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飛心知在草原上,有幾隻能居高臨下的烏鴉有多重要。
所以早就提前預備。
轉眼間,七八隻烏鴉在草叢裏騰空而起,直接飛到高空中。
不一會兒就變成了幾個小黑點。
杜飛閉上眼睛,心念一動。
立馬同步到其中一隻上面,展開視野,向下看去。
蓦的整個夏牧場的全景映入眼簾。
再調整方向,已經可以繞過山脊,看到遠處的百眼窟的輪廓。
百眼窟其實是一片突出地面的山壁,從上面往下看并不算雄偉,隻是一個幾十米高的小山包。
一面是緩坡,一面是山壁。
在陡峭的山壁那邊,開鑿着一個個石窟,遠遠看去,密密麻麻,叫百眼窟倒也名副其實。
除此之外,杜飛還看見,就在正對着百眼窟的方向,有幾個人趕着一群羊正在往回走。
杜飛立馬把視線聚焦過去。
發現趕羊的一共四個人,有兩個好像受了傷,互相攙扶着,一瘸一拐的。
杜飛本以爲會看見楊丁香,卻有些失望。
随即收回視野。
想了想,心念一動,便把慈心放了出來。
等他們倆回到蒙古包,正好老村長從裏邊出來,看到慈心,蓦的一愣。
杜飛解釋道:“她剛才偷偷跟來的。”
老村長眨巴眨巴眼睛,還沒反應過來,杜飛伸手一指:“那邊好像來人了,我們過去看看。”
老村長一聽,來不及再問慈心是怎麽來的。
反正人安全,其他的都不重要。
順着杜飛手指的方向,果然看見幾道人影和一群羊。
“走,我們去看看。”
說着就叫人出來,騎上馬迎上去。
慈心杜飛騎了一匹,不一會兒碰上從山坳外邊回來的四個人。
到近前一問,果然都是昨天聚會的青年兒。
說話的叫李成棟,從東北來的。
杜飛騎在馬上忙問楊丁香去哪兒了?
李成棟雖然不認識杜飛,但在這個時候也沒心思刨根問底,回身往後一指:“還有幾頭牛跑那邊去了,老羊皮和其他人都去他追了。”
杜飛皺了皺眉,那邊正是百眼窟的方向。
老村長也露出凝重的神色,跟杜飛對視一眼。
杜飛沒有征求他的意見,直接道:“走,我們去看看。”
老村長知道百眼窟那邊不是善地,本來是不想去的。
但杜飛已經說了,他找不到理由反對。
這時候要是說不去,萬一老羊皮和幾個青年兒有個三長兩短,他就不好說了。
況且,老村長是上過戰場的人,雖然年紀大了,心氣卻還沒散。
六個人,五匹馬,直沖山坳外邊。
離開夏牧場,到了山坳外邊,周圍的環境立刻變了。
從山坳邊上的山脊一直延伸到百眼窟,好像有一道界限。
這道界限的南邊,是水草豐美的牧場,北邊就一下變成了一片荒蕪蒼涼的大漠。
風沙一下子變大了。
往前走了一個多小時,因爲從山坳出來,順着山坡往下。
這時反而看不到遠處的百眼窟了。
杜飛通過視野同步,從天上往下看,似乎不太遠。
但望山跑死馬,過去卻不是一回事。
好在今天有一個便利,昨天從百眼窟的方向剛來了一條火龍卷,一路上開辟出一條燒焦的通道。
從天上看下來,好像在草原上修了一條異常寬闊,卻又不太筆直的大道。
在這條大道上,原本存在植物動物都被清除幹淨。
根據老村長說,這種情況并不罕見,幾乎每次‘妖龍’出來都會留下一條。
最多兩三個月就能恢複,該長草的長草,該長樹的長樹,把這條大道覆蓋掉。
幾個人一邊說着,一邊越過前面的一個小山包。
從這裏終于能再次眺望到百眼窟。
不過,從這裏到百眼窟中間,卻是一片凹地。
看地形,過去很可能是一片沼澤。
現在雖然幹涸了,卻仍有很重的濕氣。
在凹地内,生長着非常繁茂的雜草和灌木,甚至比之前那片夏牧場還茂盛。
如果正常情況,想要穿過這片區域肯定異常困難。
不說那些奇形怪狀,堅硬帶刺的灌木。
單是那些雜草,就有半人多高,深的地方甚至能沒頂。
如今,中間被火龍卷切豆腐似的,犁開一道溝壑反而成了康莊大道。
杜飛幾人騎馬順着山坡下去,一路上也沒遇到什麽他危。
隻偶爾在附近的雜草叢裏,能聽見一陣“沙沙沙“的動靜,好像藏着什麽東西。
杜飛耳目超乎尋常,再加上知道這地方邪門兒,知道草叢裏肯定不是善類。
慈心在後邊,卻隻瞅了一眼,根本沒放心上。
似乎十分笃定,那東西對她和杜飛構不成威脅。
反而老村長幾個人都警惕起來,把獵槍夾在腋下,子彈上膛。
杜飛見他們這樣,自己毫無反應似乎不太合适,索性把手伸到懷裏。
心念一動,從随身空間摸出那把擊斃達爾西姆的手槍。
老村長他們見了,也沒大驚小怪。
這年頭,到牧區來,帶一把槍防身再正常不過了。
恰在這時,從前邊過來兩個人,趕着幾頭牛。
發現杜飛他們立即迎了上來。
這倆人都很狼狽,身上衣服都破了,還有不少刮傷,好在沒有大礙。
見面一問,這倆人還真見過楊丁香。
他們一起出來追走失的牛羊,卻因爲地形不熟走散了。
據他們說,楊丁香多半還跟老羊皮在一起。
杜飛不由皺了皺,心說這老羊皮到底想幹什麽?
兩個青年兒都趕着牛回來了,他一個本地的老牧民還沒回來,這明顯不正常。
而且杜飛知道,老羊皮這人看着忠厚,其實另有賊心。
跟倆人道别,杜飛他們繼續往前走。
這時已經到了下午。
幾個人一早上出來,就吃了些饽饽,喝了幾口馬奶,都覺着餓了。
就杜飛和慈心沒什麽事兒。
卻在這時,突然肉眼可見的從北邊飄來一片厚厚的烏雲,還隐隐有雷聲滾動。
夏天,草原的天氣說變就變,眼瞅着就是一場雷雨。
老村長皺眉,這時也沒處避雨。
唯獨杜飛眼睛一亮。
因爲在烏雲出現的同時,其中一隻烏鴉終于發現,在前邊幾公裏遠的地方,一片茂密的樹林裏藏着一棟廢棄的樓房。
杜飛剛才把烏鴉小隊放出來,除了讓他們找人,就是找這棟樓。
他估計,如果找不到楊丁香和老羊皮,他們十有八九會到這兒來。
果然仔細一看,在離那棟樓幾百米外,發現了老羊皮和楊丁香。
兩人不知遇到什麽變故,都沒有騎馬。
楊丁香已經昏迷了。
老羊皮的腿受了傷,走路十分費勁,一手提着馬刀,一手拖着耷拉着腦袋的楊丁香。
看樣子是想到那棟樓房去。
甭管那棟東洋人留下的樓裏有什麽機關奇遇,杜飛都不想鑽進去。,
當機立斷催馬加速。
老村長等人一愣,還以爲是杜飛的馬驚了,連忙追了上去。
他們雖然不知道杜飛的底細,卻知道肯定來頭不小。
真有個三長兩短,他們被牽連,都吃罪不起。
偏偏這條‘妖龍大道’上無遮無攔的,馬匹飛奔起來,速度竟相當快!
再加上杜飛和慈心表面是兩個人騎一匹馬,但慈心稍微一提氣,人便輕于鴻毛。
在馬背上,一手搭在杜飛肩上,整個人幾乎要飄起來了,根本不用馬匹負重。
他們這匹馬瘋跑起來,一時間老村長幾個人竟沒追上,隻能墜在後邊跟着。
十來分鍾,杜飛突然一撥馬頭,一下鑽進了樹林裏。
老村長幾個人一看,不由暗叫糟糕。
他們都是當地人,深知這百眼窟的厲害。
剛才一路借着這條‘妖龍’開辟出的大道,才能無驚無險。
一旦脫離這裏,到林子裏可就不保險了。
“同志!杜飛同志!快勒缰繩……”
老村長大聲呼叫,可惜杜飛根本不聽。
鑽到樹林裏,轉眼就不見了。
老村長“哎呀”一聲,立即吩咐兒子和另一個牧民:“你倆在外邊接應,我和老吳進去。”
關鍵時候,老村長兒子和那個牧民立即點頭,沒有一句廢話,跟沒婆婆媽媽,說什麽‘要去一起去,要死一起死’的屁話。
這并不是他們涼薄,而是草原自有草原的生存法則。
這時杜飛和慈心已經深入樹林一百多米。
透過樹林的縫隙,隐隐看到那棟樓的輪廓。
與此同時,天上的烏雲壓過來。
瞬間遮蔽了太陽,一下就暗下來,仿佛到了晚上。
大風嗚咽,掠過樹林,宛如鬼哭狼嚎。
杜飛感覺搭在他肩上的手一緊。
慈心收起了之前的漫不經心,明顯戒備起來。
旋即,杜飛勒住缰繩,喊了一聲“籲”。
停在距離樓房大門二十幾米的地方,沖樓門口大吼一聲:“老羊皮,你要幹什麽!”
好巧不巧,一個電閃,緊跟着就是一聲驚雷,把杜飛的聲音蓋了過去。
然後就是豆大的雨點從天上掉下來。
老羊皮不知是真沒聽見還是假裝的。
杜飛喊完了,非但沒停下,反而拉着楊丁香加速往樓裏去。
杜飛一點兒不慣着。
當機立斷,擡手就是一槍。
(本章完)