立即轉手反攻。
降魔杵重,但黑金古刀更長。
一寸長,一寸強,亘古不變。
而且他也不想戀戰,今天來是要帶走張大師,不是跟人打架來了。
同時他還記着杜飛剛才罵他那聲“煞筆”。
張家可沒有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習慣。
兩三個照面後,發現慈心實力極強,力量、速度都在他之上,武藝也不遜色。
真打起來,莫說輸赢,一時半刻都不會有結果。
這裏畢竟不是荒郊野嶺,他可沒那麽多時間消磨。
所以,摸清慈心實力,他就沒打算纏鬥,直接擒賊先擒王。
一刀逼退慈心半步,反過來身影一晃,沖向杜飛。
在他看來在,杜飛的身體素質雖然很強,卻不可能達到他和慈心這種水平。
然而,令他沒想到,杜飛這邊迎接他的卻是一個黑洞洞的槍口。
“嘩啦“一聲,杜飛從容的拉動槍栓,随即火舌就從56式突擊步槍噴吐出來。
青年赫然變色,心髒狂跳,眉心發麻。
雖然他不懼怕手槍,但這麽近距離被突擊步槍打中要害也受不了。
而且杜飛手中這把槍,給他帶來的危機感遠超普通槍械。
青年人影一閃,撤身後退避開射來的子彈。
杜飛則如影随行,轉動槍口的同時,手指頭根本沒松開扳機。
“突突突……”
連射的突擊步槍轉眼就把三十發的彈夾清空了。
青年心有餘悸,暗暗慶幸杜飛不是玩槍的行家,不然一下一下點射騷擾,再讓慈心牽制,令他不能兼顧,就危險了。
而剛才杜飛這樣掃射,不僅把他逼退,慈心也被波及,失去了合擊的機會。
正想趁着換子彈的機會,再次欺身而上。
卻沒想到,杜飛根本沒換彈夾,左手一晃掌中多出一把54手槍,繼續扣動扳機。
雖然換了手槍,火力輸出沒有剛才猛烈,但給張三叔帶來的危險卻更強。
這把手槍經過強化,威力早超出了手槍的範疇。
張三叔猝不及防,第一槍就沒躲開,子彈在肩膀掠過,撕開一道傷口,頓時血流如注。
劇痛令他皺皺眉,傷口附近的肌肉收縮,瞬間止血。
吃了苦頭,知道利害。
緊跟着第二槍被他拿刀一橫,用黑金古刀擋住子彈。
“當”的一聲。
不僅手槍經過強化,槍裏的子彈一樣強化過。
子彈頭打在刀身上,巨大沖擊力直接變成了一塊金屬餅,同時也在黑金古刀上留下一個坑。
青年眉頭擠成一個‘川’字,暗暗後悔低估了杜飛。
卻也來不及多想,慈心手裏的降魔杵已經打來。
不得已,隻能放棄杜飛,去應付慈心攻擊。
本來張三叔跟慈心的實力上下仿佛,張家雖然有先天血統加持,但慈心有随身空間強化,真要較真的話,比他還強一些。
隻不過到了這個級别,這點差距可以忽略不計。
但旁邊多了一個杜飛,時刻準備打黑槍,令他不得不分心,這才是緻命的。
然而,這次他又猜錯了。
杜飛開了兩槍後,并沒有拿槍瞄準,引而不發,進行幹擾。
反而調轉槍口,指向了床上的張大師。
反正撕破臉了,你拿我不當幹糧,我索性也沒必要留餘地了。
你要把人帶走,我偏不讓你如願。
杜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睛盯着張三叔,槍卻瞄準旁邊。
沒有半句廢話,更沒有婆婆媽媽的猶豫,直接“砰砰砰”三槍。
就連躺在床上的張大師都沒反應過來。
中第一槍的時候,他還有意識,心裏mmp,你們打就打,特麽的,爲啥打老子!
而接下來的兩槍直接斷絕了他的生機。
這把手槍連達爾西姆那種身體強大的瑜伽大師都能打死,更别說張大師這種半死不活的。
張三叔沒想到,杜飛突然殺了張大師。
臉色變得更難看,偏偏被慈心纏住,根本無暇說話。
杜飛則再次把槍口調整回來,另一隻手把打空子彈的突擊步槍藏在身後。
心念一動,直接換成了一把裝滿子彈的。
在随身空間内不隻有這一把槍,要不是這個地方不合适,杜飛甚至想直接拿出重機槍,就算張三叔再厲害,也給他撕成碎片。
換了步槍,杜飛再次把槍口擡起來。
被兩把槍瞄着,張三叔分心旁骛,被慈心逼的捉襟見肘。
再加上張大師已經死了,他今天的目的注定不能達成,再糾纏下非但占不到便宜,還可能吃大虧,不由萌生退意。
恰在這個時候,突然從外面傳來一聲槍響,緊跟着就聽見有人大吼:“裏面的人,立即放下武器……”
杜飛聞聽,不由一笑。
他開槍就是要把公安叫來。
朱威剛被救出來,送到這裏檢查。
陳中原肯定還在這裏,而且留了人手。
果然,在喊話之後,很快從走廊傳來雜亂的腳步。
不一會兒人就到了門口。
杜飛端着槍,喊了一聲:“住手吧~”
慈心當即抽身後退,張三叔冷着臉,也沒有糾纏。
兩人分開戒備。
在門外,陳中原和朱威都來了,跟他們一起的還有六名刑警。
都是部隊下來的好手,手裏拿的也是54手槍,不是打不死人的64小砸炮兒,算火力不弱。
不然聽到突擊步槍的動靜也不敢往上沖。
隔着房門,外面人停下來,陳中原喝道:“裏邊的人,放下武器!”
杜飛應了一聲:“三舅,是我~”
陳中原詫異,沒想到杜飛會跑到這兒來。
心裏卻松一口氣,既然杜飛應聲,應該沒有危險。
讓人上前推開房門把燈點開。
白熾燈一下把病房照亮了。
張三叔全程沒說話,也沒有動。
他是受朱爸懇求來救朱威的。
雖然人沒救成,平添許多變故,卻改變不了他的立場。
再加上陳中原這些人,代表的是正府。
他可以私下跟杜飛慈心動手,卻不能公然挑釁公安。
慈心退到杜飛身後。
在門外的朱威則看清張三叔的樣子,不由叫道:“張叔?是您!”
張三叔被認出來,顯得有些尴尬,回了一聲“小威子~”
朱威分開公安,擠到前面。
看了看杜飛,又看向張三叔:“小飛,張叔,你們咋還打起來了?”
張三叔讪讪的瞅了一眼床上的屍體。
朱威也發現了死在床上的張大師。
杜飛插嘴道:“大哥,這人就是綁架你的真兇,負隅頑抗,讓我擊斃了。”
朱威沒太意外,他雖然被關在防空洞裏,卻從胡靜嘴裏知道一些情況。
再加上剛才陳中原的叙說,知道這次能獲救多虧了杜飛。
但眼下這又是什麽情況?
張三叔歎了一口氣,看了看杜飛和慈心:“罷了罷了,這次是我看走了眼。”轉又跟朱威道:“小威子,既然你安然無恙,我就先走了。”
張三叔說完,黑金古刀回鞘,徑直往門外走去。
朱威給陳中原遞個眼色,誰也沒有阻攔,任由他走了。
杜飛同樣沒有說話,因爲攔也攔不住。
剛才他跟慈心聯手,雖然占了一點便宜,但也僅此而已了。
要想殺死對方,根本不可能。
除非大規模用重武器。
至于說放虎歸山,也不至于。
杜飛跟這位張三叔最多是争一口氣。
不管怎麽說,也是朱爸請來的人。
就算最終杜飛把張大師殺了,也算不上什麽大仇。
雖然都姓張,但這種傳承古老的大家族,同族也親不到哪去。
更何況張大師解放前就去了夷州,還是張家的外家,隔着十萬八千裏,根本就沒感情。
張三叔說,要把張大師帶回去處置,也未必要包庇對方。
歸根結底,是他沒把杜飛放在眼裏,覺着杜飛就是朱家一個女婿。
這種要求,隻要他一提,杜飛就必須答應。
偏偏杜飛也不是吃素的,這才頂牛頂到一起。
如果事先知道杜飛有這個實力,張三叔好說好話,未必沒得商量。
話說回來,真要是早知道,他可能都不會提出來。
所以,還是那句話:實力決定态度,屁股決定腦袋。
等他走後,朱威立即上前,雙手緊緊握住杜飛,懇切打掃:“小飛,這次多虧你了!謝謝!”
朱威是發自内心的感激,還有些慚愧。
感激是感激杜飛一夜千裏,從京城趕來救他。
慚愧則是自個這個當大舅哥的,非但沒能照顧妹妹妹夫,反而給人家添麻煩了。
杜飛笑道:“大哥,咱一家人可不說兩家話,你是小婷大哥,就是我親大哥,弟弟幫哥哥天經地義。”
這話可不是杜飛謙虛。
既然弟弟幫哥哥天經地義,那哥哥幫弟弟也得義不容辭。
這次杜飛大老遠跑來,對朱威就算不是救命之恩也差不多了。
從今往後朱威必須記着。
在朱威這兒,杜飛也不再單單是妹夫,而是提升到親兄弟的程度。
朱威也笑起來,又問道:“你大嫂她……”
杜飛道:“放心,大嫂和小芸都挺好,就是……對你有點誤會。”
朱威苦笑,不好再多說。
雖然他是被胡靜下了套了,但畢竟發生了關系。
剛才得知胡靜已經死了,心裏也是五味雜陳。
不過于他而言,這場風波總算過去了。
但在京城,事情卻遠沒有結束。
此時,朱婷已經回到家裏。
得知女兒遇襲,朱爸也趕了回來。
客廳裏,朱婷和丁思甜并排坐在沙發上。
朱婷頭上的傷不嚴重,上了藥也沒包紮。
丁思甜有些局促的低着頭,雙手放在膝蓋上。
平生第一次見到朱爸這麽大的領導,心髒控制不住的蹦蹦跳。
朱媽則一臉嚴肅,眼睛裏隐含着殺意。
一拍沙發扶手:“豈有此理!先是大兒子,又是小女兒,簡直欺人太甚!”
朱媽年輕時候也是能騎馬打槍的主兒,親手射殺過敵人。
說罷看向朱爸,質問道:“老東西你說,你是不是早知道怎麽回事?到底是誰?老爺們兒在外邊鬥就算了,對老娘們兒下手,算什麽英雄!”
朱爸沒吱聲。
朱媽卻不依不饒:“不說是不是?行,我還就不信了。”
說着站起來就要往外走。
“哎~你幹什麽去!”朱爸連忙叫住。
朱媽氣哼哼道:“找人給我們娘們兒做主。”
朱爸清楚,誰有資格做這個主,哪能真讓她去。
苦笑道:“先等等行不?這事兒沒表面那麽簡單。”
朱媽皺眉:“什麽意思?”
朱爸道:“總之,聽我的,先等等。”
話音沒落,鄧秘書匆匆從外邊推門進來,沉聲道:“領導,确認了,王大龍是林天生身邊的人……”
“怎麽是他?”朱媽皺眉。
朱爸則輕哼一聲:“拙劣的挑撥離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